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節海洋來了
周瑤今天特別高興，秦海洋終于要來之江了，她盼這天已經盼了好幾個月。秦海洋上火車時就發短信給她了，整整二十八個小時的旅途，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就結束了。她一早就起來了，在衣櫃裏翻找合适的衣服。秦海洋太不容易了，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竟真的放棄了分配回老家省廳的機會，為此他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家人都不理解他，終日不給他一個好臉色看。好在他找到工作了，之江一家國有銀行的保衛科錄用了他，明天就正式報到開始工作。她必須要好好珍惜這份感情，與他白頭到老。
就在她犯愁到底穿什麽去接秦海洋時，母親項小琴突然推門而入。見女兒的床上丢滿了衣服，忍不住笑了：“喲，姑娘到底是長大了，知道女為悅己者容了。”
“媽，你說什麽呢！”周瑤一下羞紅了臉。
項小琴樂呵呵地說：“今天你還真得打扮得正式點兒，你舒伯伯邀請我們去參觀新房子，還要一塊兒吃午飯。”
周瑤聽到“舒伯伯”三個字，心裏就“咯噔”了一下。他是父親的頂頭上司，他的兒子舒浩比自己大3歲，兩人從小在一個家屬院裏長大，可謂青梅竹馬。舒浩在津州上大學期間，還特意跑去警大看望她，明着暗着地向她示好。可她只當舒浩是兒時的玩伴，從來沒有過其他的念想。她咬咬牙，回絕了母親：“我去不了，說好了要去車站接秦海洋的。”
項小琴頓時拉長了臉：“秦海洋，就那小眼睛黑胖子？他來就來呗，怎麽，還是小學生呀，得讓你專門去接站？”
“什麽黑胖子，人家就是黑了點，哪裏胖了！媽，你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周瑤有些氣惱，“秦海洋要不是因為我，才不會背井離鄉呢。”
“這孩子，教訓起我來啦？”項小琴的提高了音量，“我可都是為你好！舒浩今年選調到市府辦了，小夥子可是前途無量。再說咱們兩家知根知底，舒伯伯和王阿姨又喜歡你得很。我可實話告訴你，他們早就跟我和你爸提過定親的事了，你要能嫁給舒浩，這輩子還有什麽可操心的？”
周瑤感覺腦袋裏有一顆炸彈爆炸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好了啊，就這麽說定了。待會兒把頭發好好整整，別跟個雞窩似的！”項小琴的語氣裏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不容分說地轉身走了。
周瑤沮喪地靠在牆上愣神。她實在無法想象和舒浩這麽熟悉的人如何談戀愛。她至今還記得他在機關大院裏的槐樹下撒尿和泥玩，又往她身上丢的情景；放學路上，他從她身邊飛奔而過，往她書包裏塞青蟲的情景。後來，她加入田徑隊，打破了全區少年組100米紀錄，舒浩這才不敢再随便欺負她。如今他們都長大成人了，少時的惡作劇無需記仇，她不讨厭他，但也不喜歡他。可是從小到大，父母怎麽要求，她就怎麽做，從未違抗過他們的意願。她猶豫再三，滿懷內疚地給秦海洋發了短信：“家中忽然有急事，不能去接你了，抱歉！”她覺得臉火辣辣的，撒謊從來不是她的強項，要是秦海洋打來電話，她一定會露出破綻。
好在秦海洋爽快地回複：“不要緊，你忙你的。我已經訂好旅館，別擔心。”
周瑤覺得自己像個沒主見的木偶，只能老老實實地接受父母的安排，她也想過反抗一下試試看，卻怎麽也下不了這個狠心。她長嘆了口氣，思來想去，只有給高睿打電話求援：“睿哥，今天下午一點半，你能幫我去車站接下秦海洋嗎？我忽然有事走不開了。”
高睿在電話那頭差點跳起來：“我說周大小姐，你可真瞧得起我，還有4個小時，我怎麽可能從寧昌趕到之江！”
“求你了，睿哥，行行好呗。寧昌到之江坐火車不是只要四十分鐘嘛，來回車票、午餐費我給你報銷，成不？”
高睿哭笑不得：“是只要四十分鐘，但也得有合适的車次啊！行吧行吧，看在報銷費用的份上，我去查查時刻表。”
“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在心！”周瑤松了口氣。
秦海洋扛着大包小包站在車站廣場上感嘆之江的藍天白雲時，周瑤跟着父母來到了舒浩家嶄新的高檔小區。舒浩熱情地站在門口迎接客人，他高大魁梧，許久未見，開始顯出成熟男性的氣魄。
“瑤瑤，你好！”他向周瑤伸出了手，“歡迎參觀。”
秦海洋正沉浸在舉目無親的惆悵中時，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秦海洋，我替周瑤來接你！”他轉過身見高睿正朝自己跑來，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聽周瑤說，你們都放假了，還勞煩你專門跑一趟，太謝謝了！”他鄉遇故知的感受大概就是如此，秦海洋激動得鼻子有些發酸，“你吃過了嗎？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我請你！”
“你是客人，哪能讓你請！”高睿笑着替他提起一個旅行袋，“周瑤說了，給我報銷車費餐費，我就幹脆借花獻佛，請你吃頓最好的之江本幫菜！”
高睿帶秦海洋來到綠湖公園步行街，挑了家過了飯點依舊門庭若市的餐館進去坐下了。她點了幾樣特色菜，把單子遞給秦海洋：“這都是之江本地最有名的幾道菜，你都嘗嘗，體驗一下啥叫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秦海洋高興地說：“等我落了戶，我也是之江人了。”
高睿點點頭：“說真的，咱這幫同學裏，我第二佩服許夢靜，第一佩服你。許夢靜鐵了心要跟呂慶來，她媽可是哭着上學校去找的她，說是怕她人生地不熟的，獨自在外被人欺負。你呀，比她更決絕，你們省廳要你你都不去，秦海洋，你是真漢子！”
秦海洋聽了這番話，居然臉紅了，好在他膚色黝黑，不怎麽看得出來。
秦海洋第一次注意到周瑤是大一的警體課，那節課是學習翻板牆。兩米高的板牆，班上的五個女生四個都沒翻過去。最後一個是周瑤，只見她原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助跑——起跳——蹬踏——翻越——着陸，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圍觀的都愣住了，直到秦海洋的聲音冒出來：“周瑤，你太帥了！”下課回到宿舍，他迫不及待地向室友們分享了自己的感受：“你們有沒有覺得周瑤超級性感？”
沈躍然正喝着水，嗆了一大口：“這就是你對性感的認知，就她那搓衣板似的身材？”
“怎麽就不性感了？”秦海洋一臉不服，“她跑步的那個速度，那個力量，看得我兩腿發軟。哎，你們沒聽說過細腰豐臀的女人好生養嗎？将來一準生兒子！”
正在換衣服的尚琨大笑起來：“秦海洋你個流氓！看人家翻個牆，連生兒子都想到了。”
秦海洋的鬥志被徹底點燃了：“怎麽就流氓了？任何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才是耍流氓！我喜歡一個女人，就是為了娶她做老婆！周瑤遲早是我的女人！”
尚琨對他豎起了拇指：“算你有志向，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