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第二天一早，沁染打算去雲昌軍所在的驿所去找哥哥，詢問雲菲是否要一起去被拒絕了。
“你自己去見哥哥，我去幹什麽呀。我在惠城到處轉一轉，你不是說想在這邊定居嗎？正好我也想看看這有名的大城池怎麽樣。”雲菲摸摸沁染的肩膀，攬着她轉了一圈道：
“很好看呀，染染快去吧。”
沁染笑眯眯地彎了杏眼，拿着給哥哥帶來的一些衣服和荷包便朝着驿站而去。
街上來往的人衆多，但是服飾顏色卻并沒有源城那麽鮮豔，反而都是暗色，反而襯着沁染這身湖藍色的裙子很是亮眼。
“哎，那邊那個小姑娘穿的顏色真鮮亮，活潑可愛，羽風，來看。”驿所二層小樓上，司辰正倚着窗，看向驿所這片街道，他喜穿亮眼一點的顏色，所以司辰的私服都是些青色紫色的，到這個城池人們的衣服卻都是些在他看來暗沉的顏色。
樓羽風已經習慣了司辰在他處理軍務時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樣子。
“稍等，指揮使，我把這些處理完就去一觀。”樓羽風深谙官場的拖字訣，反正等他處理完也不知猴年馬月。
司辰也無奈地看了樓羽風一眼，轉眼邊看那水藍色裙裝的小姑娘居然朝着他們驿所而來，不由站直了身，嘴裏又對着樓羽風嚷嚷：“羽風，這小姑娘朝着咱們驿所來了，不知道是找誰的，約麽是誰家的妹子，看樣子也才十五六歲，真好啊，我怎麽沒有這樣個妹妹來看我。”
樓羽風處理軍務的手突然頓了一下，他有些驚異的擡起頭看向了司辰，司辰沒想到樓羽風居然會在辦公時間走神，還沒等他調侃兩句，樓下驿所的管事便在門外敲了敲，說着有人找樓佐領。
司辰這回也震驚了，看着樓羽風平時一貫沉穩平和的面容在聽到管事的話時迸發出一種極為強勁的喜悅和不敢置信，勉強維持着情緒，還很守禮地朝着司辰一個抱拳躬身，但是又很不守規矩的沒等司辰回話便沖了下去。
司辰：......
司辰也快速跟了下去，隔壁房間被樓羽風龍行虎步地下樓方式吵到的汪承推開了門，還沒等罵正巧路過房門的司辰，便被司辰順手拽上，扯着下了樓。
“你幹什麽！”汪承一手抓住司辰，司辰快速道：
“羽風的妹子來了！”
汪承立刻不叫了，還推開司辰仔細正了正衣冠，斜眦一眼司辰便施施然走下樓去。
這邊沁染跟管事說完，還擔心找錯了地方，幸好管事仔細詢問了她一些問題，便請她在此等候，他去請兄長過來。
‘也不知道哥哥有沒有變化，加上上輩子，我已經快有十年沒見到他了。’沁染在驿所前廳慢吞吞轉圈圈，用青色的繡鞋一點點蹭着石磚地上的花紋。
“小染！真的是你！”身後的樓梯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沁染轉過頭去，只在記憶中一遍遍描摹的哥哥終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沁染只是怔愣一瞬，便帶着淚水和滿臉的笑容撲到了哥哥身上。
“哥哥！我來看你啦！”沁染開心地叫嚷着，她第一次這麽激動地大喊，換來的也是樓羽風更加熱烈地回應：
“小染，一路上來累不累，是哥哥不好，哥哥一走這麽多年都沒能回去看你。”樓羽風溫柔又愧疚地摸了摸妹妹的頭，他在軍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都是想着家中還有個可愛的妹妹。
父母早年去世，他當時已經有很深的感悟，而妹妹那麽小還沒過過幾年富裕生活便已經家道中落，此後便是艱難求生。
而他為了攢軍功提軍銜能拿更多的賞錢，基本上全年能用的回家的假期都是在幫着軍營長官做事，也幸好遇上了司辰這個很包容的上司，才能讓他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才能。
“哥哥，是小染不好，以前都沒想過去看你，這次我來惠城也沒趕幾天路，還有位我新認識的姐姐和我一起結伴而來。”
沁染說着，還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塞到了樓羽風懷裏，看着周圍越來越多悄咪咪圍觀的雲昌軍兵卒，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樓羽風的袖子，悄悄道：
“裏面一些有的是我自己做的，有點款式太複雜是我買的，哥哥你快試試能不能穿。”
樓羽風輕笑着應是，對着周圍好奇地看向他們的雲昌軍同僚揮了揮手讓他們散去，便和沁染一起上了樓。
汪承和司辰正在樓梯口，看着二人上來，都很是嚴肅地将樓下還想跟上了見識一下平常炫妹炫得停不下來的樓羽風到底和妹妹相處是什麽樣的衆人都趕了下去。
心知自己長官也是來看熱鬧的樓羽風無奈地對沁染道：“小染，這二位是我的長官，這位是司指揮使，這位是汪協領。”
沁染知道司姓長官，倒是還沒聽過汪協領，不過她也只是很有禮地同二人行了禮打了招呼，幾人便去到了樓羽風的屋子。
樓羽風的卧房要比普通兵卒大一些，畢竟是司辰手下的得力幹将。雖然沁染不知道為什麽這二位長官也要跟着進來，但也很客氣地拿出自己在惠城昨晚逛街買的些小吃請幾位嘗嘗。
樓羽風倒是知道自己的二位長官只是想湊熱鬧，雖然他也很想和妹妹私下講些話，但也只能暫時按耐。
“妹妹倒是長得和羽風不太像。”司辰好奇問道，樓羽風是一種嚴肅起來實際很有攻擊性的容貌，他的眉眼高聳，輪廓深邃，是一個很硬朗帥氣的武将形象，而妹妹沁染則是輪廓柔和，眉眼中帶着些羞怯和純粹，五官已經能看出清麗，許是還未張開的緣故，臉龐有些消瘦，整個人也是單薄的很。
“确實，我父親有北部血統，我遺傳比較多，妹妹則是随了出自中原的母親。”樓羽風解釋道，摸了摸沁染的腦袋。
“小染是從何地趕來啊？這一路上可安全？”司辰問道，
“我從源城而來，路上還算安穩。”沁染笑着回道。
“這倒是巧，”司辰和汪承對視一眼，繼續道：“前些時日我們和參将一起路過源城，找到了一家非常好吃的馄饨，可惜人家做什麽還要看廚師心情，羽風你是不知道，參将那麽個挑嘴的，連吃了馄饨好幾大碗，拉都拉不走。”
沁染聽到馄饨，有些遲疑地想了想，接着再聽到‘全憑廚子心情’一句時，徹底确定下來就是她做工那家客棧，因為她曾經聽到過馮叔就是這麽宣傳她的，美名其曰天才都是有脾氣的。
“司指揮使，你們去的可是一家客棧？就在走販街那邊？”沁染再次确認道。
“對對，就是那裏，妹妹也曾去過嗎？那家的馄饨确實好吃。”
沁染有些尴尬道：“應該是我做工那家，其實我也不是每日看心情做飯的。”
聽到這話，司辰和剛剛在一旁只喝茶不接話的汪承都愣住了。
“我就說我妹妹做飯特別好吃，你們還不信。”樓羽風一臉自得。
看着二人一副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沁染接着道：“我從家中出來後在客棧被掌櫃的招攬，便做了一個月的菜，正巧那日我送信，一位蒙大哥告訴我哥哥就在惠城這邊，我便辭了工來這邊看看哥哥。”
“居然是你啊，太巧了真的，哈。”司辰感慨一句，便以軍務繁忙為由拉着汪承走了。
可憐汪承一句話沒說上就被拉走，司辰還嘀嘀咕咕道：“那我們這些時日有口福了，妹妹肯定會給羽風做些飯，到時候我就去撈幾口。”
汪承瞪了司辰一眼道：“就知道吃。”便施施然走了。
這邊樓家兄妹則是放松了不少，樓羽風這才想起沁染剛剛所說的‘蒙大哥’，不用想便知道是蒙堅，怪不得上次給他送信還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原來是在這等着他。
“那你來惠城有什麽打算嗎？”樓羽風取了些點心，二人邊吃邊說。
沁染有些沒自信地道：“我原是想來這邊找個廚娘的活幹，可是我發現這邊的食物烹制方法好像我有些不太熟悉。”
樓羽風一聽便知沁染擔心在何處：“你是說那烹炒的法子？我确實也是頭一回見，據說是這邊的天香酒樓發揚起來的，要說這烹炒你肯定也會，只是咱們那邊并不時興。”
“天香酒樓？是那位女掌櫃開的酒樓嗎？”沁染期待問道。
樓羽風遲疑地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吧，我倒是沒怎麽注意，過些天我休沐，咱們一起去嘗嘗那家酒樓。”
沁染點了點頭，二人閑話許久，直到日頭西斜，樓羽風才催着沁染回去，因為路上不遠，樓羽風便跟着将沁染送回了客棧，還在路上買了許多吃食，讓沁染跟雲菲分着吃。
沁染開開心心的回到房間，卻發現雲菲早早就閉門睡下了，也沒有再打擾，一個人洗漱完鑽進被子裏，想着今天發生的事。
‘倒是沒想到哥哥的長官也去吃飯了，司指揮使好像還說有位參将很愛吃她的飯，若是遇到，她可要用飯好好讨好一下。’
沁染沉入了夢鄉。
一房之隔，雲菲的屋子中空無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