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醒了啊
你醒了啊
溫度适宜的藥汁順着食道滑落,餘留下藥味的讓人舌尖都散着苦澀酸麻,沈謝文眼皮微動,想要睜眼卻怎麽也睜不開,混沌的腦海中,只剩下帶着苦澀藥汁的深吻,以及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獨特清香。
就這麽來回喂了有三四次,一碗藥汁才見底。
裴清月将沈謝文放平躺好,又去換了一盆薪水,将毛巾放在水中浸濕擰幹,輕輕搭在沈謝文滾燙的額頭上。
他靠在椅背上,桃花眼半垂着,琥珀般的眼瞳淡淡凝望床上躺着的沈謝文,細密的睫羽在眼下打下一層陰影,令人看不清一閃而過的不明情緒。
高燒讓沈謝文的兩側臉頰染上了淺淺的紅暈,那雙眼尾上揚,帶着淩冽與桀骜的丹鳳眼緊閉,高挺的鼻梁下是薄如蟬翼般的幹燥嘴唇。
沉睡中的沈謝文相比于平常而言少了幾分駭人的戾氣,裴清月就這麽望着對方的睡顏,心裏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放在口袋的靈機早就被調成靜音,屏幕卻不斷的在閃着光。
沈謝文這一場高燒來勢洶洶,愣是燒了整整一天,又被裴清月以相同的方法喂了三碗退燒藥才在深夜降□□溫。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晌午。
眼皮下的瞳珠轉動,接着眼皮輕顫,沈謝文迷蒙間睜開眼,混沌的大腦還未完全清明,一直折磨身體的燥熱盡數褪去,徒留生病後的疲憊與酸澀。
沈謝文眨了眨眼睛,從床上起身,額頭上的濕毛巾啪嗒一下掉在被子上,他擡手按住了還在隐隐作痛的太陽穴。
他依稀記得,自己昨日高燒不退時,是裴清月一直在照顧他,時不時為他測量體溫,又細心地用浸濕清水的毛巾給他物理降溫。
還有......
一想到曾經在唇瓣上那柔軟濕潤的觸感,沈謝文眸色一暗,喉結微動,只覺得口幹舌燥,整個嗓子都在冒煙,急甘露需來止火。
他環顧四周,房間空蕩,絲毫不見裴清月的身影。
沈謝文眉心輕蹙,心想難道裴清月照顧他一事,只是自己被高溫燒灼腦子産生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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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床頭擺放的那只殘留藥渣的瓷碗,以及掉落在北沿上還微微濕潤的毛巾,都昭示了他的房間定然有第二個人來過。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抓住那條毛巾,垂眸望着,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在門把被按下推進門的瞬間,沈謝文倏然擡頭朝門口望去。
“哎呀,你醒了啊。”
見到來着的那一瞬間,沈謝文薄唇微抿,煩躁之意如海浪般湧來,冷淡道:“怎麽是你?”
楚長雲一聽這話就開始咋咋呼呼起來:“怎麽就不能是我了!你還說呢!還不是這昨天一整天都聯系不上你!還以為你出意外了!差點沒把我吓死!”
聽了楚長雲的話,沈謝文眉心皺得更深:“你昨天就來了?”
楚長雲詫異道:“咋可能啊大哥!我又沒有你們家門鎖密碼,我怎麽可能進的來。”
聞言,沈謝文眼瞳閃過一道亮光,心底在不停叫嚣着一個名字:“那是......”
“噢,出來啦。”楚長雲聽到門外的動靜,轉頭對外咧嘴一笑道,“被你說對了,他這個時候還真醒了。”
沈謝文心頭忽然重重一跳,側頭擡眼向門口看去,裴清月高挑身影赫然出現在門口。他穿了件奶白色的軟乎毛衣,裏面搭了件同色系的高領,配上杏色的直筒褲,烏發被木簪挽起,整個人透着一種柔軟溫馨感。
裴清月手裏端着一碗用瓷碗裝起來的粥,纖細白皙的手指貼在瓷碗邊,指腹都被燙得有些發紅。他與沈謝文面面相觑,目光灼灼,眉眼染了幾分欣喜。
“你總算是醒了,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肚子餓不餓,這是剛盛的粥,你先喝點墊墊肚子。”
裴清月端着粥坐在他身邊,關切地問了一大堆問題,沈謝文一概沒回,反而盯着裴清月啞着嗓子問道:“昨天是你一直在照顧我?”
裴清月沒否認:“是我。”
“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說,給你發消息也沒回,還以為你在忙,就直接去你店裏找你。”裴清月用勺子輕輕攪動瓷碗裏香濃的粥,“結果過去一看,發現店裏沒開門,問了門口的人才知道你今天一天都沒去店裏,怕你出事,就直接來你家找你了。”
沈謝文想說什麽,餘光瞥見站在一旁跟人形架子一樣的楚長雲,眉頭輕皺,眼神意思簡單明了——你怎麽還在這?
楚長雲:“......”
有什麽話是他不能聽的嗎???
他無語至極,卻也懶得跟一個生病的人計較,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亮出手表看了一下時間,裝作驚異的表情,驚呼道:“天啊,都這個點了!”
楚長雲說完,對沈謝文與裴清月道:“我公司還有點事,就不打擾沈兄你休息了,先走一步。”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見他離開,沈謝文才将目光重新落回裴清月身上,忽而問道:“沒有密碼,你是怎麽進來的?”
他雖有告訴過裴清月自己家的地址,卻從未告知過對方開門的密碼是什麽。
聞言,裴清月攪動米粥的手一頓,靜默了幾秒,這才道:“我的确不知道大門的密碼。”
“一開始敲門也沒人應,還以為你不在家,後來給你打了個電話,鈴聲是從房間內響起的。”
“然後......”裴清月像是有些難以啓齒,說完這兩個字就垂下眼簾,捏着勺柄的指尖過度用力,泛着缺血的白。
沈謝文見狀,似乎能一下子從裴清月不自在的反應,忽然明白了事實真相:“然後你心急如焚,擔憂我的人生安危,于是便用你能想到的數字去試了大門的密碼。”
裴清月颔首,不敢直視沈謝文如火似灼熱的目光,悶聲的嗯了一下,算是承認了。
得到答案的沈謝文心情很好,望着面前坐立不安的裴清月,勾唇一笑:“師兄試了幾次?”
裴清月不語,反而問道:“你為什麽要用我的生辰做密碼?”
沈謝文坦然道:“那師兄又為何會想到用自己生辰的數字去試着打開大門呢?”
“我......”裴清月想說些什麽,又好像說什麽都不太對勁,最後只得抿唇,生硬的扯開話題,“先喝粥吧,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喝點一會兒粥就涼了。”
沈謝文玩夠了,也怕把裴清月逼急跑了,順着他給的臺階下:“你喂我。”
裴清月拿着勺子的手一頓,到底是沒拒絕。
“好。”
他捏着勺柄,舀了一勺香氣撲鼻的魚肉米粥,輕輕吹了一下,這才送到沈謝文順便。
沈謝文靠在床頭,就着裴清月遞來的勺子喝下粥。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裴清月手裏的那碗粥,問道:“這是你做的粥?”
“不是。”裴清月道,“這是你廚房裏剩下的,我不過是拿去重新熱了一下。”
“噢。”
要不是裴清月說,沈謝文還真忘了自己廚房裏前日熬的粥。
沈謝文打量着面前端坐在椅子上的裴清月,一口一口咽下對方遞來的粥,身上依舊被病後的倦意籠罩,心頭卻驀地湧上一股暖流,這道暖流越湧越洶,逐漸包裹了整具身體,驅散了不少疲倦。
一碗米粥很快就見了底,裴清月将它連同桌上殘留藥渣的碗疊在一起,拿着向外走去。
“你的藥應當也好了,我去給你拿。”說完,匆匆離開。
沈謝文的目光一直跟随裴清月的背影,直到對方拐進廚房,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這才收回目光。
他活動了一下睡得太久導致僵硬的肌肉,而後起身下床,從衣櫃裏拿了一套新的換洗衣物走向淋浴間。
鍋裏的藥還差點火候,裴清月将碗擱在臺面上施了個清潔咒,而後立在那鍋正在熬制的中藥前,對着從小孔裏冒出的白煙發呆。
沒一會兒藥熬制好了,他将鍋底貼着的烈火符揭下銷毀,把小鍋裏的藥倒進玉瓷小碗裏,剛出鍋的藥湯滾燙,連帶着瓷碗的溫度也高的吓人。
于是裴清月又在小廚房裏等了等,等到藥湯沒那麽燙手了,方才端起瓷碗,緩步向房間走去。
他一進房間并未見到沈謝文,床上被褥被掀到一旁,原本坐靠在床上的人不見蹤影。
裴清月秀氣的眉毛一擰,正欲轉身尋找,後背忽然貼上一具炙熱滾燙的胸膛。
裴清月如同一只受了驚吓的貓,炸起毛發豎起尾巴,飛速地轉過身警惕地看着來人,手裏端着的藥湯都差點灑了些。
沈謝文見他被吓到的模樣,唇角上揚,只覺得對方跟只炸毛小貓似的可愛無比。
炸毛小貓一見是他,這才放松警惕,無奈道:“你走路怎麽沒聲的,吓我一跳。”
而後又道:“你去哪裏了?怎麽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沈謝文走進屋內,道:“身上出汗實在難忍,就去洗了一下。”
聞言,裴清月眉頭輕蹙,連忙上前擡起手臂,手背貼上沈謝文的額頭,給他量溫度:“你剛退燒不久,怎麽就洗澡了,萬一再燒起來了怎麽辦?”
“師兄放心。”沈謝文将額頭上那只微涼細瘦的手臂拉下,“我的身體沒那麽脆弱。”
“怎麽沒有?明明你昨天還在發燒。”洗都洗了,裴清月說再多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輕輕嘆了口氣,将手裏裝着藥湯的向前一遞:“算了,不說了,還是先喝藥吧。”
沈謝文卻沒接,性感的喉結微動,用那雙烏黑發亮的雙瞳,直勾勾地望向裴清月。
那目光熾熱而極具欲念,又像是隐忍着什麽,摻雜着些許玩味的期待。
裴清月眨了下眼睛,疑惑地望向他,正欲開口,下一秒,就聽見沈謝文低啞磁性的嗓音,帶着濃郁強占欲,低沉開口。
“你喂我吧師兄。”他道,“像你昨天做過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