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兩個粗犷大漢正是已經易了容的沈瑾霄和章屏二人，沈瑾霄充分吸取上次被伏擊的經驗，這次直接将自己從有些書生氣的原本樣貌易容成了很狂放的武夫形象，章屏的長相原本就是很英武的樣子，于是只是粘上了一圈絡腮胡。
沈瑾霄二人原本打算放馬飲水休整一下，沒想到他一轉頭就看見了那日救他一命的姑娘，只是這姑娘這次不再是獨身一人，跟着另一個也是女扮男裝的姑娘。
沈瑾霄知道惠城這條路上不是很太平，時常有山匪出沒，于是便想着邀請兩位姑娘一起同行，也算是微微補償一下那日的照顧之恩，可是他沒注意到自己二人一副兇神惡煞地過去，可能要比那些攔路山匪更吓人一點。
“這位壯士有事？”雲菲站起身來，她知道二人的易容只能勉強騙過沒什麽武功的百姓和普通官兵，若是碰上些精于此道的人，看身形和骨骼輪廓就能知道她們二人是女子。
沈瑾霄長這麽大還沒聽到過別人稱他為‘壯士’，一時間愣了一下。旁邊的章屏倒是習慣地接話打圓場道：
“兩位小兄弟，不知可有幹糧？我們二人只帶了些肉幹，我們可以換一下。”
這話讓雲菲和沁染松了口氣，趕路經常會遇到這樣的交換，有時還會一起搭夥吃飯，起碼這句話開場就證明二人沒什麽惡意，這時候身側的沁染也不是很害怕了，幹糧基本上都在她的包裹，她一共帶了六張烙餅，現在剩下四張，這時候路程還有大半天，她們二人一頓吃一個，分給着大漢二人兩張已經很不錯了。
沁染将烙餅遞過去，沈瑾霄回過神來，接過，也将二人的肉幹分了過去，這肉幹是源城城官準備的，他們二人吃了幾天實在是啃不動了。
交換後也到了飯點，沁染原本想着烤些帶的腌制肉，這裏正好靠近水源比較安全，但是又怕太過惹人矚目，嘀嘀咕咕朝着雲菲問了幾句。
“應該沒什麽事情，我看他們二人帶的幹糧都是肉幹，咱們烤的肉估計他們也看不上。”雲菲悄悄跟沁染分析道。
但是她們忘記了以沁染的手藝烤出的肉可要比那肉幹好吃許多。
雲菲撿了些幹柴生起火來，沁染則是開始清洗樹枝。
兩位姑娘在忙活，沈瑾霄和章屏在一旁小聲說着最近西南總軍營傳過來的軍報，一會又在感嘆着燒餅居然這麽好吃，看來光吃肉真是不行。
沈瑾霄依舊在懷念那晚吃的小馄饨，他似乎天生口味不太敏銳，而京城那邊菜色大多為了樣子好看，口味都很是清淡，導致他有些挑食，那碗馄饨還是第一次他嘗到了那麽多種口味，讓他不由得念念不忘。
這次的燒餅也很好吃，不知是不是自己吃了太多天肉幹的緣故，燒餅一入口便感覺不像是普通幹糧那麽幹硬，反而餅皮幹脆，帶着些芝麻的焦香，餅瓤柔軟，不像是放了好幾天的幹糧那樣已經失了水分，還得就水咽下去，反而有種面香，讓人忍不住吃了還想吃。
這時候，他的鼻腔突然湧入一股霸道的香氣，身側的章屏也聞見了，二人一起停下了話語，回身往剛剛那兩位姑娘那裏看去。
——居然在做烤肉！這附近山林都是朝廷劃歸的區域不許打獵，而平時這裏也沒有走禽野獸，那她們是哪裏來的肉？
沁染将用樹枝穿好的腌制肉架在火堆上，這肉是她出發前一晚在城中買的，腌制好的肉暫時不容易壞，而且她們還将肉保存在一個小冰盒之中。這一路上已經烤了好多，正好她們馬上要到了惠城，到城中做飯不是很方便，這次便準備把肉一起都烤了。
肉中的油脂被烈火烤制，油珠緩慢滴落在火星中，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肉香和調料的香氣，還有種若有似無的辛辣味道，這種氣味一出，原本覺得啃面餅已經很幸福的沈瑾霄，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弟弟，好香。”章屏壓低聲音道，但是他本來嗓門就蠻大，沈瑾霄無奈地看了一眼沁染二人，發現果然被章屏吸引來了目光。
雲菲在一旁笑出了聲，沁染也有點好笑，便大着膽子開口道：“兩位壯士若是不嫌棄，就一起過來吃吧。”
“多謝多謝，實在是，你的烤炙手藝太好，讓我二人忍不住。”沈瑾霄二人還将包袱裏的其他吃食也掏了出來，只是其他的也只是其他口味的肉幹，正好現在也快到惠城了，他們也只留下了一點肉幹，剩下的都給了沁染二人。
雖然烤肉比較多，但也是照着雲菲和沁染二人的食量說，要是加上兩個高壯男子就有些不夠，幸好這二人還算不錯，将自己的幹糧拿了出來，這樣一來就可以煮些湯。
沁染先是嘗了嘗這些肉幹，一入口便被齁了一下，立刻喝了好幾口水，再看向二人時已經成了一種敬佩，要是讓她吃這種東西趕路的話，她還不如餓死。
不過這肉幹鹹歸鹹，若是加些佐料煮進湯裏應該還是不錯的，于是沁染先讓衆人去采些蘑菇，她先在這裏準備削些土豆放進去，這鍋是沁染帶上的，本來是打算燒些水喝着暖一點，沒想到還能煮上湯。而土豆則是路過一個郊外人家時，她和雲菲拿着錢跟人家換的。
這湯煮了一會，放入幾人采到的一些無毒蘑菇。
幾人都找自己能幹的活，雲菲在一旁翻弄着烤肉，章屏則繼續削樹枝串子串肉，沈瑾霄則是在旁邊幫着處理蘑菇。
沈瑾霄感覺到很神奇，看着身邊的沁染熟練的往湯中加入調料，過了一會湯中便散發出香氣。因着上次的救命之恩，他本以為沁染是個醫女，沒想到她居然做飯也好似很精通。
“壯士是去往惠城方向嗎？”沁染注意到沈瑾霄打量了她幾眼，只是他的目光很有分寸，只是在打量她做湯的手法，沒有什麽其他含義，便開口問道。
沈瑾霄點了點頭道：“正是，我二人從源城而來。”
“我們二人也是。”沁染應了一句，後又感覺沒什麽話可聊，便住了口，正好此時湯也好了，烤肉也好了，四人便聚在一起吃了一頓。
沈瑾霄和章屏吃了趕路幾天最美味的一頓飯，這頓飯後他們二人便跟沁染和雲菲告別了。
“這兩位壯漢人還蠻好的嘞。”沁染跟雲菲道，她們的馬車腳程比較慢，大概要比快馬兩人入城晚了些時候。
待二人入城，天色已經暗了，這時候她們二人也只是随便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中午吃的有些多，二人便打算出去在惠城先轉轉随便吃一些。
惠城的人口數量要比源城更多，而且也更接近于一個大城池，它雖然距離京城并沒有源城近，但是它是京城外最重要的一個城池。
沁染來這裏一方面是想見哥哥，另一方面是想見見那位酒樓的女掌櫃，前世她就有這個想法，可惜死得早沒實現。
“這邊的人比源城的人穿的衣服好看好多。”沁染悄悄跟雲菲咬耳朵，她和雲菲在客棧洗澡後換上了杏黃色的裙子，她想在見哥哥的時候再穿漂亮的裙子，而雲菲則穿着一件青色的褲裝，整個人顯得的英姿飒爽。
“你的衣服也很好看。”雲菲也用小小的聲音回答道。
沁染笑了笑，眼睛彎了起來。
她們二人在這邊的路邊小攤随便吃了些炒面。沁染還沒吃過這種做法的吃食，有些新奇。
“這個味道還蠻特別的哎。”沁染吃了些，味道只能說可以，只是做法很新鮮，沁染在小縣城和源城很少見過這種把面條和菜炒在一起的做法。
雲菲也沒嘗過這種吃食，不過她還是更喜歡沁染做的飯，便回了一句：“還可以，沒你做的好吃。”
沁染當作是對她的誇贊，笑了笑也不接話。
二人回到客棧，邊收拾收拾準備進入睡眠。
這邊二人已經進入夢鄉，沈瑾霄這邊也在惠城住下，他們二人此次來惠城是要探訪惠城這邊富商的基本情況，因為從上次的軍報來看，這邊的富商似乎與朝中某些人暗中往來，将一些東西和消息互相輸送，有勾結的嫌疑，太子便是讓他追查一下，正好前些時日追查刺殺他的屬下似乎也從南地傳來了消息，只是快馬加鞭還要趕路幾天。
“那個女子的身份有什麽異常嗎？”沈瑾霄問章屏，當時他們幾人去山林裏采蘑菇，他便覺得雲菲的身法有些詭谲，不太像是普通女子，只是不知是自己太過敏感還是雲菲太過謹慎，在之後他注意雲菲時并未發現什麽。
“暫時沒有，公子。我傳信詢問了源城入城核查的登記，勘察發現此人身份沒什麽異常，而且似乎也不會武功。”章屏遞上了一封信報。
沈瑾霄仔細看了看，确實沒什麽異常，便暫且擱置了，繼續商議起探查富商的計劃。
邊看計劃二人邊吃飯，他們在惠城很有名的一家客棧住下，這家客棧因着離一位女掌櫃所開的酒樓格外近，故而這家客棧的飯食都是從那邊買的。
“公子，這菜我在京城還沒吃過呢。”章屏道，吃着炒菜呼嚕呼嚕。
沈瑾霄一頓，夾起炒肉片放進嘴裏，确實味道新奇，而且确實京城未盛行過這種做菜方法。
“不過還是那個小姑娘做的好吃。”章屏又說道，又呼嚕呼嚕下了一碗飯。
沈瑾霄贊同地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