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你就輸了

第2章 年薪百萬的泥水工

年薪百萬的泥水工

等到魏宗潮下一次上課，周渡野如約而至，甚至還給自己挑了個第一排。

旁邊坐着一個戴眼鏡的妹子，看見周渡野一個生面孔，很熱情地搭話：“你也是來聽魏老師課的吧？”

“不啊。”周渡野坦坦蕩蕩地否認，“我是來看他的臉的。”

“魏老師的臉？你也太膚淺了。”妹子思索片刻，遺憾道，“相信我，他的課比他的臉精彩多了。”

不好意思，周渡野他就是這麽膚淺。

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魏宗潮走進教室，放下手中的課本，照例環視教室一圈。

他在看到周渡野時頓了片刻，然後神色如常地收回目光。

“開始上課。”魏宗潮把書拿在手裏，低沉的嗓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教室，“請同學們翻到課本第六十五頁。”

周渡野沒有課本，撐着下巴全程盯着魏宗潮看。

盯得太明顯了，魏宗潮冷冷擡起眼，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這堂課就上到這裏，有什麽疑問可以在下課後找我。”魏宗潮合上手中的書，開始整理東西。

仔細一看，他把所有的書本都疊成了規規矩矩的一沓，整齊得可怕。

眼鏡妹子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魏老師真是太帥了，對自己的要求都這樣嚴格，真的好想成為被他疊放整齊的書啊——”

周渡野暗自嘟囔：“我只看出這人的強迫症又嚴重了。”

想問魏宗潮問題的人排了一排，周渡野慢悠悠跟在最後，聽魏宗潮耐心地為每一位同學解答疑問。

排到周渡野，教室裏只剩下他一個。

—

魏宗潮淡淡發問：“玩夠了？”

“哪兒能呢，我不是來玩的，我是來聽課的。”周渡野搖搖手裏的手機，面不改色道，“我還用備忘錄做了筆記，寫了這堂課的心得體會。”

其實只是在備忘錄裏寫了十遍的“周渡野大帥B”。

“魏老師，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周渡野勾唇，“您的專業可以為我做些什麽？”

魏宗潮語氣并不友善：“一個水泥工罷了，可以往你的腦袋裏灌水泥。”

“是年薪百萬的水泥工——您怎麽舍得。”周渡野咂咂嘴，“我家那個有着大浴缸的衛生間的地磚還等着魏老師修呢。”

“小周總，這就是你的手段？”魏宗潮突然單刀直入地問，“繞來繞去，未免有些太低級。”

被人質疑能力，周渡野笑容微微一僵：“這麽說，魏老師很擅長？”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魏宗潮吐出了和他氣質完全不符的話語，“如果你想引起我的注意，應該把自己綁好送到我床上來，而不是來教室裏打擾我上課。”

周渡野假裝驚訝：“我以為按照魏老師的品味，應該會喜歡循序漸進的故事。”

魏宗潮推了推眼鏡：“不，我向來直奔主題，事故比故事更加符合我個人的風格。”

周渡野“哦”了一聲：“那，要不咱現在奔一個？”

魏宗潮沒見過周渡野這樣的牛皮糖，想着吓一吓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二世祖也好，他露出一抹不太友善的笑意：“你想要也可以，我只有三個要求。”

周渡野莫名其妙就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什麽要求？您盡管提。”

“首先，不要弄亂我的任何東西；其次，從開始到結束，過程中都聽我的。”魏宗潮調整了一下戴在左手的腕表，“最後，覺得疼可以咬我，但是別咬在看得見的地方，不太好看。”

“魏老師，真是□□又潔癖啊。”周渡野“啧啧”兩聲，“不過我喜歡。”

魏宗潮沒看他：“少廢話，就說成不成？”

周渡野舔了舔唇，被他說得有點燥：“成。”

—

周渡野跟着魏宗潮回了家。

魏宗潮在X市的一環買了個大平層，裝修風格也是冷淡調，和魏宗潮的外表風格十分統一，都不像是重欲的樣子。

只有卧室裏的大圓床很突出，床墊很軟，人跪上去時會微微凹陷。

“真是奢侈，這張床肯定不便宜。”周渡野上手按了按，贊了一聲。

魏宗潮拉開緊閉的簾子，後面并不是窗戶，而是一排挂在鐵架子上的工具，依舊是整齊到神經質。

周渡野看見了，直言：“我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都是新的，消過毒了。放心，我絕對比你愛幹淨。”魏宗潮抽出一根黑色的絲綢，“小周總，自己蒙上眼睛？”

“哎，我可不會。”周渡野的笑帶着點匪氣，“還是魏老師幫我吧？”

魏宗潮這時候表現得還算體貼，傾身為他綁上，然後欣賞自己的作品：“這樣看上去，總算聽話了一些。”

周渡野眼前漆黑一片，心跳總算是快了幾拍。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他可以更加清晰地聽見魏宗潮挑選東西時發出的聲音。

“魏老師。”周渡野坐在床沿上控制住自己，故作輕松地叫他，“您還要讓我等多久？”

下一秒，天旋地轉，周渡野“唔”了一聲，冷不防被魏宗潮推倒在了床墊上。

雙手被對方再一次單手控制住，對方用另一只手輕輕撫摸他的脖頸，激起一陣戰栗。

“小周總，怕不怕？”後方傳來對方溫和的問詢聲。

“不……”怕。

周渡野剛想逞強，被對方擡起下巴，被迫仰着頭，接受燈光的照射。

魏宗潮的手指在他口腔中攪動，把周渡野想說的話逼得破碎，只剩下一陣支吾聲。

“你知道我給你挑了什麽嗎？”魏宗潮說着，抽出手，把工具按在周渡野的脊背上，讓他感受東西的形狀，“你會喜歡的，對不對？”

背後硌得發疼，周渡野條件反射想掙脫，甚至被逼出了緊張的淚水，只是逞強地偏過頭，不肯回答。

直到那兩行晶瑩劃過臉頰，魏宗潮的動作停住，頭頂傳來他詫異的聲音：“你這是……哭了？”

周渡野沒說話，一時間房間裏安靜極了，只有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我說過，你不合适，學不會的。”魏宗潮無奈地為他解開眼睛上的帶子，本着負責的原則，算是溫情地吻幹淨了周渡野眼角的淚痕，“吓到你了，回去洗個澡，泡杯熱牛奶，好好休息一下。”

周渡野離開的時候，有些狼狽。

—

小周總很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刻，上一次哭這麽激烈還是五歲時，他被老宅後花園池子裏的大肥鵝啄了臉，疼得忍不住。

想到家裏還有個麻煩的周行謹，周渡野也不打算回去，打算去公司辦公室湊合一晚上。

周氏做房地産發家，到了周渡野卻扶不上牆，在總公司只是挂了個虛銜名頭，拿了周總的錢自己開了個叫“周游科技”的游戲公司，這些年開發了幾款不溫不火的游戲，每年的年度財報都是勉強不盈也不虧。

家裏不是沒想過幫一把，都被小周總自己拒絕了：“開這個公司只是想玩玩而已，不用太上心。”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公司總裁休息室的床上睡了一覺，周渡野夢到了魏宗潮。

夢裏的他去而複返，敲響了魏宗潮的家門。

“怎麽，緩過來不怕了？”男人穿着黑色的浴袍，露出緊實的胸膛，看着他時帶上了幾分笑意，“還想試試？”

“再試一次。”周渡野倔強地看着魏宗潮，“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哭了。”

“哭也沒關系。”魏宗潮撫過他的眼角，“你哭起來也很好看。”

這一次，他們做完了最後一步，誰上誰下的問題在夢裏被周渡野刻意忽略了。魏宗潮細致地吻着他的臉，喊他“小周總”；他出了好多汗，皮膚一片水光，在燈下亮晶晶的，意識不清地叫“魏宗潮”。

“……該死。”醒來後，周渡野罵了一句，認命地從衣櫃裏翻出了一條新內褲。

魏宗潮于周渡野，近似現代蘇妲己、男版狐貍精。

—

無所事事的周渡野決定了解一下公司的項目進度，打內線電話叫來了公司的執行總裁。

于總上任半年，第一次見到周渡野，受寵若驚：“周總，找我有什麽事嗎？”

周渡野咳嗽一聲：“今天恰好有空，你彙報彙報工作吧。”

“公司上個季度的盈利是一千萬，主要依靠着《月球航線》和《吃水果》兩款游戲，同比增長了百分之四，但是增幅有所放緩，後勁不足，急需要開發新的産品。”于總把想到的東西都說了一遍。

“這個你安排就好，看看近期的風向，多給開發部一些經費，招一批新的開發人員。”周渡野聽了，提了幾個建議，“你說的那兩款游戲我都體驗過，《月球航線》作為一個3A游戲，畫面還需要增強，美術技術方面必須跟上；《吃水果》玩法比較輕松簡單，注意玩家的游戲體驗，盈利要以軟廣植入為主，不要逼着玩家氪金。”

于總意外地看了周渡野一眼，應了聲“明白了”。

周渡野就笑了：“怎麽，我看上去不像個會管事的？”

“沒有，沒有。”于總連忙搖頭，“您這幾個建議提的都很好，我們會注意的。”

周渡野不置可否，又問：“能預見新産品開發會有什麽困難嗎？”

這一次，于總說得更加真心實意：“我們目前其實有幾個簡單的想法，但是由于我們公司規模比較小，有着明顯的短板，競争力在市場上可能不夠強。”

“那就找別的公司合作，可以接受和他們分紅。”

于總猶豫了一下：“本市那些小的公司，對我們基本沒有助益；大的公司，我們又接觸不到。”

周渡野沉吟片刻：“最近一場交流會是什麽時候？”

“應該是這周六。”于總想了想。

“好。”周渡野敲了敲桌面，“幫我準備一份邀請函，我親自去。”

于總辦事能力很強，僅僅是半個小時過去，周渡野的桌子上就多了一份燙金紅底的邀請函。

周渡野把邀請函收進口袋，摸摸下巴，開始思考自己突然的上進。

……大概是情場失意，所以想要商場得意一下？

哎，他自己都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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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麽比周渡野突如其來的上進還詭異，那就是魏宗潮一個搞土木的，居然會出現在游戲交流會這種場合。

周渡野看見他，心情挺複雜，為了證明自己壓根不在意那天的事情，他抽風似地沒躲開，反而迎上去：“魏老師，又見面了。”

魏宗潮見到他，表情也如常，客氣中帶着幾分疏離：“小周總，真是湊巧。”

“魏老師怎麽突然對游戲感興趣了？”周渡野的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對方身上。

魏宗潮揮了揮手上的相機：“不是個人行程，幫朋友代拍。”

“原來如此。”周渡野作恍然大悟狀，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已經先張開了，“一起逛逛？”

“算了吧。”魏宗潮鏡片後方的眸子閃爍，“小周總的腰好些了？”

周渡野回想起那種後頸酥酥麻麻的感覺，腰又隐隐作痛，面上的笑容更甚，得寸進尺：“還有點疼，魏老師幫我揉揉？”

“我不介意幫你再複習一下那天的感覺。”魏宗潮并不友善地勾唇。

周渡野的膽子完全是游戲交流會的人山人海給的，他高高揚起一邊的眉：“魏老師真的好兇啊。”

魏宗潮見他小人得志，輕嗤一聲：“出息。”

—

周渡野沒在魏宗潮身邊逗留太久，他今天是有任務在身的。

他拿着主辦方發的小冊子，找到了本市第一游戲公司的攤位。

如果于總看到這一幕，肯定要搖頭：主事的都不會來看攤子，誰能靠這種攤位談成合作？

周渡野只是走到各個攤子前問：“請問和你們合作的聯系方式是什麽？”

記下了幾個號碼，他打電話給自己父親的秘書：“陳秘書，幫我的公司談個生意成不成？”

女人幹練的聲音響起：“當然沒問題，您可是小周總。”

“辛苦您了，如果我爸問起，您如實告訴他就行。”

“好的，小周總，我明白。”

——這樣就好了，全程不到五分鐘。

這一次，和他們合作的不是小小的“周游科技”，而是“周氏董事長長子的初創公司”。

曾經也有家世不如周渡野的纨绔子弟挑釁地問過周渡野“啃老的感覺怎麽樣”，關于這個問題，周渡野的回答一向是“有資源不用，我又不是蠢”。

時至今日，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明。

—

魏宗潮正在AR游戲區，閱覽游戲新科技的說明書。

路那麽寬一條，周渡野偏偏湊過去：“魏老師，我給您介紹介紹？”

“小周總，你總是這麽閑嗎？”對于周渡野的死纏爛打，魏宗潮表現出幾分無奈，“我以為，人還是要知道羞恥才對。”

“羞恥有什麽用？又不是水豆腐似的黃花大閨女，我要是害羞，魏老師還會憐惜我不成？”周渡野依舊在笑，“還是皮糙肉厚點好，摸爬滾打時摔了也不心疼。”

“那好，我再說一遍，我對你不感興趣。”魏宗潮冰冷的視線幾乎要化為實質，掃過周渡野周身，“你不是我喜歡的款。”

周渡野單純疑惑：“那您眼界有點高——您喜歡哪一款？”

“臀翹，腰細，皮膚白。”魏宗潮說出了三個名詞。

周渡野摸摸鼻子，這要求怎麽好像有點熟悉。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兩個人還是有一定的共同語言的。

“好巧，我原來也喜歡這一款。”周渡野看着魏宗潮，舔了舔幹澀的唇，笑了，“現在，我不喜歡了，我喜歡像是魏老師這樣的，既有文化，還夠野蠻。”

如果說剛才的魏宗潮還算和氣，那麽此刻就是徹底沒了耐心：“你這麽倒貼一個男人，周總知道了，不會臉上無光？”

“魏老師，您是在威脅我？我不是三歲小孩，告家長這一招，對我已經沒用了。”周渡野上前一步，幾乎要踩上那雙手工制作的棕色皮鞋，“臉上有沒有光，跟我喜歡誰、想追誰沒有任何關系，只要我家一直這麽有錢，我爹就一直有面子，我也就一直能當我的纨绔大少。”

魏宗潮冷嗤一聲：“真是一頭瘋狗。”

“我是瘋狗，魏老師難不成還想當好人？”周渡野被罵了，看上去也不生氣，帶着三分似真似假的笑，“都是會因為一時感覺而上頭的野獸，如果那天沒有中途暫停，您什麽都做了，現在還能冠冕堂皇地說出這些話嗎？”

“首先，沒有如果。”魏宗潮被氣笑了，“其次，如果有如果，那天我就不該因為你的眼淚心軟，就該往狠了弄你，不管你死活。”

周渡野舌頭抵在齒關上繞了一圈，胸中熊熊燃燒着的野望，名為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