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我房間
去我房間
“你姐是這麽跟你說的？”文梓灏上一秒鐘還在思考，他籃球打得也很不錯，只不過就是沒有機會讓殷然見識見識，下一秒就被邢默這一盆冷水潑下來。
邢默哼一聲：“別總想老牛吃嫩草，我都懷疑我爸是不是跟你學壞的。”
文梓灏：“……”
和殷然說的話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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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完點滴，還不到六點，取藥的窗口沒上班，殷然卻睡不着了，文梓灏提議：“附近的早點攤子出攤早，我們可以先去吃個早飯。”
冬天天亮得晚，五六點鐘的天空還是漆黑一片，殷然夜裏跑來跑去消耗确實大，文梓灏不說她還沒有察覺，這一說吃早飯她倒還真是餓了。
“好啊。”殷然還慣性地去扶文梓灏，卻被文梓灏反手抓住胳膊。
“我現在可以自己走了。”文梓灏氣色已經明顯好轉，他伸手去捉殷然的手，殷然以為他是想要牽她，剛想往回縮就被他制止住：“不是想占你便宜。”
說着幫她把手放進棉衣口袋裏。
“雪好像停了，但是冷還是冷的，你穿的又這麽少。”
殷然不服，像在家的時候反駁姚曼琴一樣：“我哪裏穿的少了？裏面還有秋衣秋褲，毛衣也沒少穿，暖和得很。”
文梓灏走在她斜前方45度的位置替殷然擋風，比起溫度低，雲城最折磨人的是它那刺骨的寒風，像小刀劃臉一般。
環顧周圍，最後進了一家路邊的早點店，店裏有三個小桌子，很小的一間門面，但看菜單上各種早餐品類倒是齊全。殷然想吃口熱的帶湯的，點了一碗馄饨，文梓灏糾結半天準備點一籠燒麥和豆漿，話音剛落，被殷然否掉：“醫生說了，你今天都盡量吃軟的熱的食物，我看還是點份粥吧，你想喝什麽粥？”
文梓灏突然就沒了胃口：“随便吧。”
“那就要個皮蛋瘦肉粥吧，不至于太過清淡，免得你咽下去嘴裏沒味兒。”
“可惜喝不到你煮的粥。”他突然說，語氣平靜又日常。
文梓灏搓手取暖，眼睛還一直盯着那幾張貼在牆上的菜單海報看。
殷然沒有搭話，反而是一旁正在蒸包子的阿姨端着馄饨過來，頓足半天。
“哎呀，你是不是那個大明星？就那個……最近很火的那個電視劇，永安郡主，是你吧？”阿姨有些激動，越細看越是篤定，上來就要和殷然握手。
殷然哪裏見過這種場面，連忙也站起來跟她握手，推拒半天阿姨才願意收他們的早點錢。殷然問文梓灏：“我現在的知名度有這麽高了嗎？我以為像阿姨這樣的個體戶整天忙碌于生意，沒有時間看什麽電視劇呢，沒想到竟然還看了《雲卷雲舒》。”
“我拍的劇，主打的就是一個老少皆宜，爆款劇是不能挑選觀衆的知道嗎？”說到這個，文梓灏有的是自誇的話在後面等着。
殷然也不是存心想要氣他，但還是問了店主阿姨：“那您既然認出我了，我身邊這位，您有印象嗎？”
對方思考了好一會兒，笑道：“好像是在電視裏見過，又好像沒有見過，不過長得是真的不差。”
“你看吧，你不去做演員多虧。”殷然戳他胳膊。
阿姨又把文梓灏的皮蛋瘦肉粥端過來，站在邊上又突然補了一句：“但我還是喜歡看唐雲和，他演的每一部電視劇我都愛看，我女兒也喜歡看他。”
殷然笑：“是呀，唐雲和是人見人愛的，可惜人家已經結婚了。”
“可惜嗎？”文梓灏抓住她話裏的重點。
“人嘛，都是要結婚的，大明星也是要結婚的，你現在看着年紀還小，以後不也一樣是要結婚的。”說着阿姨拿着毛巾去擦收銀臺，不再打擾他們吃早飯。
殷然撇了撇嘴，輕聲道：“也不一定。”
吃過早飯，去醫院取了藥，殷然又開車回影視城。天已經微微亮，車前窗上有一層薄薄的積雪，側面窗戶上結了霜，殷然上車先開發動機，再把空調打開，等了好一會兒車子才上路。
文梓灏沒坐副駕駛，直接躺在後排的座椅上，眯起眼睛補覺。
“你睡覺的話，要不要我把音樂關了？”殷然問他。
“不用，聽歌能助眠。”
接下來是一路安靜，只有輕緩的音樂聲伴着車子行駛的聲音。
殷然突然發現，這輛車的默認歌單，裏面有一半的歌曲都是她偶像林奕倫的經典曲目，她轉身看了眼後座的男人，文梓灏閉眼躺着的姿勢十分奇怪，他身形高大，橫躺着肯定是躺不下來，只能半靠着把腿放在座椅外側，殷然莫名覺得有些心酸，呼之欲出的問題也沒有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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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然在輸液室的時候睡了幾個小時，雖然還是困，但趕着拍戲的時候一夜未合眼也是時有發生的事，特別《淩遲》這部劇裏好幾個老戲骨既能熬夜又親身拍打戲不找替身，殷然可不願意被別人看作嬌生慣養吃不得苦的小年輕，說什麽也要照常去拍今天這場戲。
文梓灏吃了藥幾乎也恢複如常，但不知是誰走漏了他不舒服的消息，有人特意給他找來一張靠椅讓他靠着跟戲，大夥兒一個接一個地過來詢問文導的身體狀況，反而影響了工作，他又把那椅子挪走，孟子路飾演的男主角宋永峥已經被訓練成為一名合格的軍統特工，終日混跡在日軍和普通百姓中，搜集情報，傳遞情報，适時的接受上級安排完成任務。
而這一次也是他作為“破繭”行動小組核心成員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刺殺中野田二。
這中野田二聽名字就知道是個日本人，這次作為化學顧問從香港調派過來駐紮上海，他是做什麽來的，軍統和共産黨也都心知肚明，若此人不除，後續的生化實驗只會殘害一波又一波的黎民百姓。
宋永峥接到任務的時候正是在一處早點攤子上吃早飯，路過的黃包車和賣報童的吆喝聲不止，接頭人老蔣把寫着任務的紙條塞給他，轉身又走進了人流。
宋永峥吃完早飯，在旁邊的報亭買了一張當地的晨報，上面的頭版頭條不偏不倚寫的正是中野田二與未婚妻唐吟的婚訊。報紙上黑白的照片雖不算清晰，但宋永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昔日好友喜歡的女孩。
唐吟去到香港的第一年，宋永峥一直假裝付春生不斷和唐吟通信，後來軍統換搖身一變成了化學界高知教授中野田二的未婚妻，這實在讓他大為震驚。
宋永峥再三跟同伴确認：“這個唐吟，确實是這個殺人如麻的日本人的未婚妻？真的不是我們自己的同志嗎？”
可是不管怎麽查，軍統內部都是查無此人。
他不信。
可他又必須要去執行他的任務。
婚禮當天，中野家族的莊園裏，宋永峥扮作照相館安排的婚禮跟拍攝影師，一路暢行無阻進到宴會廳的化妝間外。門口遇上傭人的質疑，宋永峥說自己是來給新娘拍照的，前不久唐吟去照相館時就是他給她拍的照片，她認識自己，可以證實他的身份。
雖然是賭，賭她絕不會真的通敵叛國愛上一個日本人。
但他賭贏了。
唐吟沒有想到剛回來上海就能碰到故人，雖然她和宋永峥只有過一面之緣，可他是付春生的朋友，她永遠記得。她猜到宋永峥這次出現的目的，勸誡道：“不論你是哪條路上的人，在執行什麽任務，聽我的，你現在立刻放棄，離開園區，今天的婚禮絕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宋永峥去拉她的胳膊，嚷着要帶她一起走。
唐吟卻在這時候問及付春生的下落，換得宋永峥啞口。
唐吟站起身來，一襲洋裝婚紗，頭上還戴着頭紗，轉過臉去與宋永峥面對面對峙。
四目相對，孟子路正要說下一句臺詞，就聽見這時候文梓灏高喊一聲“卡——”，一衆人跟随他的視線也投過來疑問的目光。
“造型師上去弄一下，頭紗歪了，在畫面裏不好看。”
衆人唏噓，差一點還以為是什麽環節出了問題，明明這兩個人都演得這麽投入，還沒有半分的表演痕跡，仿佛人就在飾演的人物裏，感情也都跟着主人公在走。
“演得不錯啊，繼續保持這個狀态。”就連文梓灏也不吝誇贊。
一天戲拍下來，殷然累得直接癱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孟子路換了裝拿着兩枚香蕉走進來，掰開其中一枚遞給殷然：“看你晚飯沒吃多少，餓不餓啊，宵夜要不要來一局？”
殷然慢慢從椅子上坐起來，扒開香蕉往嘴裏送：“有點餓，但好累啊不想動。”
洛洛正在一旁收拾殷然脫下來要被還回去的婚紗，聽到這邊說要吃夜宵，反而來了勁：“聽說這附近開了家新的烤肉店，營業到淩晨三點鐘呢，冬天吃烤肉還暖和，我們不如去那裏呀。”
殷然吓得直搖頭：“你們去吧，我又累又困，再去扒拉兩口飯我就回房間睡覺了。”
孟子路也不勉強，拉着另外幾個演員，捎上洛洛一塊兒去了。
“走吧，”文梓灏突然出現在休息室門外，手插在口袋裏，像是看了她好一會兒了。
殷然不解：“走去哪？”
“去我房間。”
殷然以為自己幻聽了，雖然人群散了，此時大家各自收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可是文梓灏這口出的狂言，多少還是讓殷然不明所以。
“走吧，我買了些食材，想喝你煮的山藥蓮子粥了。”文梓灏說，人已經邁着步子走出去兩步了。
殷然跟上，問：“中午吃過藥了嗎？現在胃還疼不疼？”
“還有一點點，估摸着喝了你煮的粥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殷然撲哧一聲，道：“山藥蓮子粥是補腎健脾的，不怎麽養胃。”
“哦？”文梓灏停下腳步，回頭去看她：“那也行，腎補一補以後也用得上。”
殷然不語，快走兩步跟上來。
外面有微弱的星光，照在一片白白的雪地上。
“殷然，”他叫住她。
眼睛裏突然亮晶晶的：“你說，當初我們為什麽要分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