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接個慶功吻
接個慶功吻
新勝集團派出的競标人是趙天航。
和周氏家族企業不同,新勝是股東合資發家的,兩種形式各有利弊。家族企業成也血緣關系,敗也血緣關系,周氏這些年雖然做大做強,但暗潮湧動得厲害;新勝不講血緣,凝聚力不比周氏,個人也沒什麽話語權,所以哪怕是董事長的兒子趙天航,也得幹出成績才能上位。
看到周渡野帶着魏宗潮來,他挑釁地笑了一下:“小周總,怎麽競标還帶小情人啊?”
“怎麽,帶你來讓你受委屈了?”周渡野無波無瀾地反問。
趙天航就開始新的一輪跳腳,周渡野沒管,徑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對不起啊魏老師。”等人坐下之後,他扭頭道歉,“這人就是和我杠上了。”
魏宗潮只是靜靜看着趙天航:“前男友?”
“不。”周渡野搖頭,“前兄弟。”
魏宗潮就移開了目光,沒多問。
競标馬上就開始了,各個公司提交了自己的競标書。
大家都多少有點緊張,只有周渡野像是大少爺回自己家一樣整個人都嵌在沙發裏,伸着一雙長腿,像是對一切都無所謂似的。
“怎麽辦呀,魏工。”他仰起臉,看一旁的魏宗潮,“如果今天的競标失敗了,我爹估計得把我趕出家門去喝西北風。”
“不會的。”魏宗潮淡淡道。
周渡野很慢地眨了眨眼,換了個坐姿,雙腿中疊在上面的那條輕輕晃着,皮鞋的鞋尖在地上點了點:“那如果我被趕出家門喝西北風了,魏工能接濟我嗎——英雄救英雄,就像前些天大晚上來接我一樣。”
魏宗潮瞥了他一眼:“聽着吧,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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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對着競标書念道:“雲天公司報價,十億……星海娛樂報價,九億……新勝集團報價,二十點五一億。”
聞言,周渡野身旁的陳秘書和魏宗潮俱是變了表情。
二十點五一,恰好比二十點五高零點零一個點,帶着一種挑釁的意味。
周渡野卻是不着急,不管周圍什麽樣的眼神投過來,他都像是瞎了一樣淡定。
“周氏集團報價,二十一點九億。”主持人放下最後一本競标書,“本場競标報價最高為周氏集團。”
塵埃落定,周渡野笑了。
趙天航怒目圓瞪:“周渡野,你居然改價?你本來就留了一手?!”
“你怎麽知道我改過價?別說這種話啊。”周渡野挑眉看着他,“不然我會合理懷疑你盜竊商業機密的。”
“你,算你狠!”
趙天航吃了啞巴虧,只能恨恨走了。
“小周總,您什麽時候改了價?”陳秘書又是驚訝又是敬佩。
“是我也是父親的意思,既然要賭,當然是賭個大的,放長線釣大魚。”周渡野漫不經心道,“瞧瞧,這不是就釣出了我身邊的內鬼嗎。”
這句話的分量還是很重的,周渡野之前只跟兩個人讨論過價格,現在這兩個人都在身邊。
陳秘書是周總身邊的老人了,魏宗潮思考着,如果他是周渡野,也該懷疑自己了。
—
陳秘書先行走了,回公司報喜。
現下只剩下周渡野和魏宗潮兩個人。
魏宗潮忍不住開口:“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不會背叛你。”
“我知道。”周渡野笑意盎然,應得很輕易,“我還是很相信您的。”
這下輪到魏宗潮迷茫了:“……你為什麽相信我?”
“我這麽喜歡您,當然是無條件信任您啊。”周渡野看他這副樣子,覺得有趣。
他慢悠悠地走在前面,魏宗潮卻急了,拉着人的手腕,把人固定在了牆邊。
“小周總,我想聽真話。”魏宗潮撐着牆壁,不讓人走了。
周渡野舔唇:“魏老師,您認真的樣子,有點可愛。”
魏宗潮表情嚴肅,又叫了他一遍“小周總”。
“好吧。競标是失之毫厘謬之千裏的事情,我只告訴您是二十一點五或者二十一點八,今天他報價是二十一點五一,他憑什麽确定是數字更小的那一個?如果內鬼是您,報價應該是二十一點八一才對,再不濟是二十一點九,來個平價,依舊可以一争。”
“可是這件事,沒有其他人知道。”魏宗潮神色莫測。
“有啊,怎麽會沒有人知道,那麽多人等着這場競标的結果呢。相同模板的項目書,我家有一份,公司裏還有一份。我在這兩份項目書上分別填上了兩個數字——一個是二十一點五,一個是二十一點七。”周渡野的語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具體哪一份寫的是二十一點五我忘了,但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而周渡野的報價是二十一點九,說明包括他告訴魏宗潮的二十一點八,全在他防備的對象中。
說是無條件的信任,其實也只是口頭花花。
魏宗潮反而覺得興奮,帶着些征服欲看向周渡野:“你居然把我也算了進去。”
“魏老師介意嗎?”周渡野眨眼,“商場如戰場,像是魏老師這樣優秀的人,防一手是很有必要的,這是我對您的最高尊重。”
“我不介意。”魏宗潮微微搖頭,言語中帶着些湧動的情緒,“涉及利益,你怎麽慎重都是應該。”
周渡野笑笑:“魏老師,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您近視了,如果摘了您的眼鏡,你還能看得清我嗎?”
“我是遠視。”魏宗潮縱容着對方摘下自己的眼鏡,緩緩說,“太近就看不清東西,不過有些東西,朦朦胧胧看不清,反而更好看。”
周渡野妥帖地把魏宗潮的眼鏡塞進他西裝的口袋裏,擡起頭挑釁道:“原來是這樣。魏老師,接個慶功吻?”
“……好。”
沙啞的嗓音拂過他耳畔,男人微微側頭。
兩個人把吻接得像是毒蛇交尾,互不相讓,都要對方看看自己的厲害。
呼吸之後,再貼近,氣息相纏時顯得親密無間,優秀雄性之間強烈的荷爾蒙碰撞,兩個人都發出了細微的低喘聲。
魏宗潮手指撫過周渡野微微腫起的唇峰:“什麽感覺?”
周渡野咧嘴笑了:“很爽。”
“小周總,我遲早死在你身上。”魏宗潮嘆息一聲,似是呢喃。
“謝謝誇獎。”周渡野擡眼看他,其中都是欲望和野心,“魏老師,跟着我吧。見過了我,你怎麽喜歡得上別人。”
“……如果你把褚遂良踹了,我再考慮考慮。”男人有點犯煙瘾,食指和中指按在一起,摩挲了一下,“我魏宗潮一向卓爾不凡,從來不給人當備選。”
周渡野四兩撥千斤地拒絕了:“那不成,小褚是我養成系的未來男朋友,我以後可是要和小褚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的。”
“周渡野。”魏宗潮心裏一緊。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兇狠,偏偏拿周渡野無可奈何。
“怎麽了?”偏偏對方還漫不經心,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表情。
魏宗潮向前一步,兩個人之間距離更近。
他的膝蓋抵在周渡野兩腿之間,徹底把人控制住。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和他褚遂良?”每說一個字,魏宗潮就離眼前的人更近一分,兩個人的身體幾乎要緊貼在一起,“你要是需要時間做選擇,我給你一個月,但一旦選了我,下次這種話,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只準在我的床上說。”
周渡野只是眯着眼睛玩味地笑,手指伸向魏宗潮的脖頸,把長生牌輕輕勾出來把玩:“好霸道的魏老師,占有欲是不是也算欲望的一種?”
魏宗潮沒回答,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處。
—
周渡野漂漂亮亮把競标的事兒辦了,周光榮當晚就抽空給他打了個電話。
“這件事情你做的好是好。”周光榮還是一如既往地先誇後罵,“但是我聽小陳說,你身邊有人心思不幹淨,洩了密出去?”
“是有這回事。”周渡野大大方方認了,“不過人我找到了,也沒出什麽差錯。”
“怎麽找到的?”周光榮問。
和周光榮說話,周渡野就沒有提及在家中書房做的準備,只是說:“我在辦公室放了一份假的投标書,有人去偷看了數字,被監控器拍了個正臉。”
周光榮還是有些埋怨的意思:“私生活處理不好,工作上就容易出狀況,要我說,你還是得收收心。”
“這都是哪跟哪啊,壓根沒關系。”周渡野無奈地笑了兩聲。
“還說沒關系。”周光榮沉着嗓子,“別想瞞我,我知道那個洩密的是你新找的小男朋友,對不對?”
“不算男朋友。”周渡野否認了,“褚遂良的養父是新勝集團的董事,新勝的人,一個個手段都挺下流的。他在競标開始前就已經混到我身邊了,就算沒有這次競标,他遲早也得從我這撈出點油水來。”
“你都知道?”周光榮更頭疼了,“那你還一直把他留在身邊?”
“想抓一只魚的最好方式是撒網,想撈一池魚的最好方式是一口氣把池子裏的水抽幹。”周渡野悠悠道,“我知道但是一直放着沒動,有三個理由。一是因為這條魚還沒吃什麽東西,不肥就沒有撈它的價值,撈出來無非也就是扔掉,不知道是誰放進來的,債都沒地方讨;二是因為池子裏還有其他的大魚,單單撈一條小魚也沒什麽意義,反而水篩得太清,大魚警覺就潛伏着不出洞;三是因為,從促進某些方面的發展來說,它确實幫了我一些忙。”
周光榮是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聽到這種言之無物的話就煩躁:“你老子我分分鐘幾百萬上下,你跟你老子講什麽寓言故事!”
周渡野心道沒意思,這個故事要是講給魏宗潮,他肯定就聽得懂。
魏宗潮,想到這個名字,周渡野心中泛起些癢意。
但是不着急,眼下他還有事情要做——新勝敢往他身邊安釘子,周渡野把釘子拔出來後,當然是要把釘子扔到釘子該去的地方。
褚遂良這人還有用,但也只有這最後一點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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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事情敗露後,褚遂良一直很不安:一邊覺得周渡野那麽混日子的一個人,不可能猜到是他做的;一邊又害怕周渡野會突然開竅,意識到是他從中作梗。
接到周渡野打來的電話,褚遂良下意識結巴了:“小周總,您,您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男人輕笑了一聲,沙啞的聲音像是過了電,讓人一聽身子就麻了半邊,“今晚新勝周年慶,趙天航給我遞了帖子,要求兩個人一起出席,他就是故意羞辱我的,上次居然敢笑我追不到魏宗潮,我必須帶着人去給他們見上一見,讓他們看看誰才是我的心頭好。”
褚遂良松了口氣,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可能大了一點,連忙找補:“我肯定跟着您去,您派人來接我就行。”
他剛剛答應,一隊警察就沖進了屋子裏,以經濟罪嫌疑人的名目把他逮捕了。
這一切,周渡野都聽在耳朵中,開的還是公放。
坐在他對面的魏宗潮自然也聽見了,但是沒什麽表示,淡定抿了一口茶,問:“小周總,你們財務什麽時候把尾款打過來?”
“哎呀,居然讓魏工遇到了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我招待不周,我現在就幫您解決。”一個內線電話的事情,周渡野打完就開始賣乖,“那我遇到了問題,魏工肯定也會幫忙的吧。”
魏宗潮臉上沒什麽表情:“得看是什麽問題。”
“剛剛魏工也聽見了,我少了個陪同參加宴會的人。”周渡野一點都不像苦惱的樣子,笑得很燦爛,“我的小褚已經被抓了,該去哪裏找個新男伴。”
“你想要我陪你去?”魏宗潮眉目一凜,“以什麽名義,他褚遂良的替身?”
“我不是說了麽,魏老師沒有好好聽講啊。”周渡野輕聲重複剛才那段話,但是語調多了一些狎昵的意味,“‘今晚新勝周年慶,趙天航給我遞了帖子,要求兩個人一起出席,他就是故意羞辱我的,上次居然敢笑我追不到魏宗潮,我必須帶着人去給他們見上一見,讓他們看看誰才是我的心頭好’,帶誰以什麽名義?當然是帶着‘魏宗潮’本人,以‘心頭好’的名義去啊。”
“警是你報的。”魏宗潮篤定道,“你早就知道褚遂良是商業卧底了。”
“維護社會治安是公民的義務。”周渡野笑吟吟的,沒否認,“魏老師讓我考慮的,我不僅考慮了,還行動了。現在,魏老師能和我一起去參加宴會了嗎?”
“我陪你去,剩下的事情,去完宴會再說。”魏宗潮這次沒拒絕,想起什麽,他有些無奈,“小周總啊小周總,你到底還瞞着我多少事?打算什麽時候都告訴我?”
“算起來倒不多,現在就可以和您說上一件。”周渡野那雙含笑的眼睛望着魏宗潮,“魏老師一向卓爾不凡,從來都不是備選,而是我心中的最優選擇。”
“你倒是嘴甜。”魏宗潮失笑,把人按在椅子上,“是不是抹了蜜?”
坐着的人刻意挑釁地看着他:“有沒有抹東西,您嘗嘗就知道了。”
“是該試試。”魏宗潮從善如流,低頭吻了上去。
周渡野自然是什麽都沒抹的,但魏宗潮就是吃不夠。
兩個人的薄唇碰在一起,魏宗潮檢查了又再檢查,沒有味道也要被他舔出味道來。
周渡野不是順從的人,魏宗潮太霸道,周渡野就用牙齒咬他的舌尖。
魏宗潮“嘶”了一聲抽身,幽幽看向周渡野。後者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不好意思魏老師,我不太熟練,咬到您了,您不會跟我計較吧?”
“家養的杜賓不聽話,喜歡咬人,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魏宗潮像是在認真提出解決方案,手指刮過周渡野的唇角,“想治也不是沒有辦法,戴個止咬器,磨一磨銳氣就好了。”
魏宗潮吓唬人,周渡野全然不懼,擡眼笑道:“魏老師舍得?”
“……确實舍不得。”魏宗潮幾分無奈,“良犬愛嬌,掉了點毛都怕有個好歹,總想采用一些更溫和的方法馴養。”
他的手停在周渡野發頂,最終只是輕輕揉了一下。
本以為發乎激情止乎快感,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點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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