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以愛之名（二）
以愛之名（二）
“你說這個？”楚檸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腰上的皮鞭，感受着熟悉凸起的紋路，“玥玥，這是我通過安魂師考核後奶奶親自去碧落天的黃泉為我求取的鞭子，融入了我的血，雖然有靈性，但只能專門用來對付異魂。”
希爾玥卻搖了搖頭，說：“可它也是一件法器，不是嗎？”
想要撕開時空裂縫，必不可少的一個條件就是需要異術法器的加持。
“好，我知道了，明天晚上對嗎？”
“對。”
楚檸摩挲着那根皮鞭：“我能有多久的時間？”
這條所謂的時空裂縫，能夠給我多長時間讓我在另外一個異世界裏找到彌留之際的奧古斯都并擊敗他？
“半個月，阿檸，在學生們離校之前，不管你有沒有成功，都一定要回來，否則你就會永遠回不來了。”
房間裏陷入了一陣沉默。
她們都心知肚明，這一趟前去，要承擔風險哪裏只會是“可能回不來”這麽簡單。
未知的世界，陌生的環境，強大的敵人……這所有的一切擺在楚檸面前，形成一條條鴻溝，不管如何危險艱難，她都需要迎難而上。
“我去外面看看哪裏有賣長明燈，到時候會需要用到。”說完這句話，希爾玥起身離開了宿舍。
而楚檸呆坐原地，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夜色已經很深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了窗戶旁，伸手推開沉重的窗架。
冷空氣灌入鼻腔，讓楚檸有些心煩意亂的大腦稍稍清醒了一些。她在這樣放空的時候不可自控地想起了白天在圖書館和August 見面時的情景，她當時态度惡劣，說話冷酷絕情，他眼底的失望和難過她不是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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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捧出真心毫無保留獻到她面前來的人，真誠而又熱烈地向她表達愛意，她心底很清楚。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楚檸才迫不得已需要和August 保持距離。
從頭到尾，其實他就不該卷進這場複雜的紛争。
但曾經夏澤的預言，還有楚檸那次夢中的預見，又真切明了地在無聲提醒着她什麽。
明知不該，可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掏出手機撥通了August 的電話，忙音嘟嘟響了幾聲，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他有些驚喜的嗓音：“小玫瑰？”
August 似是不敢相信白天鬧那麽一番不愉快後楚檸還肯主動給他打電話，語氣很受寵若驚：“這麽晚了打電話，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嗯，”楚檸呼吸不太穩，竭力控制輕聲說着，“你睡了嗎？我能不能見見你？”
“沒有睡，你稍等我一下，很快，”August 立刻激動地說，“我們在哪裏見？”
她想了想：“就那片銀杏林吧，那裏人少一些。”
“好。”
挂了電話，楚檸的眼神少有的空洞無措，她在這一刻做下一個決定，一個可能有去無回九死一生的決定，可她不後悔也不膽怯，她只是在離開前，還想再見一面她的愛人。
夜間風大，她套了厚外套出門下樓，August 已經提前到了在那裏靜靜等着她。
月亮很圓，光線明亮，楚檸一路頂着August 直勾勾的眼神走過去，目光稍微閃躲。
她又來到這片熟悉的銀杏林，想起August 曾經在這個地方深情親吻過她，兩人熱切相擁的畫面仿佛已經是上個世紀一樣遙不可及。他們從不曾真正在一起過，卻又很快将要分開，而這一回，很有可能是絕境求生。
“小玫瑰。”August 一看見楚檸眼睛裏就蕩開笑容，“你怎麽這麽晚了還想叫我出來？”
他笑得輕快，俊逸的五官生動深邃。
楚檸看着August 熟悉的臉，一瞬間內心那股悲涼被放大到了極限：“August ……”
她的聲音有些許哽咽，可他還沉浸在和她見面的欣喜中，并未察覺到：“怎麽了？”
興許是風太大了，深秋寂寥的風刮得楚檸面頰生冷，她眼圈泛着紅，沒出息地吸了吸鼻子。
“August ，你能不能抱抱我？”她忽然這麽說，尾調帶着沉重的鼻音。
August 一愣，繼而溫和地笑了笑：“小玫瑰，你怎麽這樣啊？”
“白天那樣對我愛答不理恨不得劃清界限，現在又可憐兮兮地撒嬌要抱，你這朵小玫瑰，真的是善變無常。”他調侃着，身體卻很誠實地張開了雙臂靠過去緊緊将楚檸擁入懷裏，他的手臂結實有力，把她的肩膀攬得無比穩當，“你想要抱直說不就好了？何必兜兜轉轉繞那麽大一個圈子？”
在August 笑意滿滿的聲音裏，楚檸的心卻已經一寸一寸冷到了極致。她忽然間意識到也許她不應該生出想再見August 一面這個念頭的，因為如果不見她能更決然堅定一些，可是現在見到了，她被他抱在懷中感受他的心跳和體溫，她太貪戀這份溫存感情，她一下子舍不得離開了。
如果以後我将再也無法與你相擁，那以後的日子又該如何一個人孤獨地走下去？
楚檸害怕了，這是生平第一次。過往那麽多的記憶經歷，從未有任何一個瞬間讓她像現在這樣恐懼過，她害怕她再也回不來了，害怕她死在過去，這輩子都會徹底失去August 溫暖的懷抱。
她的臉深深埋在August 的胸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滑落一滴眼淚，飛快融進厚實的衣物轉瞬即逝。
楚檸心底深處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漫天飛舞的狂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她緊緊依偎在August 懷裏不肯分開，過了興奮的勁兒，他逐漸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掰過她的臉到自己面前，問着：“楚檸，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有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他終于還是意識到了她的異常和微紅的眼眶：“你哭了？”
“到底怎麽了？”
楚檸欲蓋彌彰地擡手擦了一把臉：“沒，沒有。”
一抹驚人的亮光突然在這時倒映在她的眼仁中，她的瞳孔驟然放大，不敢置信地望着不遠處漆黑天幕中炫然炸開的那道光。
August 也發現了，第一反應是将楚檸按在身後，他轉身看着那道憑空出現并且光暈越來越大亮度也越來越強的光，眼神頃刻間變得冰冷寒涼：“那是，後山的位置。”
與此同時楚檸的手機也鈴聲大作，她怔怔然接起來，是希爾玥急促慌亂的聲音：“阿檸，出事了！星象羅盤就在剛才突然失控，我們來不及啓動時空裂縫了，奧古斯都就要複活了！”
随着希爾玥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落下，楚檸的手心一軟，手機頓時無力地摔落在地。
“阿檸阿檸？你在哪裏，我們現在需要趕快找到奧古斯都複活的确切地點……”
楚檸手腳冰涼，渾身發寒。August 已經從她們零散的這段對話裏隐約聽明白了什麽，這時淡淡掃了她一眼，從地上拿起掉落的手機，對着希爾玥沉穩說道：“我和楚檸在銀杏林這邊，我不知道你們說的奧古斯都是誰，但如果你的星象羅盤确保準确的話，那麽他複活的地點，應該就是在後山。據我所知那裏有一片很大的荒地。”
希爾玥這時已經沖出了室外，望着天空中閃亮無比的光圈，也飛快鎖定了具體位置：“好，那我們兵分兩路，馬上前往後山，一定要阻止奧古斯都的複活，否則首都學校裏的所有人，都要大難臨頭了。”
August 聽罷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現在沒空和你解釋，你抓緊時間和阿檸一起過去……”
他扭頭去看楚檸，她已經癱坐在地，兩眼虛無地望着前方，像是渾身脫力一般軟弱可欺。
“楚檸，我們走。”August 伸手拉她。
沒有拉動，楚檸兩手用力捂住臉頰，突然崩潰嗚咽着：“不要去，不要去……August 我求你了不要去……”
就在剛才，她的眼睛裏清晰印出了他的死相，灰飛煙滅，化為虛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