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矛盾
矛盾
當虞紫鳶帶着兩個孩子到達江楓眠的卧房時，江楓眠正在和魏無羨說話。
“江叔叔，您為了我把您兒子的狗都送走了，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呀？”
“阿羨想的太多了，沒事，叔叔不在意的。”
江楓眠說着，還摸了摸魏無羨的頭。
“哼，你确實是不在意。反正也不是你的狗被送走了，你有什麽可在意的？”
虞紫鳶如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嘲道。
江楓眠轉身，見是她，有些頭疼地道：
“三娘，你這話說的……今日怎麽帶着孩子們來了？正好，讓阿羨來認識認識”
虞紫鳶似乎正想說話，但聽到後半句，卻又停住了。
魏無羨只見一名獵獵紫衣的女郎走了進來。雖然身形窈窕，容貌豔麗，但卻語氣不善，目光如刀；嘴角挂着一派譏消，實在是讓人害怕。
他不由自主地向江楓眠身後縮了縮。
江楓眠覺察了他的動作，蹲下身安撫道：
“阿羨不怕，這是叔叔的夫人。乖，向夫人問好。”
魏無羨聞言，微微擡頭看向虞紫鳶。
他遲疑了一小會兒，從江楓眠的背後走了出來；依稀想着記憶中父母教給他的禮儀，向虞紫鳶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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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夫人好。”
虞紫鳶已經在茶桌旁坐下了，她正招呼着兩個兒女坐下；聞言，回頭看向魏無羨。
半晌，她轉回視線。給自己倒了杯茶，應了一聲：”
“嗯。”
音調冷淡，無悲無喜。
見虞紫鳶應了，江楓眠便繼續給魏無羨介紹道：
“這是叔叔的長女，你要叫師姐。”
魏無羨向江厭離行了一禮。
“師姐好。”
江厭離眉眼彎彎的看向他。
“你好呀。”
江楓眠最後轉向了江澄，對魏無羨道：
“這是叔叔的兒子，你們昨天已經見過了；按年紀來算，他是你的師弟。”
魏無羨看向江澄，也行禮道：
“師弟好。”
江澄沒說話。
江楓眠道：
“阿澄。”
江澄還是沒應聲。
“阿澄！”
江楓眠站了起來。
他正想訓斥江澄幾句，虞紫鳶看出他的意圖；放下茶盞，嘲道：
“江宗主，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帶孩子們來嗎？現在我告訴你：你把那幾條幼犬全送走了，你兒子剛剛在房裏哭的撕心裂肺；你這個做父親的不但不來看他，還在安撫那個讓他大哭的人。你可真是個大善人，不過，你讓他怎麽回應這聲師弟？”
本來正微愠的江楓眠，聞言愣了一下。
他仔細的去看江澄，發現江澄的眼眶還微微紅着，果然是剛剛哭過。
他立時有些啞口無言。
……在這件事上，他确實理虧，做的不太厚道。
江楓眠試圖解釋。
他看向江澄，溫聲道：
“阿澄，阿羨他怕狗，你養的狗會吓到他……”
話音未落，虞紫鳶便轉身看向他：
“所以你就委屈你兒子？”
……
江厭離看着父母這樣僵持的局面，內心焦急，卻不敢說話。
江澄則坐在石凳上，一言不發。
魏無羨雖然看不懂江楓眠和虞紫鳶現在的氛圍，但卻也明白：他們是因為自己，才會變成這樣的。
因為他，不但給江叔叔增添了煩惱，還讓他的夫人兒子不高興了……
魏無羨只覺一陣愧疚。
他緩緩起身，走了過來。
衆人有些驚訝，但卻都沒作聲。
魏無羨挪到了江澄面前，躊躇了好一會兒，開口道：
“對不起……”
江澄轉頭看向魏無羨。
今天的魏無羨幹淨整潔了不少，與昨天的髒衣褴褛大相徑庭。
江澄看清了他的相貌：
臉龐白皙，睫毛細長，雙眸又大又亮；身着雲夢江氏的校服，倒真是個俊秀的小公子。
“對不起……我……因為我，你的狗被送走了，對不起……”
江澄還是沒有說話。
江楓眠看不下去了，走了過來。
他蹲下身，好言好語的溫聲安慰江澄：
“阿澄。阿羨他是真的害怕狗，父親也是不得已才送走它們的；你要體諒一下阿羨呀，以後大家還要生活在一起，你們要好好做朋友……”
“父親。”
江澄突然開口。
江楓眠一愣。
“父親，阿澄有些累了，想先回去。”
江楓眠看着他，半晌，道：
“也好。”
虞紫鳶默默看着魏無羨道歉，沒有作聲。
江澄看向她。
“阿娘，我們回去吧。”
……
看着三人走遠，魏無羨愧疚地道：
“江叔叔，對不起，我給您添麻煩了。”
“你這孩子，說什麽麻煩不麻煩，沒事的。”
江楓眠揉了揉他的頭。
“可是……您兒子好像生氣了。”
從進門到離開，江澄都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阿澄就是這個性子，過一陣就好了，他雖然沒和你說話；但叔叔能看出來，他已經接受你的道歉了。”
“真的嗎？”魏無羨有些不敢置信。
“當然是真的。”
江楓眠笑道。
長廊。
虞紫鳶領着兒女走着，金珠卻突然從前方奔了過來。
她奔到近前，行禮道：
“夫人，小姐，公子。”
“什麽事？”虞紫鳶問道。
金珠走上前來，俯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
虞紫鳶聽完，眉頭忽皺。
“當真？！”
金珠鄭重的點了點頭。
虞紫鳶沉吟了一下，轉頭對江厭離和江澄道：
“阿娘突然有些事情，不能送你們了，你們先自己回去吧。”
二人齊聲應是。
虞紫鳶走後，長廊上便只剩姐弟二人。
江厭離忍不住問道：
“阿澄，你剛剛不和阿羨說話，是還沒有原諒他嗎？”
“不是……”
江澄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那為什麽……”
“我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麽，暫時……也不想和他說話。”
江厭離瞬即明了。
……弟弟，這是在鬧別扭呢！
她笑了笑。
“這樣啊。”
江澄現在的心裏有些煩悶。
他既生氣幼犬被送走，又不是真的想怪魏無羨，畢竟他一直想要有一個人可以陪他玩。
但是……他現在……就是不想，和魏無羨說話！
……
幾天後，江澄的态度軟化了些。
至少在遇到魏無羨的時候會應聲了，雖然只是“嗯”“哦”一類的簡單話語。
江楓眠見有門便趁熱打鐵，想讓江澄和魏無羨住在同一個房間裏。
其實，江澄別別扭扭，已經想答應了。
但壞就壞在，江楓眠一時高興，竟把魏無羨抱了起來！
……
他驚的呆了。
江澄愣愣的看着坐在江楓眠手臂上的魏無羨，眼睛睜得滾圓。
父親這樣把他抱起來的次數，統共加起來，也不超過五次。
而每一次，都夠他高興好幾個月。
可就是這種他視若珍寶的經歷，魏無羨才剛來幾天就有了。
而且……恐怕不止只有這一次。
他不禁握緊了拳頭。
一旁的虞紫鳶将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江楓眠絲毫沒有察覺到江澄的變化，他抱了魏無羨一會兒，便把他放下來了。
……
晚間。
“師弟，師弟讓我進去！我要睡覺啊！”
魏無羨拍打着房門。
江澄把門從裏面關上，又用背抵在門上，喊道：
“誰是你師弟？你還我妃妃，你還我茉莉，你還我小愛！”
……本來這件事她都已經快不在意，不計較了。可今天看魏無羨被父親抱了起來，他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心中的一口惡氣；又不禁想到那幾只被送走時，還向他汪汪嗷叫的幼犬……
他覺得一陣委屈。
魏無羨一聽他說起這件事，立時低下了頭，聲音也弱了下去。
“對不起……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怕他們……”
江澄沒說話，目光環視。忽然發現：本來只屬于自己的房間，忽然多出了一套不屬于自己的卧具。
……憑什麽？！
這些日子的不甘、委屈、難過……霎時如洪水一般，全部漫上了他的心頭。
江澄忽然腦門一熱，站了起來。
……
他抓起了那套不屬于他的卧具，打開門，一股腦扔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