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節感情裂隙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同的人有各種各樣不同的煩惱。許夢靜和呂慶因為客廳該鋪地板還是貼地磚的分歧鬧起了別扭。
許夢靜同隊的師姐也在裝修婚房,兩個女人讨論來讨論去,一致認為客廳貼地磚不方便将來孩子爬行,跌倒更加容易受傷。她一刻也不敢耽誤,當機立斷給調休在建材市場買板材的呂慶打電話,把想到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呂慶卻不以為然:“客廳鋪地板還是地磚,我比你有發言權,我家全是地板,打理起來麻煩極了,尤其是餐廳,地板沾上油漬可難擦了。你是不知道,我媽隔兩天就得趴在地上擦一回。”
許夢靜完全沒想到呂慶會毫不猶豫地駁回她的要求,頓時就炸毛了:“我看你就是為了省錢,以後孩子在家裏磕磕碰碰受了傷,你就是罪魁禍首!”
“別烏鴉嘴啊!”呂慶也不樂意了,他主辦一個交通肇事逃逸案已經通宵了兩天,心情煩躁得很,“能不能盼點好,你這人會不會講話?”
許夢靜第一次被呂慶如此生硬地回絕,心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竄了上來:“好你個呂慶,我還沒嫁給你呢就敢這麽狂了?我告訴你,你要敢往地上鋪地磚,你貼一寸我就砸一寸!”
呂慶直接摁掉電話,氣呼呼地往裝修工地去了。剛才樓下鄰居打來電話說主卧浴室漏水把浴霸都弄壞了,要他賠償損失,幾件事夾在一起讓他煩不勝煩。
這邊呂慶好不容易搞定了鄰居,回家吃過晚飯,洗了個澡倒頭就睡了,明天早晨7點他還得去北港實驗小學門口站一周一次的護校崗,實在沒精力去想別的。那邊許夢靜等了大半天再沒接到呂慶的電話,氣得七竅生煙,只好找高睿宣洩情緒。
高睿聽她祥林嫂似地哭訴了一通,只覺得她小題大做、自尋煩惱,勸道:“你呀,就是讓呂慶給慣壞了,都什麽毛病!呂慶這麽好脾氣的男人,你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好好珍惜吧,少雞蛋裏挑骨頭。明天我要去南京出差,有事兒就別找我了。”
許夢靜氣得嚷道:“哪有你這樣的閨蜜,你是呂慶派來的奸細吧!”
高睿笑了:“被你一提醒,我還真得找呂慶去要勞務費,你倆鬧別扭哪次不是我幫他替你洗腦?行了,不啰嗦,我還沒收拾行李,這回還不知道要去多久呢,等我回來再約吧。”
許夢靜嘆氣道:“幹刑偵真是苦差事,等你回來啊。”
呂慶把警用摩托停在校門外的崗亭邊,摘下頭盔,換上警帽。送學生的家長已經陸續到達,自行車、電瓶車、汽車混雜在一起,馬路很快就會擁堵起來,他趕緊帶着輔警開始疏導過往的車輛。需要家長護送到校的多半是低年級學生,呂慶看着一個個挂着紅領巾蹦蹦跳跳的孩子,冷不丁想起了許夢靜的話,她是為了将來他們倆的孩子考慮才提出鋪地板的建議,他作為孩子的父親,何嘗不會用盡畢生的力量去愛他保護他呢。他想,回到單位,一定要給許夢靜打個電話。
7點50分,學生基本都到了,門口的交通順暢起來,呂慶同站校門崗的值班老師打了個招呼,正打算撤崗,被老師叫住了:“這個給你。”她往呂慶手裏塞了一袋豆漿,還是熱乎的。
呂慶趕緊推辭:“謝謝老師,我已經吃過早飯了。”
“拿着吧,客氣什麽。”年輕女老師笑了,眼睛完成兩道新月,讓人想起赤名莉香,“今天是我倆搭班站崗第20周,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呂慶愣了一下,他從未關注過校門口值班的老師,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是嗎,這麽巧……我是北港交警大隊新街中隊的呂慶。”
女老師笑得更甜了,主動向他伸出了手:“呂警官你好,我是北港實驗小學教務處的傅沛菁,很高興認識你。”
呂慶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傅沛菁的手指,腼腆地笑笑:“很高興認識你,我先撤崗了,下周再見。”
“好,下周見!”傅沛菁朝他揮揮手,“路上注意安全!”
呂慶回到中隊,給許夢靜打了個電話:“夢靜,聽你的,客廳鋪地板。”
許夢靜接電話前都想好罵他的詞了,這麽一來,她憋了一晚上的火瞬間都被撲滅了。
“你是為了我們将來的孩子考慮,你做得對。”他誠懇地自我檢讨着,“昨天我說的話讓你生氣了,對不起。”
許夢靜想到自己已經取得了鬥争的勝利,便高興起來:“看在你認錯還算及時的份上,原諒你了!今晚下班我去找你,帶我去北港區政府對面那家茶餐廳吃腸粉吧。”
“好啊!”呂慶得到了諒解,頓時輕松了,“不見不散。”
晚上7點半呂慶才終于從單位脫身,許夢靜已經等得十分不耐煩,見他滿頭大汗地跑進餐館,不高興地把茶杯推倒他面前:“可算來了啊,我當你迷路了呢。喝茶喝茶,菜我已經點好了。”
“不好意思,下午出了幾個現場,一直忙到現在。”呂慶接過她遞來的紙巾,擦掉額頭的汗珠。
許夢靜老大不樂意地說:“我已經過工地了,餐廳的吊頂怎麽這麽醜?不是叫設計師修改過一次嘛,怎麽到頭來還是沒改?”
呂慶心想:糟糕,竟然忘了這茬了!
“我已經打電話給項目經理和設計師過了,他們承諾明天上午就拆了重新做。”
呂慶頓時暗暗叫苦:“那不是又得耽誤工期了?浴室的牆磚貼了三分之一時你過去看了一眼不滿意,拆了重新弄已經延誤了十多天,還被我爸媽一頓臭罵。而且拆掉的建材損耗可還是算我們的呀,開銷又要增加了。”
“誰讓你買磚的時候不征求我意見?”許夢靜白了他一眼,“這房子以後是我住的,我當然有權提要求了。”
呂慶不服了:“我說帶你一起去建材市場,你不去,怎麽能說我不尊重你的意思呢。”
“呂慶,你說這話可沒良心了啊。”許夢靜拉下臉來,“你和你爸媽去買地磚那天我在加班,想去也去不了啊!再說這是你自己沒腦子,不知道有種東西叫代溝啊?你爸媽的審美能和咱們一樣嗎?他們說買什麽樣式就什麽樣式,你怎麽不問問自己這房子以後是他們住還是咱倆住?”
菜和點心都上來了,呂慶本來肚子餓得咕咕叫,現在卻食欲全無:“夢靜,你怎麽能這樣說話呢?對,房子将來肯定是我們倆住,但現在花錢裝修的可是我爸媽呀。你要不喜歡他們選的東西,自己出錢來買,好不好?”
許夢靜頓時惱怒不已,把筷子一摔,“我可算明白了,搞了半天你們還是對我爸媽不出裝修費有意見!”她感到一陣委屈,鼻子酸溜溜的,“你爸媽就是瞧不起我家窮,尤其是你媽,看我們全家的眼神都那樣兒。怎麽了,她是大學老師了不起,我爸媽都是普通職工就該低她一等?我告訴你呂慶,我以後是要把他們接到之江來享福的,你接不接受,今天就把話給說明了!”
呂慶聽她的話句句上綱上線,也懊惱起來:“你居然把我家裏人想得這麽惡劣,許夢靜,我爸媽哪裏虧待你了嗎?以後你要把你父母接來我肯定沒有半句怨言,但是也請你尊重我的父母,我們今天擁有的都是他們奮鬥了大半輩子幫我們創造的,你要是連這點感恩的意識都沒有,還談什麽孝順?”
許夢靜彈簧似地從椅子上蹦起來,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朝呂慶潑去,潑了他一頭一臉的茶葉。“腸粉你自己慢慢吃吧!”她抓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呂慶在衆目睽睽之下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