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入戲
入戲
日子正常有序地進行着,一天拍完蘇清萬箭穿心而死的戲後,黎一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他是那種入戲快、出戲也快的演員,但如果是需要傾注很多情感的戲,他出戲就會慢一些。
以至于當天的戲結束後,他還沒有完全從角色裏脫離出來,看沈君天時,眼神裏都帶着疼惜和悔恨。
因為今天拍戲很順利,白導心情不錯,主動邀請大家到外面聚餐,所有人歡呼成一片,除了黎一。
他其實是想早點回去休息,可是難得白導請一次客,他又是主演,不想掃大家的興,就跟着去了。
沈君天時刻注意着他的狀态,路上還關切地問他怎麽了,他也只是笑着說沒事。
聚會上,每個人都沉浸在一天工作結束的快樂中,熱火朝天地讨論哪個明星結婚了、哪個投資人脾氣差、誰和誰又在一起了……只有黎一心事重重,但他又很會掩飾,不僅保持着得體的笑容,時不時還附和上幾句,完全看不出他在強顏歡笑。
只有沈君天,他是第一個覺察到黎一不對勁的人,他給對方夾最愛吃的菜,半天也不見對方動筷,給他添飲料,他還對自己說“謝謝”。
沈君天在微信上問他怎麽了,随手給他分享了一則冷笑話。
黎一沒有笑,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諷刺沈君天的笑話不好笑,只是擡頭用唇語說:“我沒事。”又低下頭,發微信告訴沈君天,他自己調整一下就好了,不用擔心。
即便如此,沈君天還是不放心,他幾乎全程盯着他,照顧他的情緒。
原本白導想着第二天還要拍戲,都不讓大家喝酒,可是耐不住王曉希軟磨硬泡,就點了幾瓶啤酒助興,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又連續點了兩三次。
可能是因為大家一直泡在劇組拍戲,娛樂活動少之又少,年輕人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此刻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眼看啤酒空了一瓶又一瓶,衆人都還意猶未盡,白導索性直接擺爛,大手一揮,說明天放半天假。
衆人一聽,樂開了懷,之後更是無所顧忌,敞開了喝。
白導縱容年輕人放肆的結果就是,醉的醉,笑的笑,唱歌的唱歌,差點把人家包廂拆了。就連白導自己,也在推杯換盞中被灌了不少酒,兩眼直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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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一酒量不好,三杯必醉,所以從來都是喝果汁或飲料,可臨近結束的時候,他破例了,接連喝了三杯酒,之後不出所料的,抱着沈君天失态痛哭起來,嘴裏一直說“蘇清對不起”。
惹得醉酒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沈君天酒量很好,從來沒有喝醉過,第一次偷親黎一時,他其實是半裝半醉,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跟導演打了個招呼,說要帶黎一去醒酒,導演頭暈眼花地揮揮手,示意他:“去吧去吧!”
他把黎一半推半抱地帶出了包廂,等候在門口的助理和保镖見狀想上來幫忙,都被沈君天拒絕了,他讓他們去包廂裏招呼白導等人,又吩咐他們先把衆人送回去,小劉一個人來接他和黎一就行。
唐樂揚他們本就是為了照顧兩人,才一起跟來的,現在被打發去照顧別人算什麽事?四個人雖然不解,但也只能聽從正主的話。
四人行動後,沈君天把黎一帶進了旁邊空着的包廂,想讓他發洩情緒。
他看得出來,黎一還沒有出戲,從收工到現在,雖然有在笑,但笑意并不達眼底,時不時還盯着自己看,問他看什麽,他又說沒什麽。
沈君天扶着黎一,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剛把黎一放在沙發上,起身要去開燈,就被一雙手緊緊環住了腰身,将他往下拉了去。
他一時失衡,就跌在了黎一身上,發出一聲悶哼。
但黎一像是完全不覺得疼痛似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沈君天沒動,等着黎一下一步動作,良久,才終于聽見他說:“不要走,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走,我只是去開燈。”沈君天溫柔地撫上黎一的眼角,溫熱的液體劃過他的手指,留下燙人心弦的印記。
盡管看不見,他也能想象出黎一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細碎星辰被盈盈淚水所浸潤,多麽地惹人憐惜,他忽然很想瞧一瞧他現在的樣子。
但黎一阻止了他:“不,不開燈。”黎一想到他們被困懸崖山洞時,除了火堆,周圍也都是黑暗的,可他那時的心情是輕松的,蘇清也還活着。不像離開山洞之後,他們分道揚镳,蘇清也死于非命。所以他不想出去,不想看見光明,他寧願自己被困在山洞裏一輩子。
“不開燈,不開,我不開燈,乖。”沈君天用指腹輕拭他眼角的淚水,又像哄孩子一樣拍打着他的肩膀。
“想哭就哭吧,我在呢。”沈君天柔聲安慰道,“林兮,我回來了,你不必太自責,我不怪你的,真的。我一直都在,以後也會一直陪着你,你醒過來看看我。”
黎一把懷中人抱的更緊了:“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對不起……”得到回應的“林兮”,心裏終于舒了一口氣,他在沈君天的撫慰下,低吟呢喃着睡了過去。
直到聽到黎一呼吸均勻,沈君天才将禁锢自己的雙手慢慢拉開,又小心翼翼地起身,揉了下自己酸麻的手臂。他怕壓到黎一,所以用一只手撐在沙發上,分擔了身體的一部分重量。
手臂恢複力氣之後,沈君天解開領帶,彎腰覆在了黎一眼睛上,又在他後腦勺處随意打了個結,就打橫抱起黎一,走出了包廂。
出去後,他閉了一下眼睛來适應光亮,睜開眼睛後,第一時間看向了懷中人。只見那人往他懷裏鑽了鑽,像只怕光的小倉鼠,沈君天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他就這樣抱着他走出酒店,來接他們的小劉看見都驚呆了,沈君天何時與人這麽親近過,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摔倒了,也不見他會去扶一下,現在居然還抱了個人出來?
不過小劉并沒有說什麽。
下車的時候,小劉想幫忙,沈君天也拒絕了,他自己一個人,腳步輕快地把黎一抱回了房間。
他把熟睡的人放到床上,又幫他卸下領帶,脫鞋襪,擦臉,洗腳,換睡衣……一系列工作做完以後,他才去沖澡。鬼知道這個過程對他來說有多麽煎熬,為了把身體的燥熱驅趕下去,他沖的是涼水澡……
沖好後,打算進屋睡覺的他,擔心黎一半夜口渴,又悄悄進屋,在黎一的床頭放了一杯水。
然後他趴在床邊,靜靜地欣賞黎一的睡顏,越看越近,最後,他實在忍不住,用自己薄唇覆上了黎一的唇瓣,輕輕吮吸了一會兒。
這時,黎一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嗫嚅着說了一句話,還好死不死地舔了舔嘴唇,恰好與他的唇舌相碰。
本就神經緊繃的沈君天,腦子裏那根無形的弦轟然斷裂,身體裏的一股力量直沖天靈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撬開黎一的牙關,伸手固定住他的下颌,沖動而克制地追逐剛剛挑逗他的“兇手”。
睡夢中的黎一感覺嘴裏突然多了個什麽東西,陌生,溫熱,步步緊逼,他想逃離,卻得到更加瘋狂的追逐反饋。
他吃力地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一雙緊閉的雙目和陡然放大的臉,好像是沈君天!
他一定是在做夢!沈君天怎麽會離他這麽近?
他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愈發看不真切了,總覺得有一層霧在眼前,任他怎麽撥都撥不開,更別提分清現實和夢境。有一股力量鉗制着他的下颌,他用手去推,卻使不上勁,反被向上箍住了雙手。
情急之下,他開始蹬腿,誰知一股霸道的重量陡然壓到了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一個溫熱濕滑的東西再次滑進并占據了他的口腔,帶着清新的牙膏香味,與他口腔裏原本的酒香味混雜在一起。
有人在親他!
這是他僅能得出的一個結論。
他被對方親得意亂情迷,腦子裏全是一團漿糊,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全憑本能應對着當前的狀況。
多少年沒有做過這種夢了?黎一想,他一定是單身太久,才會做這種夢,既然是夢,那就放縱一次吧,理智與沉淪在拉扯。
……(此處已省略六百字,自行想象)
事後,沈君天不甘心地猛親了黎一一頓,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才收手作罷。
親完以後,他又有些後悔,黎一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等他醒來,知道自己輕薄了他,會是什麽反應?
理智回歸的沈君天,這才慌亂地起身。他給黎一蓋上被子後,去沖了一次冷水澡,不斷迫使自己冷靜,之後又回到現場,幫黎一清理了身體。
他本想退回自己的房間,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但心中又隐含着黎一能夠發現的期待。
幾番猶豫之下,他視死如歸地鑽進了黎一的被窩,抱着他,又親了幾次,才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