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

第20章 章

第 20 章

玉落靜靜地望向遠方，也不知道是在猶豫，還是放空。

微風拂過他的臉頰，輕輕搖曳着他的衣袂，他的長發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飄揚，讓他蒼白的臉看起來愈發憔悴。他的眼神黯淡無光，透着一股疲憊和無力感，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憫之情。

這大抵是将死之人的絕望。蕭涉輕嘆一口氣，“玉落公子，請相信在下一定竭盡所能為你和這位德高望重之人找到活命的辦法。”似是突然想到什麽，他補充道，“玉落公子如有任何需要，蕭某定當竭力滿足，作為對玉落公子仗義相助的報答。”

玉落緩緩收回思緒，他側臉看向蕭涉，“那不知蕭公子能為我做什麽？”他确實不好打聽蕭涉的背景，但直覺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不知他是否能幫助韓子過脫離黃家的掌控。于是玉落想側面打聽他的能耐。

“玉落公子盡管吩咐，只要是蕭某能力範圍之內的事，定當不負所托。”蕭涉目光篤定而堅定。

玉落舉棋不定，對于朝野種種他确實知之甚少，怎知這蕭涉于韓子過是救星還是災星。他已經拖累韓子過至此，又怎敢再給他添一份亂？玉落思索片刻，終于緩緩道來，“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眼下我仍未想好要蕭兄如何報答，日後倘若某有所求，還望蕭兄能鼎力相助，不敢推卻。”末了玉落雙目堅毅地看向蕭涉，平靜的面容霎時間似是一道驚掣，直擊內心。

蕭涉看着眼前的玉落不發一語，清冷的疏離感拒人千裏。這玉落究竟是何人，又為何會與禹政王同中孿蠱，這背後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陰謀？

“外面有點涼，我先回房了。蕭兄考慮好了再告訴我吧。”玉落看蕭涉猶豫不定，準備起身離開。

“玉落兄，我答應你！”蕭涉急忙将人攔下，“若他日玉落兄所托非不義之事，不有損國之社稷，蕭某定當不負所托。”

玉落輕輕點頭，“好。”

蕭涉起身想扶玉落回房，被他禮貌回絕。他站在玉落房門外，想繼續詢問他的背景，這肯定對了解禹政王被下毒背後的原因有幫助。但不知為何，縱是弱不勝衣，玉落身上那種冷冽氣場猶是可畏。

“告訴宋大夫，明日過來給玉落公子看看什麽時候可以開始試藥。”蕭涉叮囑下人。他伫立在玉落房門前，遲遲未離去。這玉落在未來時日，怕是會牽動玄漢國之興衰榮辱，與他們一起命運相聯。

韓子過開始關注黃文斌的一舉一動，發現他每天傍晚都會外出，直至深夜才回府。他嘗試側面向身邊的小厮打聽他的去向，小厮只道老爺是會友飲酒去了。可他每每回府都不是酒至盡興的模樣，反而略顯嚴肅焦慮。韓子過認定其中必有蹊跷，得想辦法打聽。

可他一來出不了黃府，二來也沒有銀兩可以賄賂下人。

第二天，待黃文斌再次離去，韓子過把小厮支開，他來到黃文斌的書房外，開始搜尋周圍，找到了一個窗戶，翻身跳了進去。黃文斌是一個舉人出身，但看着他的書房四周都是書架和書籍韓子過還是略顯驚訝。

韓子過迅速開始尋找證據，他先是在黃文斌的桌面發現了《皇帝歷代年譜》裏面有些奇怪的痕跡。不久又翻到《千古詩選》，發現書裏的一首古詩竟然被塗黑了。

随後，他又翻開了書架上的書籍，發現了更多書中的內容被塗黑或被刻意删除。這些書籍中包括歷史、政治、兵法等領域。韓子過愈發覺得事有蹊跷，他直覺這些書籍可能被用來隐藏某些秘密信息。

搜尋過程中，韓子過還發現一些文件使用了一種特殊的加密方式。礙于沒有時間記錄，韓子過閉上雙眼，把發現的異樣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便原封不動地把書本放回原處。

他不動聲色地離開了黃文斌的書房，回到房間韓子過立刻把腦海中的內容謄寫到記事簿上，并在加密文件中發現了規律。

精通天文、地理、數學、算學，韓子過是朝廷中有名的算家之一，因此他對于加密和解密有着極高的造詣。

他發現黃文斌使用的這種加密方式是一種基于數學和文字的密碼學。韓子過通過反複推演和猜測，終于找到了一些突破口。

他發現，這種加密方式有着類似于數學中的“偏差”的概念。在數學中，偏差是指一個數據點和一組數據的平均值之間的差異。在密碼學中，偏差的概念可以應用到文本中，這種加密方式會把一些文字替換成其他文字，這樣偏差就會逐漸積累，形成一些模式。

韓子過通過對比一些簡單的文本，找到了一些明顯的模式。他意識到這個加密方式中，一些文字和文字組合被頻繁地使用，但是其他的文字和組合則被很少使用。這個特點是這種加密方式的弱點。随着他破解了越來越多的密文，他逐漸發現了一些模式，并發現了一些密鑰詞，這些都是這個加密方式的弱點。

通過不斷地分析和嘗試，他終于成功地解密了一個叫“清溪詩社”的反朝廷組織。結合一些手稿上的記錄表明，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反叛分子，他們以詩歌為掩護，私下裏商量如何在未來某個時日推翻朝廷。組織的成員正在秘密的制定如何策劃策反官員、制造混亂、刺殺朝廷要員等活動。

這瘟疫封城便是為了這場陰謀而制造的混亂。萬豐縣百姓的水深火熱遠比他預想的嚴重得多。這裏的瘟疫雖與他多年前染上的差不多，但其中的異同又有種說不上的奇怪。像是發生了什麽異變，使得病症更為詭異複雜。

但如果哪天城門大開，這天下，勢必大亂。

如此一來，黃文斌拉攏自己說是想要巴結齊總督，最終在禹政王奪權後分區一杯羹的說法便是謊言。他是想通過自己這一條線，掌握禹政王這個傾覆朝野的巨大勢力的動向。他的目标不是巴結禹政王，而是殺了他！

這樣有規模的組織定不是那庸人黃文斌的腦子能策劃出來的，可這黃文斌背後到底是受何人指使？韓子過把在朝大臣和各方勢力逐個分析，可思來想去心中并未得出答案。

另外，讓韓子過無法理解的是，這場策劃似乎沒有具體的落實日期，或者說像是一個備案。到底是什麽的備案？

值得慶幸的是，玉落走了。這樣一來，便不會卷入這場血雨腥風之中。

“玉落，你已經離開萬羅了吧？”韓子過把玉落的記賬本打開，看着上面的塗鴉，笑容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