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蘇藍并沒有想過鐘予的不安感會這麽強烈。
他沒有哭, 也沒有掉眼淚,咬着唇眼圈紅紅地就那麽望着她, 輕聲道, “我只是你的,蘇藍。不要把我送給別人。”
“我還是幹淨的……我只跟你親近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除了你之外, 我誰也不要。不要讓我去別人身邊……”
“玫瑰。”
蘇藍捧起他的臉,眉頭蹙起,“你怎麽會覺得我要把你送人?”
“就算退一步來講, 你是鐘家人,鐘予。你不是我的附屬品, 我沒有權力決定你去誰身邊,你明白嗎?”
就算是在很久以前,在上一世的時候, 蘇藍自己玩得開, 也從來不會牽扯到鐘予身上。
跟鐘予結婚的那段時間,鐘家的玫瑰被無數人觊觎, 也并不是沒有人借着酒精向蘇藍隐晦地發出所謂“換.妻”的邀請。
上流社會忍受不了單一伴侶制度, 各種婚後花樣層出不窮,大家見怪不怪, 都是保持新鮮感的手段之一。
蘇藍沒留餘地地拒絕。
那個時候的蘇藍,都也知道鐘予一定會對這種事情報以厭惡的态度。
就像她第一次見到鐘予的時候感覺的那樣,鐘予是一個……太認真的人。
他是單純的玫瑰,被保護地很好, 熱烈又真誠。
但現在的鐘予……這麽不安, 在她懷裏,像是因為害怕丢棄而不停顫抖地小獸, 乞求她不要抛棄自己。
鐘予怎麽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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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蘇藍。”他低低地回應,“如果是你說的話……我都會聽的。”
蘇藍一滞。
他真的把自己的歸屬權交到了她的手裏。
“但……我不知道。”鐘予睫羽顫抖了一下,微微垂下,“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這麽說,我該怎麽辦,該怎麽做才好。”
他聲音很輕。
“我不介意……你跟別人在一起的。你不用顧忌我,我都不介意的。就像很久以前一樣,你有其他的情人,我可以都當做不知道,都沒有關系的。”
“但蘇藍,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把我送給別人……好不好?”
鐘予的心會碎掉。
蘇藍是那麽好。
沒有人想要跟別人共享自己的愛人,但鐘予從來不乞妄自己能占據蘇藍的全部。
就算現在蘇藍對他溫柔,愛護他,但鐘予知道,他跟她的關系就只是一剪就斷的細線而已。
剪刀握在蘇藍的手上,他只是踉跄地跟着,眼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希望她不要那麽早地抛棄自己。
所以他會很乖的。
但如果他不再幹淨……他就再也不配待在她的身邊了。
鐘予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再待在她身邊。
會被她厭惡。鐘予不想看到她厭惡他的神情。
他是失去唯一伴侶就會死去的鶴。
“不要把我送給別人……蘇藍。”
鐘予的臉輕輕蹭着她的側頸,低聲乞求道,“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你能不能答應我?”
蘇藍能聽到他聲線之中微弱的啞意。
玫瑰太不安了。
像是她再不給他回答,他就要在她的懷裏脆弱地碎掉。
這樣的鐘予,她該怎麽辦才好?
他明明該是那麽矜貴的鐘家的玫瑰。
蘇藍把他帶回了酒店的房間。
套房寬敞明亮,落地窗能将廣闊的海景盡收眼底,但現在進屋的兩人沒有人的心思在景色上面。
身子陷進沙發,蘇藍把鐘予拉進懷裏。
玫瑰繞住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讨好地親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一個很輕很輕的吻。
見她沒有抗拒,鐘予又貼上來,慢慢跨過她的腿,坐在她面前,又俯下頭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他舔了下她的唇。
這樣蘇藍會喜歡麽?
鐘予不确定。
咬了下唇,他手伸向自己的衣服下擺。
手腕被握住。
“鐘予。”
她靠在沙發上,“我不是只想和你上床。”
鐘予停頓了一下。
黑發綠眸的漂亮玫瑰坐在她的腿上,凝凝地望着她。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
唇瓣張合,有點不知所措,他輕輕地問,“是我……做得不好嗎?我可以學……”
然後他心心念念的愛人開口,說出了一句讓他沒有辦法反應的話。
她的聲音很平靜。
蘇藍說:“我想你留在我身邊,鐘予。”
嘩啦。
海浪拍打上岸邊,潮水又再度褪去,順着半開的窗戶将浪潮聲送入屋內。
而屋內寂靜無聲。
鐘予一雙綠眸怔在那裏。
似乎過了很久。
他的嗓音忽然啞了,抿了抿唇,帶着顫:“……你說……什麽?”
“你不是我的情人。”
蘇藍道,“除了上床之外,我還有別的很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
鐘予愣愣地看着她。
“比如看日落,來海邊,來我的領地,跟你相處。我不會這麽對我的情人。”
“就算用一個商人的角度來說,這些日程都毫無意義。我找不到別的我會這麽做的理由。”
“你對我來說不一樣,鐘予。我沒有不要你。我想要跟你做的事情,都是因為我想要這麽做。你不願意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強迫你。”
蘇藍語調平穩,一字一句,像是在闡述一個結論。
面對着鐘予水霧漫起的眼眸,蘇藍摸了摸他的臉頰,彎了下唇。
“我喜歡你說你是我的。既然你是我的,我就不會把你讓給其他人,好嗎?”
鐘予呆呆地聽完,手指蜷了蜷。
他眼淚慢慢地落了下來,鐘予擁上來,緊緊抱住了她。
“謝謝你,蘇藍……”
鐘予眼淚劃過臉頰,他急促地道,
“……我很滿足了……謝謝你……”
蘇藍……原來,是對他有占有欲的麽?
鐘予想起原來結婚的時候。
因為他的謊言,蘇藍偶爾還會問起他跟他的“心上人”的事情。她的神态随意,只是随口的問,毫無芥蒂。
那時的鐘予在想什麽?
不在意的人,才能無所謂。
她并不關心。
鐘予趴在她的肩上,淚水迷蒙。
“我是你的。”他執拗地重複道,“你說過了,你不會把我送給別人。”
蘇藍試圖糾正他,但看他開心的樣子又嘆了口氣,“我不會。”
鐘予慢慢地彎起眼睫,笑了起來,“我好高興。”
玫瑰那張漂亮至極的臉上還帶着淚水,晶瑩剔透的淚珠綴在睫毛上,細微地顫抖。
蘇藍抱他進浴室的時候,鐘予還勾住她的脖子不放手。
前幾天折騰得他太厲害,蘇藍本來沒想繼續,鐘予的腿卻挂上了她的腰。
他的眼睫抖了一下,別過眼去,不敢看她。
“你要我吧……蘇藍。”
熱水的水流沖刷而下,順着他的黑發往下滴落,玫瑰的香氣馥郁,鐘予羞澀地不行,但是又格外主動。櫻桃送到唇邊讓她咬,蘇藍反倒頓了一頓。
熟悉的燥熱感開始灼燒。
小貓黏糊糊地跟她撒嬌,聲音很輕,“蘇藍。”他只想要離她更近一點,“你能不能再跟我說一遍?”
“說什麽?”
“說我是你的……”
鐘予的後腦被她按下,他努力地吞咽了很久,最後還是沒完全吞下,許多順着唇角流了出來,又被水流沖走。他那雙霧蒙蒙的眼,就那麽擡起來仰望她,
亞麻色的衣服都打濕,貼在身體上,黑色柔軟的發濕濡地貼在潮紅的臉頰。
他被她重重按在了冰涼的牆壁瓷磚上,鐘予疼得蹙了下眉,但還是溫順地沒有反抗。
蘇藍定住了。
她僵硬了很久,只用了手。有些克制地又送他到了一次,鐘予瞳孔失焦了很久,回神過來,就發現她已經抱自己出了浴室。
“蘇藍……?”
他有些委屈,不知道為什麽她不要他。
蘇藍披上了絲綢睡衣,起了身。
黑發濕潤,還沒有擦幹的長發打濕了絲綢布料,暈出更深的痕跡。
蘇藍忽視自己血管裏狂躁的血液,站得有些遠。
“鐘予,我需要讓人送你回去。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
鐘予還在茫然之中,身體都酥軟,嗓音出聲都帶着軟,“……什麽?”
蘇藍勉強地定神,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易感期。”
她頭疼地厲害,啧了一聲,“我的易感期要到了。我需要送你回去。”
之前沖動動手的時候她就有點隐約的感覺了,但她以為那單純只是怒意的作用。
鐘予怔怔:“如果是易感期,你為什麽要我走?你不應該讓我留下麽?我可以安撫你……”
他從床上撐起身體來,懵然望她。
“易感期的時候……我比較兇,不太能克制。”
蘇藍沉默了一下,言簡意赅,她揉了揉太陽穴,她系好腰帶,推了卧室的門出去,“我等下叫人來接你。”
鐘予沒有追出來。
蘇藍煩躁地去陽臺打了個電話,叫司機來候着,又讓酒店送來抑制劑。
從陽臺往下望去,蘇藍看到底下沙灘的長椅上坐着一個人。
銀發垂順,抱着膝蓋蜷縮着坐着,遠遠地揚起臉看她。
竟然是那個外族血統的Omega。
跟她的視線對上,蘭爾眨了眨眼,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他揚聲說了幾句話,是她聽不懂的語言。
他主人呢?
人被聯邦警察帶走了,把他留在這裏了?
這個酒店每個套房私密性都很好,他怎麽找進來的?
鐘予是怎麽聽得懂他說的話的?他難道學過這種語言?他到底會多少東西?
蘇藍腦袋正疼得厲害,勉強分神去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樓下的銀發Omega站起身來,靠近了一些,望着她還笑盈盈地在說着話。
正在這時,她聽到門口傳來了一聲響動。
她正要轉過身去看,就發現披着同樣睡衣的鐘予走了過來。
黑發還濕濡,滴着水珠。
一張俊美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蘇藍已經很少見到他這樣冷淡的神情了……尤其是在她面前。
他一言不發地雙手環繞抱住了她。
“玫瑰……”
手一揚,有什麽東西叮鈴當啷地落下陽臺,落到了底下的花叢裏,看不見了。
是串鑰匙。
樓下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讓他們走了。”鐘予說。
他的目光從樓下的銀發Omega身上收了回來。
漂亮的綠眸微微擡起,注視着她。
“我不想回去,蘇藍……好不好?”
蘇藍只感覺玫瑰的氣息萦繞鼻尖,後頸都發燙,是鐘予故意在引誘她。
她想起來,玫瑰本來就是這樣的。
蠱人的,誘惑的。
讓人堕落不自知的。
那雙柔軟的唇覆上來的時候,蘇藍想。
鐘予似乎生氣了。
不是對她……那是對誰?
樓下那個銀發的Omega?
果然,鐘予微微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說的……我也都可以做。不要去找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