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豐都王城(中)
豐都王城(中)
渾身熱血瞬間泵到心頭。這近乎窒息的快感讓他最後一根勉強維持理智的弦崩斷。
他眼睛盯她盯出火星。
“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啊。”她比前幾次主動一百倍,他幾乎是狼狽地撞到她懷裏,單手扶着臺面才站穩,心裏的火又竄起來。這正常麽?還是說她想通了,當個床伴就不錯,自信不會越界。
可自從她昨晚那麽做之後,他徹夜失眠,看着她走進小旅館後,在路燈下站了一晚上,就為了弄明白秦陌桑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
她要他承諾不越界,他也承諾了。但現在她這麽積極,是要他也走腎不走心的意思?
也就是說,他的心在她那裏,或是不值一提,或是洪水猛獸。
李憑低頭把她按在冰涼臺面上,身下墊着絨毯,愈發像被獻祭的羊羔。
而他握住她的手放在頭頂,像在親手玷污最聖潔的造物。
進去了她反而安靜,他沒道理地焦躁,于是更用力,終于聽見她嗚咽。
…
霧氣彌漫在浴室,眼神美得他不敢多看一眼。
于是低頭把她下颌扳起來,強迫她仰頭看着自己。單薄後背蝶翼似地翕張。
“不是喜歡麽?這就不行了?”
眼睛幾乎失焦,迷離破碎。
他的小鹿。
李憑再一次心跳到不合常理。他把人轉了個彎,抱着走到別墅露臺邊緣。那裏夜幕深沉,能望見江面燈火璀璨,紅塵萬丈。
“李,李憑。”她手按在玻璃幕牆上。
她沒聽到回應,就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今天聽到有人說,你十六歲的時候,發生過什麽不太好的事。”指尖貼着玻璃,冰涼霧水溜進指縫。
動作停下,他退出去,正在她快到了的時候。
“我十六歲時候親手害死過自己師父。是敖廣和你說的,對麽?”
他全不在乎自己和她的狀況,向後走一步,去拿沙發上放着的睡衣。
她下意識一把握住他手,李憑站定,然後緩慢但堅決地把她手拉下去。
“你覺得自己髒?”秦陌桑反問。靠在落地窗邊,喘着氣看他。
“你覺得你有我髒麽?”她锲而不舍,再次握住他手。
“你不髒。”李憑終于再次開口。
“所以你覺得你髒。害死過很重要的人,所以不幹淨,所以折磨自己,以為這樣就可以贖罪,是不是?”她仔細觀察他表情。
李憑刀子般的目光投過來,落在清澈見底的眼眸裏,霎時滅了。
秦陌桑攥着他的手走向客廳一側的島臺。所有李憑住過的地方裏設施最好的地方永遠是廚房,這裏也不例外。她不費力地伸手從酒櫃裏取了一瓶紅酒,擡手敲碎在黑色大理石臺沿。暗紅酒液流了一地,她把剩下的都倒在自己身上。
從頭澆到腳。
“你瘋了?”李憑拿過她手裏的碎酒瓶扔到遠處,把她抱起來放在島臺上,幾乎是吼出這句。
“我沒瘋啊。”她笑得超甜。
“我今天發現我有點喜歡你,而且你有可能是我初戀。我十五歲那年差點就跳崖自sha了你路過給了我幾千塊,還送我下山。不記得了是吧?但我記了好久,還為了找你,睡了好幾個和你長得像的。你說我虧不虧。”
“你說什麽?”李憑腦子轟鳴。
“我說我喜歡你呀。李憑。”她坐在島臺上,表情天真,把他緊緊勾在自己身上,像聊齋故事裏誘騙道士破戒的山精鬼怪。
“現在我髒了你也髒了,你幫我舔幹淨好不好。”
他垂着眼,這樣身下的人就看不見他眼裏的風暴。
…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的沉默就是否認。
她第一次告白宣告失敗,還是在被艹到快要失去理智的時候。
不争氣的眼淚再次淌落,她在淚水模糊中到達頂點,筋疲力盡,竟在他抱去沐浴的路上睡着了。
半小時後他把洗幹淨的人放在床上,這裏渾然只有白色,而她烏黑濃密的發垂落在兩肩,有清新栀子花香氣。
他把人放下之後,卻鬼使神差地沒有離去,反倒卸下一邊力氣,近處看她。
還是沒醒。她濃密眼睫舒張,唇畔輕語不知道什麽話,多半是罵他的。
他強行無視了目前的情狀,只是全神貫注地看着她睡顏。
竟然說喜歡他。
喜歡他的人後來都死了。秦陌桑怎麽想的,沒聽過那些警告,還是覺得他待她太好了,結局可能不一樣?
但說出來的話與心裏想的截然不同。
“秦陌桑。你怎麽敢的。”
他手指不受理智控制,摸她的臉。從眼睛到鼻梁到眉毛到唇。然後向下,停在鎖骨上。
先是窸窣,壓抑的呼吸,然後房間裏傳來清晰可聞的聲音。
他果然是瘋了。居然幹這麽龌龊的事情。
但只有這時他才能肆無忌憚地看她。緊密的雙眼瑩潤的唇,沾了紅酒,幹掉之後像血的顏色。
他低頭,唇無意識地找到那塊紅酒痕跡,碰到就不可自拔。
從這一刻起,李憑在心裏把自己貶低到最劣等的那一類人。
但就在下一秒,她眼睛睜開了。
林中仙女睜開水霧迷蒙的眼,發現自己正在被暗戀自己的俊美獵人壓着,槲寄生樹下露水晶瑩,開出繁盛的花。那是古希臘神話裏月神阿爾忒彌斯和她的戀人奧瑞恩故事的蠻荒版本。他曾在某本年深日久的英文論文裏讀過,但今夜這一幕就複現在眼前。
“你,你做什……”她還沒反應過來,眼神迷茫,繼而被他更深地吻住。一只帶着灼熱氣息的手,覆上她的雙眼。
“是夢。”
吻深長纏綿,直吻到她因缺氧而再次進入睡眠。
結束時他驀地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做那個關于前世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