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當魔神啊

第38章 真相

真相

蕭譽跪地道歉：“昨天都是兒子的錯，我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已經知道錯了。只是請爹爹保重自己，莫要為了我這個不孝子傷了身子。”

周齊愁緒萬千道：“你回去吧，我現在心裏有點亂，過兩天再去看你。”

“爹爹吃點東西好不好？”

蕭譽一如兩人剛相認時乖巧，惹人憐愛。周齊點頭，蕭譽欣喜的看向下人，門口圍了一圈的下人得到準許，絡繹不絕的進屋忙活。

蕭譽：“兒子禁足期間私自外出，回去罰跪。”

周齊：“不必了，你也是因為擔心我，不怪你。”

“那，兒子告退。”

周齊又點頭，蕭譽起身離開。

蕭譽回到自己的院子裏無所事事，要小禾陪她玩，小禾說平日也就算了，這節骨眼她才不敢，教習嬷嬷看見了又得一頓罵。

蕭譽無事可做，躺在涼亭裏百無聊賴的睡着了。

說兩天就兩天，周齊決定無論如何今天也要跟他說清楚，動身離開。

周齊來到蕭譽院子的時候，蕭譽已經在候着了。

周齊走近，蕭譽行禮：“爹爹。”

周齊見蕭譽憔悴，輕聲道：“瘦了。”

能不瘦嗎，我天天吃的什麽啊，不過蕭譽裝乖巧的模樣還是手到擒來，他一本正經的說：“爹爹降罪，兒子惶恐，寝食難安。”

食是否難安周齊不清楚，不過寝的倒是挺好的，沒有人比周齊更清楚了。

兩人進屋，周齊遣退了伺候的下人，要與蕭譽單獨聊聊。

蕭譽上前，周齊見他彎腰的動作，阻止道：“不必跪了。”

蕭譽還是堅持跪下了，周齊感覺這個兒子他是真的管不住了。

為了能建立一個和諧的談氛圍，周齊決定先示弱，他說：“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蕭譽說：“沒事，爹爹管教兒子天經地義，不必覺得心疼。只要，爹爹，別不要兒子行嗎？”

周齊：“……”

一肚子話無法開口，他才意識到蕭譽跪下根本不是在認錯，是在求他別離開。

那個前幾天還說一個字都不會挽留的犟種，那個寧願把周齊往死裏氣的逆子，不知怎的忽然就來個大反轉，周齊心裏納悶，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周齊：“你先起來吧。”

蕭譽重複道：“爹爹能不能不走？”

這小子為什麽這麽固執呢，周齊嚴肅問：“蕭譽，我還管得住你嗎？”

“爹爹若不走，自然是管得住的。爹爹要我做什麽都可以，要我認錯我就認，爹爹不喜歡我做的事我一樣都不做，我什麽都聽爹爹的，行嗎？”

這大概是蕭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面對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瓷娃娃深情的哀求，周齊心中萬般不忍，他多想，多想說好。可是他不能，他下定決心說：“你求我沒用。”

蕭譽飽含深情的雙目微微泛紅：“那我該求誰？阿諾嗎？”

怎麽又提他，周齊也簡直是服了，這個人對阿諾的執念怎麽這麽深，周齊道：“你能不能先放下他，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

在周齊的殷殷期盼下，蕭譽決定勉為其難的聽上兩耳朵，但是不放他走的心還是沒有變。

兩人達成短暫的和解，于軟塌上相對而坐。

真到了這一刻，周齊又覺得難以開口，他決定還是不提阿諾了，免得這孩子執拗起來非要與阿諾比個高低。

“阿譽，有一個很殘忍的真相我必須告訴你，就是我離開是你無法改變的，無論你是鬧脾氣也好，苦苦哀求也罷，尋死覓活也罷，無論什麽方式，我是一定要走的。我的出現給了你生的希望，又留給你無盡的絕望，是我抱歉。

“自剖心救你這些天以來，我每天都在苦思冥想，想用一個最柔和的方式告訴你，想盡最大努力不傷害你，可是很抱歉，我沒想到。

“其實，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遇到了很大的災難，需要一件法器來尋找生機，就是你手上的青鸾戒。我來到你身邊，就是為它。我給你治好了病，帶走你的青鸾戒，我們也算兩不相欠。”

蕭譽聽得已經呆住了，他不敢相信，他的親爹改頭換面在外十七年，如今回到他身邊居然只是為了一樣東西。倘若青鸾戒不在我手上呢，那麽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跟我相認？我在你心裏當真沒有一點分量嗎？蕭譽接受不了。

周齊繼續掏心掏肺：“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個人之前并沒有什麽個人感情，滿腦子都是天下大義，行善助人。但是自從遇見你，我也有了私心，明知阿諾在那個世界心急如焚備受煎熬的等待，我卻因為不想傷害你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暫緩歸期。

“如果有的選擇，我也不想丢下你。甚至直到現在，我嘴裏說着要離開的話，可是我心裏還在掙紮，萬般不舍。”

蕭譽面無表情道：“那就不要走。”

“一定要走的，我有天下大任在身，不可能随心所欲的。那個世界還等着我拿青鸾戒回去，我不可能枉顧蒼生。你的爹爹，是個心懷天下的人，他離開你不是因為你不好，是因為衆生需要他。

“如果可以，忘了我，就像以前一樣，想聽學就學，想去玩就玩，想做什麽都可以。就當我從未出現過。人生的意義有很多，情感只是占據很小的一部分，就算沒有我，你依然可以活出自己的意義。”

蕭譽冷冷的問：“如果我追求的意義就是和爹爹在一起，有個溫暖的家呢？”

周齊的眼眶已經蓄滿淚水，卻還是強顏歡笑将心聲娓娓道來：“還記得我們一起建立的樂善堂嗎，我們每個月都拿出錢財去救濟窮苦的人，你曾說幫助別人你也很快樂，我相信你內心是個善良的人，如果可以，多行善舉。如果不想，也別為惡。這就是我對你的要求。你總是說我放縱你，不管你，不關心你，其實只要心懷善念，你無論想以什麽樣的方式度過此生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周齊默默的流了眼淚，繼續道：“我曾經有一位師父，他就是這麽教我的，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了，我很懷念他。從今而後，我不在你的身邊，你懷念起我的時候就做一件善事，當我知道荼幽國日漸強盛百姓安享盛世的時候，我知道那一定有阿譽的一份力，那是我的阿譽在想我了。”

周齊已經流淚到不能自已，盡管已經在心裏給自己做過千百遍的鋪墊了，到放手時才發現還是這麽難。

“對不起，阿譽，放手吧。”周齊站起來轉過身去，眼淚放肆而下，這個世界的一切，就要到此為止了。

而蕭譽卻顯得冷靜許多，大概是那夜抱住自己流幹了眼淚，如今的狀況倒也在他的預想之內。除了吃驚于原因，結果和他設想的并沒有區別，就是要丢下他去找阿諾。

蕭譽苦笑一聲，問：“爹爹什麽時候走。”

“明天吧。”其實周齊打算夜裏就動身的，但是他知道如果這麽說，蕭譽肯定一夜不睡。

“我送爹爹。”

蕭譽居然沒有再無理取鬧，周齊驚訝之餘心裏又有點失落。我一直都在勸你放手，而如今你終于肯放手了，我卻又糾結了。

蕭譽走到周齊身邊，柔聲請求道：“晚上爹爹能和我一起放煙花嗎？我下個月生辰。”

“好。”周齊雙眼含淚溫柔一笑，點頭答應。

說是一起放煙花，兩個人誰都沒有動手，而是站在屋檐下看下人點燃。

煙花升空，炸出一個絢麗的花朵，蕭譽看向周齊：“有爹爹在身邊，真好。”

周齊伸手撫摸他的頭，寵溺一笑。

下人們看兩位王爺和解，無不開懷，在滔滔不絕的鳴爆聲中，府裏一片祥和喜慶的氛圍。煙花炸入夜空很快消散，好像在提示時光難留。兩個人看下人放了幾車的煙花，卻總覺得沒看夠，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