第5章 求學（壹）
求學（壹）
陡峭不平的山坡上，樹木的枝葉遮蓋着日光；野草繁密成叢，直長的到人的膝蓋。
前兩天剛剛下過雨，空氣中隐隐夾雜着清新泥土的芳香；山中遍地都長着顏色形态各異的蘑菇，上面還綴着點點水珠。
一只五彩的野雞正昂首走在草叢中。鮮紅的雞冠十分漂亮，渾身長着顏色鮮亮的羽毛，耀眼奪目。
它正在覓食，吃小青蟲吃的正歡快；渾然沒有發現，危險已經悄悄臨近……
魏無羨藏在一顆大石後面，用眼角餘光看向那只野雞。
越來越近了，好，再近點。
那野雞走到了距離大使兩丈的地方。
就是現在！
魏無羨拿起手邊早已準備好的木箭，正想射出，一道聲音卻忽然傳來：
“魏無羨，你果然在這兒！”
魏無羨吓得手一抖，手一歪，木箭射到了野雞的腳邊。
“咯咯咯！！！”
野雞被吓的羽毛炸起，也顧不上吃小青蟲了，轉身就跑。
魏無羨雖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見到野雞要跑，連忙從腳邊撿起一塊石頭，就扔了過去。
幸而，這次的準頭還不錯。野雞被石頭砸個正着，‘砰’的一聲，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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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松了一口氣，這才有時間轉向打擾他的某人：
“江澄，你幹什麽？野雞都被你吓跑了！要不是我技藝高超，差點就打不到了！”
在他的身旁，不知何時來了一名紫衣翩翩的少年郎。容貌俊秀，抱臂站立，不是江澄又是誰？
聞言，江澄啐道：
“你還有心情打山雞！馬上要大難臨頭了，你知不知道啊？”
魏無羨上前提起了那只山雞，把它綁在了一根木杆上，聞言看向他。
“什麽大難臨頭啊？”
江澄道：
“回去你就知道了。趕緊走吧，阿爹有話要囑咐我們。”
“哦。”
魏無羨點點頭，把木杆往肩上一搭，和江澄一起下了山。
蓮花塢。
“藍氏求學？”
魏無羨把山雞遞給江厭離，道了聲‘謝謝師姐’，就又轉回了目光。
“是那個姑蘇藍氏嗎？整個門派都在深山老林裏的那個？”
魏無羨驚奇的問道。
“不錯。”
江楓眠坐于首位，看向他們。
“你們此次求學，正是去姑蘇藍氏。除你們之外，還會有許多其他宗門的公子和你們一起同去；雲深不知處的規矩繁多，那兒可不比家裏，想如何便如何，切記要遵循。”
江澄連忙應道：
“是。”
魏無羨卻不以為意，他用手肘撞了撞江澄。
“唉，江澄。你說那些姑蘇藍氏的人，既然都住在深山老林裏，會不會吃的都是清湯寡水？住的都是木屋子啊？”
江澄瞪了他一眼。
“你少說兩句。”
魏無羨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
但他心裏卻犯起了嘀咕：
……要真是這樣，不就是去受罪的嗎？
當晚，江厭離特意給他們做了蓮藕排骨湯和麻辣雞丁；酒足飯飽後，二人便乘舟，趕往姑蘇了。
幾日後，雲深不知處。
煙雲迷蒙中，一座古典雅致的仙府，坐落在姑蘇城外的深山之中。
清晨初起，煙霧晨曦更顯朦胧，給這座古色古香的建築增添了幾分神秘之感；角樓上傳來陣陣鐘聲，靜谧安然；雖非迦藍，卻得一派寂寥的寒山禪意。
一座座白牆黛瓦，在流水、瀑布、青松、雲海的襯托下，讓人仿佛置身仙境雲海，如夢如幻，醉心沁人。
魏無羨驚住了。
好半天，他才吐出一句：
“……這就是雲深不知處嗎？”
江澄也驚嘆于這座如仙界般美麗的仙府，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拍了拍魏無羨，道：
“看吧，人家住的不但不是木屋子，反而還是這樣仙氣缭繞的世外仙境。”
魏無羨點了點頭，先一步跨上了青石堆砌的長街，向上躍去。
他邊跑邊喊：
“雲深不知處，我來了！”
江澄走在他身後，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可還沒等他們高興多大一會兒，雲深不知處招待他們的第一頓飯，卻把他們兩顆熾熱的心髒澆了個透心涼。
……
“呸呸呸！嘔……這是什麽玩意兒？這是給人吃的嗎？居然比藥還苦！”
魏無羨瘋狂幹嘔，仿佛要把昨天的早飯都吐出來一般。
江澄雖然沒有像他一樣誇張，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努力壓下想吐的欲望，扶着額頭，用盡全力，才把嘴裏那口姑蘇子弟給他們端來的“甜湯”（比藥還苦的東西），咽了下去。
咽下後，江澄的嘴角瘋狂抽搐，撐着桌子才沒滑到地上。
……
一柱香前，他們跟着姑蘇的子弟們，來到了給他們安排的客居。
招待的子弟說，他們這幾日舟車勞頓，特意備了膳食，讓他們享用。
其中，就有這道“甜湯”。
魏無羨嘔不出來，幹脆放棄，艱難起身；靠着桌子，搖搖欲墜，口裏似乎悠悠飄出了一縷魂煙。
他邊吐魂邊道：
“姑蘇藍氏的人要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甜”究竟是個什麽味道！這麽苦還叫甜湯的話，那苦藥湯簡直就是美味了！誰能吃得下這個……嘔……”
他沒說完，感覺胃又是一陣抽搐，酸水反了上來。
江澄好不容易抗過了嘴裏的苦味，終于放下了扶額的手，但嘴角還是止不住的抽動。
“也……也還能吃，但……但是吃一勺就夠了。不如……我們換個菜，再試試……”
魏無羨聞言，撐着身子勉強坐了起來。
他看了一圈，頓時食欲全無。
滿桌子的素菜，不但無肉，甚至都沒有油星。
他挑來挑去，最後用筷子夾了一根無油無水的小白菜；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放入口中。
魏無羨咀嚼半晌，咽了下去。
江澄連忙問道：
“怎麽樣？”
魏無羨咂咂嘴，想了半天，道：
“沒味道。”
聞言，江澄也夾了一顆白菜，放進嘴裏。
……要說沒有味道，還真有些冤枉了它，其實是有的。
但這顆白菜只有一點點若有似無的鹹味，對于他們這種從小就喜辣的雲夢人來說，這菜的鹹味有與沒有都無甚區別，味同嚼蠟。
似乎……只是在沸水中撒了些鹽，把菜放進去煮熟，然後就撈出來了。
……
魏無羨嘆了口氣，給兩人各倒了杯茶。
他道：
“看來……我要幹回我的老本行，去山裏打山雞了。”
江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你想得倒美，沒看到規訓石上的三千條家規嗎！還想打山雞？藍家人要是知道了，鐵定送你去祠堂受罰！”
“什麽？三千條？！”
魏無羨嘴裏的茶險些噴了，猛地咳了兩聲，站了起來。
“沒錯，三千條。”
江澄放下茶杯，擡頭看向他。
“剛剛在山門口，你沒看到嗎？那麽大的一塊規訓石，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他們家的家規。”
魏無羨立時撲到窗前去看。
果不其然，在他們剛剛上來的那條小路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立于山門側方上面，上面密如蚜蟻的小字，看的他頭都大了。
“我到底為什麽要來這個鬼地方啊？！”
魏無羨後悔莫及。
“所以我才說要大難臨頭了嗎？你一開始還不相信。”
江澄好笑的看着他。
“不行，我要下山去！”
魏無羨打開了房門，跑了出去。
“別亂走！”
見狀，江澄連忙起身。
“明日就正式開始聽學了，你別剛來就給我捅幺蛾子！”
魏無羨什麽性子，他是知道的，這家夥的很容易惹上麻煩。
“放心，我就去山下的小鎮逛逛，晚上就回來！”
魏無羨随便答應兩句，兩三步就竄下了山。
無奈，江澄只得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
次日，清晨。
“魏無羨，起床了！”
江澄穿戴整齊，站在床頭；看着還在賴床的某人，滿腔怒火。
“再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就起來……”
某人翻了個身，嘴裏嘟囔着。
“你以為這裏還是蓮花塢呢？醒醒，這裏是雲深不知處！今日是第一天聽學，你就晚起，小心那位藍先生收拾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他真是恨鐵不成鋼。昨日，魏無羨逛到很晚才回來，今日便賴床了……這才第一天，他們絕對不能給雲夢丢人！
催促了好半天，江澄才終于把魏無羨從床上催了起來。
匆忙洗漱了一番，江澄先一步出了房門，向蘭室的方向跑去。
他邊跑，還邊催身後慢悠悠的某人。
“魏無羨，你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