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與墨

第3章 紅寶石

紅寶石

新發下來的劇本，因為有了馮致的參與，不少原著的情節都加了回來，樓新月的戲份逐漸加重，奈何她看不懂，甚至認不全字。她想着如果不去找馮致，等演出來，又要挨罵。去找馮致問問，最起碼證明态度沒問題，只是水平不行，應該能少挨罵。

樓新月給馮致發微信，沒回，她只好來敲門。樓新月輕扣了一下馮致的房門“馮老師，睡了嗎？”

馮致沒回應，直接來開了門，樓新月倒是第一次不是工作時間見馮致，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眼鏡。她送的鏡框正架在馮致鼻梁上，紅寶石鑲在鏡腿上，銀色的鏡腿搭在濃黑的頭發邊，這一點紅是她身上唯一的豔色，連睡衣都是素色的。

“坐床上吧。”馮致揉了揉太陽穴，略帶倦色。

“好的。”樓新月知道馮致不是假客套的人，酒店房間也只有一把椅子，現在馮致正坐着，她只好坐在了床上。

“等我三分鐘。”馮致的語氣很淡，帶着一絲疲憊，沒有看她。

從她筆直的背影看到電腦頁面還停在密密麻麻全是字的文檔上，樓新月覺得這種三分鐘大概是虛指，不過也沒在乎，在哪個房間坐着都一樣。也不對，這裏最不一樣，馮致的房間很清靜，沒有亂七八糟的衣服，化妝品，酒品，零食。可以說除了酒店的設施，生活必需品，就是正被敲得噼裏啪啦的筆記本電腦。樓新月閑着沒事，好奇的掃視着馮致的物品，想從中窺探一下她的生活。她連個背包都沒有嗎？好像真的沒見過馮致背包，經常是夾着劇本拎着保溫杯。

“啪嗒。”馮致合上電腦，嘆了口氣，走過來“找我有什麽事？”

樓新月收回尋找背包的目光，對上素淡臉上薄冷反光的鏡片“啊，劇本有點不懂。”

樓新月撐着床的手感受到旁邊的塌陷，馮致坐了過來，帶着幹淨的肥皂香味。

“我看看。”她接過劇本，讀樓新月用粉色熒光筆劃線的那幾句臺詞。

在她讀的空檔，樓新月仗着和她混熟了，沒有事情之前那麽拘謹，她湊近馮致搭話“馮老師，你都不拿個包包嗎？”一陣帶着荔枝甜的玫瑰味也跟着湊了過來。

馮致正在看劇本，手頓了一下。沒擡頭，只是用鼻音哼了一個疑問語氣“嗯？”

“就是裝小東西的包啊，女生都有很多包的，配不同的衣服，不同的季節。我覺得老師你适合拿凱莉，很氣質幹練。我給你看看樣子，我都加購物車了。”樓新月說起劇本不太感興趣，說起這些她倒是有點收不住。

馮致擡頭看了一眼樓新月，她眼睛很亮，紅潤的唇一張一合，栗色的長卷發随着肩膀的動作輕晃，帶着香風，纏繞在肩頭，纏繞在睡裙的系帶上，随着晃動落下一縷，一縷，溜進隐秘的溝壑中。

“揣的下，不用買。”

樓新月指着剛找到的購物頁面，就看着馮致又低下頭，她撇了撇嘴。“你又不是買不起，大學老師賺的又不少。”

“來，看這句。你把我當成程林，對着我演一下，我看你哪裏理解有偏差。”馮致擡起頭，點了點劇本上的臺詞。

一說起劇本，被馮致罵的經歷浮現出來，她就像被老師抓了抽背的學生，瞬間就忘了包的事，只顧着緊張。她調整了一下情緒，站起來，馮致捏着劇本仰頭看她，等着她的表演。

“對，我就是和趙牧之不清不楚怎麽了。”

馮致搖了搖頭“情緒不對，你在那個環境下是不可能理直氣壯的，對，這裏帶着一點賭氣的成分，要果斷。不清不楚這裏你的語氣要弱一點，要表現出你還是覺得有些羞愧的感覺。怎麽了之後，程林摔門走，你的情緒是有放松的，也有不安，對程林的歉意。我給你标注出來明天這一段張老師會再給你講，我只是對文本理解，表演的事我幫不上忙。”

後面的每一段，馮致都在劇本上标注了樓新月還沒有理解的細節。劇本上面零星是馮致淩厲瘦硬的字體，和樓新月狗爬的字對比很慘烈。

“也不用太着急，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馮致和上鋼筆，把劇本遞給樓新月。

“嗯，謝謝老師。”

馮致搖了搖頭，也站了起來，送樓新月出去。到了門口，馮致突然在樓新月背後說了一句“裙子很漂亮。”可能是剛和樓新月說了很多話，或者她做老師常見的職業病，咽炎。這一句的音調帶着點啞，樓新月有些驚訝的回頭看馮致，腦子有點短路“啊，老師你喜歡我鏈接發你？”說完她也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且不說馮老師的平板身材，就馮老師穿性感絲絨睡裙這件事就太吓人了。

馮致轉眸，似乎知道樓心月在想什麽，一瞬她也笑了“不用了，早點休息。”

“哦，老師也是。”樓新月看了一眼關上的門，有些無措。她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看批注的劇本，馮致的字真的很好看，透過她的字，似乎就能看到這個人，剛直，冷情。嗯……好像……也不是很冷，她随手送的眼鏡竟然真的戴了，她自己買的都已經到貨了，但還是戴了她的。起初樓新月覺得紅寶石肯定不配馮致，太花哨，但她帶上還……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