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好
和好
魏無羨巴巴的在門外守了半天，見門開了，登時面露喜色。
可還沒等他高興兩秒，就被撲頭蓋臉而來的被子、褥子，枕頭等物砸的險些仰面摔倒。
他被砸得眼冒金星，連忙掙紮起來。
可他還沒來得及把被子從自己頭上拿下來，卻又聽到了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還夾着江澄的愠怒：
“你到別的地方去睡覺！這是我的房間！連我的房間你也要搶嗎！”
魏無羨根本不明白，也不懂，江澄到底是為了什麽而這麽生氣。
他怔了怔。半晌，扯開了被褥，站起身來。
“我沒有搶，是江叔叔讓我和你一起住的。”
江澄一聽他提起自己的父親，腦海中立時出現了今早，江楓眠把他抱起來的情景。
這簡直……簡直就像是在故意炫耀！
他的眼眶登時紅了。
“走開！再讓我看到你，我叫一群狗來咬你！”
魏無羨站在門口，聞言，心中一陣害怕；絞着雙手，連忙道：
“我走，我走！你不要叫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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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應當是魏無羨拿着被子跑掉了。
聲音漸漸遠去，江澄等了半天，忽然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他站了好一會兒，緩緩向自己的床鋪走去。
窩進被子裏，江澄閉上眼睛。卻久久不能安睡，心中也一直在思考。
……他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會不會有什麽事？
……他要是跑出蓮花塢，會不會遇到危險？
……要是父親知道了的話，一定會責怪自己的。
他在被子中輾轉反側，沒有絲毫睡意。
要不然……去找他回來？
打定主意，江澄睜開了眼睛。
他起身，穿好衣服，打開了房門。
門外一片寂靜，只有冷風嗖嗖刮過。
魏無羨和被褥都不在了。
江澄小心的出了門。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一個人找，太浪費時間；于是轉身，跑向了江厭離的卧房。
……
“什麽？”
江厭離驚叫出聲，卻突然發現這是在晚上，又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驚訝的看着江澄，眨了眨眼，低聲道：
“阿澄，你剛才說……你把阿羨趕跑了？”
半晌，江澄點了點頭。
“為什麽呀？你們……你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
江澄低着頭，悶悶地道：
“今天看到父親把他抱了起來，我有些不高興；就……就吓唬了他幾句，一時沖動，便把他趕跑了。”
“哎，你呀……”
江厭離嘆了口氣，道：
“我現在出去找阿羨，你先在這裏等我；要是我也找不到，咱們就去叫人。”
江澄點點頭。
江厭離穿上禦寒的外衣，燃了盞燈籠，提着它匆匆出門了。
……
江厭離走後，江澄等了一會兒，坐立難安。
他幹脆自己追了出來。
江澄不敢叫人，如果這件事被弟子門生們知道了，傳到了江楓眠耳裏的話……
那父親，一定會更不喜歡他的。
上了長廊，邊走邊尋。江澄盡量讓腳步聲變小，避免吵醒其他人。
一直追到了長廊盡頭，他才看到了被自己扔出去的那些被褥。
可在這床被褥的上方，卻沒有人。
江澄頓住了腳步。
想了想，他上前把被褥抱了起來。
……
将被褥送回卧房後，江澄又趕忙追了出來。
這一次，他追到了蓮花塢外面。
他忘了帶燈籠，只能借着月光搜尋魏無羨的身影。
但他跑的太急，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
他被這塊石頭絆了一大跤，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去。
好死不死，他前傾的方向，正好有一個大坑。
……
他摔了進去。
他把腦袋跌破了。
頭部傳來劇烈的疼痛，江澄感覺到有一股熱流，順着額頭流了下來。
他想站起身來，卻暈暈乎乎，根本沒有力氣。
他不由哭了起來。
嗚嗚的哭聲，順着夜風，被吹向遠方。
他正哭的傷心，忽然感覺眼前一亮，似是有一盞柔和的燈籠照了過來。
擡臉，看見來人後，他哽咽道：
“姐姐……”
“阿澄？”
江厭離明顯很驚訝。
“我不是告訴你等我回來，若我找不到，你才喊人一起出來嗎？”
江澄只是搖頭。
……他怎麽會去喊人，他生怕這件事被別人知道呢。
江厭離把他從坑裏拉了起來，從袖口掏出手帕，敷在那流血不止的額頭上。
江澄瞧見了江厭離背上的魏無羨，偷偷的瞅了他兩眼。
江厭離看出了他的心思。
“阿澄，你是不是有話要對阿羨說？”
江澄壓着額頭上的帕子，低低的道：
“……對不起。”
“待會兒幫阿羨把被褥都拿回去，好不好？”
江澄吸了吸鼻子。
“我已經拿回去了。”
二人都受了傷。江厭離只得背上一個，懷裏一個，沒走兩步就氣喘籲籲。
“你們這讓我怎麽辦呀……”
江澄聞言，看了一眼魏無羨；魏無羨也和他一樣，眼裏含着淚花。
于是，他們一起委屈地，把江厭離的脖子摟得更緊了。
……
最後，江厭離是走一步歇兩步，才把他們送回蓮花塢中的。
回來之後，江厭離去請了醫師給他們包紮治療，并連道數聲抱歉和謝謝，又親自送了醫師回去。
江澄看着魏無羨的腳，神色緊張。
魏無羨的腳好像是摔斷了，看起來很嚴重。
魏無羨看他一副很擔心的樣子，一下子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他主動開口道：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江叔叔的；這是我夜晚忽然想出去爬樹，所以才傷了的。”
聞言，江澄松了一口氣，內心高興起來。
他發誓道：
“你也放心，今後看到狗，我都會幫你趕走的！”
兩人都笑了起來。
江厭離見他們終于說開了，也高興地道：
“就是應該這樣嘛。”
誤會解開後，江厭離親自去廚房，給他們熱了罐蓮藕排骨湯。
他們搶着勺子喝，很快，湯就見了底。
此時，他們正在争奪最後一塊排骨。
“魏無羨，這是最後一塊排骨了；你都吃了這麽多了，這塊不能和我搶！”
“那憑什麽！誰搶到了才是誰的！”
“把排骨給我！”
“不給！有本事你來搶！”
見兩人為了一塊排骨，互相鬧來鬧去，江厭離有些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要是還想吃；姐姐明天再給你們做，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吵架嘛……”
最後，湯罐被他們收割的一滴不剩。
自此，魏無羨留在了蓮花塢，為雲夢江氏大弟子；和江澄一起修煉長大，情逾手足。
世人亦稱：‘雲夢雙傑’。
幾年後。
一艘船緩緩駛來，船夫劃着槳，一下一下地向着蓮花塢的方向而去。
一名紫衣少年走出船艙。劍袖輕袍，手持佩劍；腰間懸着一枚銀鈴，上面雕刻的九瓣蓮圖案精致靈巧，異常奪目。
這少年細眉杏目，相貌俊美，目光清澈；臉龐隐隐帶着些銳利，卻不顯冷峻。
正是長成少年的江澄。
他望向前方的蓮花塢，嘴唇勾了勾；似乎正想說些什麽，卻忽然聽到了一串‘咕嚕咕嚕’的聲響。
聽起來，像是有人溺水了！
他循聲望去。只見前方，有一人臉部朝下，浮在湖面上，嘴裏還正‘咕嚕咕嚕’響。
他比了個手勢給船夫：
“停”。
待船停穩後，江澄上前查看；發現這溺水之人一身玄衣，長發束尾，發帶鮮紅。
……這身打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無語片刻，江澄用劍柄戳了戳：
“起來，別裝死，扮浮屍很好玩嗎？”
浮屍趴着沒動。
又戳了幾下，還是沒動。
江澄這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對。
他連忙走上船頭。
“喂，起來！”
水中之人還是沒有反應。
江澄有些慌了。
他一只腳踏上船沿，似乎要伸手下去把人撈起來：
“你別吓我！魏……”
話音未落，一只手忽然破水而出，抓住了他的腳踝！
随即，他就被拉了下去。
“噗嗵”一聲，水花四濺。
江澄尚未反應過來，就已經掉進了湖裏。
他連忙掙紮，吐出口裏的湖水，”止不住的咳嗽。
渾身都濕透了，變成了一只落湯雞；半分沒有了剛才的風姿翩翩、意氣風發。
“哈哈哈哈哈哈，江澄，你居然還會上當？哈哈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
江澄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就聽到了旁邊之人肆無忌憚的大笑。
得知自己這是又被耍了，江澄怒瞪向那兀自在哈哈大笑的某人。
他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怒吼出聲：
“魏！無！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