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讓掌權
讓掌權
陵明忽地貼近,許千度扶着小靠柱的雙手不穩,一下被他帶倒在床。
“許千度,你要趕我走?”
侵占身心似的氣息,攪得許千度暈頭轉向,片刻後才喘上一口氣:“方才不是你自己說想走麽。”
“就算要走,我也要帶你一起走。可你眼下連雲門鎮都出不去,怎麽走?”陵明目色郁郁。“你怎麽就是不明白我?”
“可你不信我……”許千度抽泣了一下。
陵明見她眼中蓄了淚,心裏不是滋味,扶着她坐起,手掌揉着她的後腦:“方才有沒有摔到哪裏?”
許千度用力推他:“我好得很,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怎麽行,你這個樣子,怎麽從顧風閑手下脫身?”
許千度一愣:“顧風閑?這件事跟他有什麽關系?”
陵明拿來一個隐幾給她靠着:“顧風閑對五長老下手了。今日我在藏書閣,沈笛同我說,五長老外出蕩妖時被一個鱿魚精纏上,回山門後便跟中了邪似的,滿嘴說胡話,諸事不知了。如今對門內其他弟子只說他病了,我推測這件事應當與顧風閑有關。”
許千度的指尖扣着隐幾,神色憂慮:“五長老多半是被顧風閑算計了。我本以為只要封住了秘術閣,顧風閑就掀不起什麽浪,等門主一回來,這個藏書閣我是不想管了。沒想到這位三長老膽子真肥,看來他是要趁門主和二長老不在的檔口,把異己統統鏟除。”
“五長老被他廢了,下一個就是我們。你說,我怎能不想帶你走?”
許千度嘆氣:“可是我們能去哪?我出不了雲門鎮,你帶着我太累贅了。”
“又說胡話了?”陵明輕拍了下她的手。“若你說的是真的,雲門鎮不過是個虛境,就算我自己跑了,我也走不出這個鎮子。”
許千度又難受又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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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明對自己的好,從來沒有變過,可如今他們兩人已然走到了生死存亡的邊際,半只腳都邁出了懸崖,只要一個不甚,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從前她在現代社會活着,最大的麻煩不過是各種考試,努力一把,多少能拿到個還算過得去的成績。
但眼下可是玩命啊。
“我們把藏書閣讓出去,怎麽樣?”許千度突然道。“顧風閑想要的不過是秘術閣,我們兩個人單勢弱,根本保不住,不如送給他算了。”
陵明沉吟不語。
許千度拉住他的手,急切道:“我還是覺得雲門鎮是個虛境,既然不是真的,守不守這秘術閣又有什麽要緊?最要緊的是,我們得想法子出去。陵明,你信我,我發誓當初看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有錯!”
陵明眉頭緊皺,他不是不信她,實在沒親眼見着任何能證明雲門鎮乃虛境的跡象。
可她這般言之鑿鑿,自己也不願同她作對到起争執的地步。
權且當她說的話是真的,就算最後發現有假,左右不過拼了命護她周全罷了。
陵明緩緩點頭:“好,那我們先讓出藏書閣,再想法子破境而出。”
許千度欣喜得不行,一把推開隐幾撲進他懷中:“這回是真的信我了吧?不再懷疑了?”
“不信。”陵明故意道。
許千度抱着他扭了兩下,悶聲道:“你要是再不信我,我就丢下你偷偷跑了。”
“你敢。”陵明雙手一緊,鎖得她動彈不得。
“我當然……不敢啦,沒你幫忙,我還出不去呢。”許千度低低笑道。
陵明抱着她,聞見她身上清清淡淡的蘭花香,心裏的緊張和擔憂暫且松了些許。
是夜安眠。
次日一早,陵明出了藏書閣,不多時進了議事堂。
前來向顧風閑回禀門中事務的弟子太多,站了滿滿一院子,他等到午間時分,才見上顧風閑的面。
“陵明?你不是在藏書閣麽,怎麽突然過來了?”顧風閑有些驚訝。
“回三長老,我師姐她……怕是時日無多了。”
顧風閑眉梢閃過一絲裹着喜色的詫異,轉瞬間變作擔憂。
他擱下茶盞急道:“怎會這樣?前兩日不是還好好的麽?我還聽幾個弟子說,許閣主親自在藏書閣裏當值,瞧着臉色甚是紅潤,還以為她從此恢複如常了。”
陵明眉頭緊皺:“弟子原本也以為師姐要痊愈了,沒想到竟是……如今她昏昏睡睡,實在當不了藏書閣閣主一職。弟子答應過師父,定會照顧師姐,眼下變得如此,我也沒法在藏書閣當值,特來向三長老告罪。”
顧風閑盯着陵明的神情,瞧不出什麽異樣,方才長長地嘆了口氣:“真是造化弄人。許閣主還這般年輕,居然終日纏綿病榻……你放心,若要用什麽藥,盡管同我說,便是千難萬難,我也讓他們尋來!”
陵明拱手道:“多謝三長老好意,只可惜師姐如今怕是藥石無醫。弟子想同師姐一起搬到後山住,那裏靈氣充沛,或許能讓師姐……多活幾日。還請三長老允準。”
顧風閑本還擔心他們不願從藏書閣內院搬出去,沒想到陵明竟自己主動說要搬走。
“自然自然,能多活一日便多活一日。我記得後山有座小茅屋,這樣,我現下便讓人同你一道去藏書閣,把随身的物件收拾,你們好盡快搬過去。”
“多謝三長老。”
陵明拜了拜,和顧風閑派來的一名徒孫一起回到藏書閣。
那徒孫早得了暗令,一進後院便直說要見許千度問安,陵明知道他的目的,也不攔着,領着他到了許千度的床榻前。
許千度面如土色地睡在那裏,兩頰凹陷得吓人,徒孫怎麽喊她她都聽不見,眼見着只有出氣的份。
徒孫放了心,氣定神閑地幫着收拾了一陣,使了法術将他們的随身物件送去後山小茅屋,揣上藏書閣閣主的金印,這才返回議事堂,把今日在藏書閣的所見所聞一一說給顧風閑聽。
“沒想到許千度這般不堪用,還沒等我出手,她自己就倒下了。”顧風閑笑得很是陰測,抿了口茶道:“你瞧着她還有多少時日?”
徒孫面露難色:“這個……實在不知。”
顧風閑卻不在意:“你不同醫術,看不出也是常理。”
“師爺,許千度想必也活不久了,那我們原先安排的計劃是不是就算了?”
“不行!”顧風閑将茶盞重重一放。“許千度不是還沒死麽,她若不死,秘術閣上的法陣如何能解?如今她搬去了後山,又有陵明照顧着,禍害遺千年,萬一她老是不死,難道我們還得眼巴巴地等着?”
“師爺說得是。”
顧風閑轉着手上的玉扳指,溫潤的觸感擦着皮膚,讓他更加興奮:“雲門宗的五長老被鱿魚精傷得如此,我這個暫代門主職責的長老,怎可不與他報仇雪恨?”
***
天界,淩霄殿。
紫薇帝君正在同七八名星君議事,見孟章和莫生煙匆匆入殿,揮了揮手,讓其他仙衆暫且退下。
“歸墟那邊送邪仙名冊來了?”
孟章點頭,遞上一本冊子:“來的路上我和阿煙都掃了一眼,每個邪仙的名號、來歷、年歲、長相和法術記得清清楚楚,可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紫薇帝君接在手中,邊翻邊道:“仔細說說。”
“從去歲年初起,歸墟內的邪仙消散得太快了。歸墟名冊五百年錄一回,上一部冊子是在三十年前錄的,清清楚楚寫着五百年間消散了三十六名邪仙。可這一次,才不過三十年,就沒了一百二十多個。”
紫薇帝君眉頭緊皺:“會不會同去歲冬歸墟裏邪仙竄逃大盛,後來加重了毒瘴有關?”
孟章神情肅然:“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冊子上消散的邪仙并不都在去歲冬之後,有一百個左右都是在去歲年初和年中沒的。”
紫薇帝君匆匆翻完,把冊子“啪”地一合:“歸墟裏定有問題。如今入口處還是衡央在守?”
孟章點頭:“不如我讓衡央私底下查查?”
“不可。”紫薇帝君目色深沉。“如此之多的邪仙消散,衡央定然早就發現了,可他卻不曾上報,多半也遭了邪仙的掌控。又或者……”
他神色一痛,搖頭道:“衡央向來心善,為仙豪爽恣肆,幾萬年了也沒見他有什麽求不得的事,應當不會走上歧路。”
莫生煙拱手道:“帝君,若衡央君的确遭了邪仙的控制,只怕天界的手很難伸進去,不如讓我試試。”
孟章吃了一驚:“你要怎麽試?你一個天界的仙,如何進得去歸墟?就算進去了,那是個什麽地方,你沒想過?”
“天界的仙,自然進不去。”莫生煙神色自若。“可若是邪仙呢?”
“胡鬧!”孟章吼道。“歸墟的事帝君和我自會有法子去查,何須你進去做什麽邪仙?你在人間苦修三百年,如今又是商宿星君,大好的前程等着你,莫要昏了頭,為了此事把自己搭進去!”
莫生煙卻甚是平靜:“可我們眼下進不去歸墟,若是不能盡快查出真相,只怕三界要有大難。”
她頓了頓,冷眼盯住孟章:“來的路上,神君不是也在暗暗推測,那消散的一百多個邪仙到底要被用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