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醫務室裏，岳渟淵小聲對着正在拆自己紗布的沈槐安抱怨：“難怪柏南星說你軸，都說快好了，你怎麽都不聽人話啊。”
“小同學這話可不能這麽說！你看看你這傷口有的都不淺了，萬一化膿了怎麽辦？”
老師在一旁幫他處理手掌上的刀傷聽到他這番言論忍不住辯駁：“你看，你這手臂上的稀碎的傷口是被玻璃砸的吧，我一看就知道！最上面那個都那麽深了，指不定要留疤！”
他現在特別想讓醫務室的這個老師閉嘴，沈槐安給他上藥的動作在聽到這個老師拱火般言論的時候明顯愣住了。
雖然給他上藥的人動作很輕，但因心虛至極他能感覺到沈槐安全身都散發着讓人惴惴不安的低氣壓。
這個人很生氣……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好了。”替岳渟淵重新包紮好後，老師依舊不依不饒：“你們這些學生啊，就是年輕氣盛，仗着自己血氣方剛的到處打架，這還好不是打在你臉上。”
“這不！我前段時間剛處理了某某班的學生，那個臉上是五顏六色的，你這臉這麽好看，要是被打了着實可惜啊！”
“打架不提倡！小同學還是要好好讀書啊！”
……
“這個老師怎麽比禿頭李還啰嗦，吓死人了！”
接受了老師好一會的念經他才解脫，生怕那個老師再追上來，岳渟淵還不停回望醫務室的方向。
沈槐安：“你這樣才是真的吓人。”
“呦，還沒消氣呢？”岳渟淵沖他讨好地笑。
沈槐安目光定定地鎖住他：“你說呢？”
眼前的人不和他打聲招呼就失蹤，自己聽到池寒柯上廁所回來說瞥見他了，立刻就急匆匆趕過來，過來還見到他和別人黏糊糊地有說有笑，在看到他傷口的那一刻憤怒值達到了最高點。
這個人還笑嘻嘻的蠻不在乎，一點也不聽話……
“哎呀沈哥！你看我這不是生龍活虎的嘛？大不了我答應你！下一次我要是有事一定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态度虔誠地保證完以後，他悄悄端詳沈槐安的臉色從凝重逐漸變得緩和，一直皺巴巴的眉頭也随之散開。
“我是第一個？”
“嗯？對！”生怕他不信豎起三根手指：“一定會第一個告訴你！”
沈槐安這才有了笑意，回答道：“好。”
“诶！剛剛磨蹭一下這節課都上一半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會下節課再回去吧！”
突然意識到身邊的人是沈槐安後：“哦對，你不逃課。”
“誰說的？上次不是逃過了嗎？”兩人相視一笑一起向前走去。
“渟淵”
“嗯？”
他盯着陽光下兩人抵肩的背影輕輕勾起唇角：“你以後想去哪個學校？”
岳渟淵停下腳步随着他的目光向地上望去，兩個少年的影子在冬日的暖陽下熠熠生輝，影子被拉的很長，像是要瘋長向外延伸的枝桠。
聲音在空蕩蕩的路上回旋，雖然很小但足以讓兩人都聽清：“想去省外，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就好。”
沈槐安向右挪動了一點，影子也随之變換位置，看着影子中的右肩和岳渟淵的左肩融合在一塊，溫柔在他眼底泛濫。
沈槐安笑道：“好。”
岳渟淵心中一動呆呆地看着相連的影子，陽光打在他們身上令人暖烘烘的，他又扭頭去看沈槐安。
左邊的人靠的很近，從他的角度能近距離看到沈槐安好看的下颚線和高挺的鼻梁，以及……在陽光下流光溢彩宛若能溢出一灘柔和的水來的眼睛。
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沈槐安，他沒由來地胸口收緊不斷地在亂跳，呼吸的節奏也開始不太對。
手臂突然被握住沈槐安怔忪地轉頭，兩人對視的那一刻，寰宇間的金輝盡數灑落在兩人身邊，被暖冬炙烤的心都不如岳渟淵那雙流盼着潋滟水光來的更引人側目。
“哥……”
沈槐安被叫的呼吸一滞，睫毛随眼睛的波動撲騰着翅膀，心中有無數的臆想已經從心中争先冒出泡來蓄勢待發，只需要眼前的人這麽輕輕一戳。
“你人真好！不僅長得好看，人也好！”
少年發自內心的誇贊落到沈槐安心裏就是一口長槍，把他身旁冒出的泡泡打個粉碎再活埋到腳下的混凝土裏，末了還要踩上兩腳。
自己衷心的誇獎好像并沒有讓對面的人欣悅，反而面容勉強，他不禁疑惑：“沈哥？”
“謝謝。”沈槐安勉強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對了哥。”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說：“我可能……從今天開始放學後不會再去你那裏了。”
“為什麽？”
“……”岳渟淵神色為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只手附上來，揉揉他的腦袋：“沒事，我知道了。”
他忽地擡起頭，本來以為沈槐安會不高興地追問他，對于沈槐安不刨根問底這一點略微吃驚，但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
為什麽沈槐安什麽都不問？為什麽沈槐安不生氣？他看起來這麽輕松的樣子，難不成很早之前就不想給他補習了嗎？
“怎麽了？”發覺眼前的人好像不太高興，沈槐安疑惑道。
岳渟淵搖頭悶悶地回答：“沒什麽。”
“你之前答應過我，有事會第一個告訴我。”
“可我現在沒事。”
“但你不開心。”
“……”
沈槐安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重複道：“你不開心了，這對我很重要。”
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第二次……今天第二次因為沈槐安而心跳加速了，一句‘很重要’岳渟淵的心髒狠狠地漏了兩拍。
被暖陽烘烤穿透的心瞬間化成一灘水漬，水漬落下的瞬間一定會形成一道絢麗的彩虹。
不知為何，他隐隐覺得在沈槐安的背後一定藏着這道彩虹。
岳渟淵吞吞吐吐：“你、你為什麽，這麽輕易就接受了不給我補習這個事情。”
氣氛頓時沉默，随之傳來的是一陣悶笑聲，岳渟淵急赤白臉地低吼：“你笑什麽？”
“那你希望我生氣？挽留你？還是追問你？”
眼前的人搖頭又點頭，沈槐安不免覺得好笑。
他又紅着臉補充道：“我們每天放學呆在一起都這麽久，還、還一起逃過課，早都是朋友了吧。”
“你答應地這麽快，好像一點都、都沒有不舍得的樣子。”
為這麽一點小事就矯情地和沈槐安鬧脾氣，這也太不像平時的他了。岳渟淵嘟囔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也愈發心虛。
“我也很舍不得你。”聽到岳渟淵的質問，他的心似陷入沼澤般軟軟地沉入沙底被狠狠包圍。
他把玩着眼前人的發絲：“但你這麽做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理解你。”
聽到沈槐安的話他破顏而笑，激動地直接撲進沈槐安的懷中：“謝謝哥！你果然是個好人！你放心以後我有不會的題課間時間就去找你。”
被猛然一撲的沈槐安還未收拾好心中的悸動，聽到這番話調侃：“哦，只有不會做題的時候才回來找我。”
“才不是！随時随刻，有題沒題我都來找你！”
露出滿意的笑，想着機會難得正要回抱住懷裏的人時，熟悉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好啊！居然有人光天化日揉揉抱抱在學校裏談戀愛，是哪個班的，都給我轉過來。”
岳渟淵被吼的顫動了一下，便立刻從他懷裏退出來，沈槐安重重地嘆了口氣眼中有無盡的惋惜。
“讓我看看是哪兩個小兔崽子在戀……又是你們倆？！”李主任走近看清後驚愕地瞪大雙眼破音吼道。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現在是上課知道嗎？”
我真的減壓了嗎？我真的增加心理輔導了嗎？李主任看到這兩人又在上課時間跑出來兩眼直發昏。
岳渟淵偷偷拍了拍沈槐安的後背，怎麽辦？你快解釋啊！
沈槐安：“李主任，我帶受傷的岳同學到醫務室去包紮，現在正要回去上課。”
為了配合沈槐安他特地舉起包着紗布的右手。
“這樣啊……”李主任語氣緩和了一些，随後又品出一些不對勁，立刻調轉話頭：“不對啊，你們一個三班一個八班，他受傷哪輪的上你送他來啊？”
岳渟淵：“額……因為、因為這是他弄的！”
“哈？”李主任差點驚掉了下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沈槐安？把你？弄傷了？”
岳渟淵想不出法子解釋，見沈槐安也一言不發，着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快開動你聰明的腦袋瓜想想啊！
沈槐安心情大好：“李主任你也知道，我和岳同學經常一起讨論習題，一來二去熟悉了以後開玩笑就沒了分寸。”
“一不小心就把他推到地上弄傷了，我自然是要負責的。”誠然一副知錯就改勇于擔當的好學生樣。
李主任抱着懷疑的态度長長地‘啊……’了一聲，頭逐漸向後仰着，端詳他們的眼神裏透露着十分的不解和萬分的懷疑。
“那你們剛剛抱在一起做什麽？”
沈槐安輕輕嘆氣，垂着眸面色慚愧：“我在和他道歉，為了表示他原諒我了，他主動給了我一個和解的擁抱。”
李主任：“是——嗎？”
“是的是的是的！”
“是的。”
兩人異口同聲，李主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就是囑咐了兩句。
“同學之間開玩笑要有度，學校到處都是桌椅磕磕碰碰的多危險啊。”
沈槐安：“李主任教訓的是，我會注意的。”
“行了快回去上課吧。”禿頭李揮揮手讓他們趕緊離開。
岳渟淵抓着沈槐安的手馬上開溜，一直走到教學樓底下才放手。
“今天出門應該看看黃歷的。”原本以為遇上醫務室喋喋不休的老師已經夠倒黴了，沒想到還能遇上禿頭李。
沈槐安看着那只落了空的手，被握住的餘溫還依稀流淌在皮膚四周，他收緊掌心妄圖把那些溫度都握住。
看着他手上的動作，岳渟淵困惑道：“抓疼你了嗎？”
他默默将手背到身後：“沒抓疼。”
沈槐安：“還有一會就下課了，我們等下課再進教室。不然還得和任課老師解釋一遍，太麻煩。”
岳渟淵贊同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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