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感

第5章 “讓我們保持聯系吧！” Lets keep in to

“讓我們保持聯系吧！” Let's keep in touch!

“我過得不快樂那是偶然，但也碰巧我在這時候遇見了你。”

“學長......”久喚着淩，在忽然路邊停下了。

“怎麽了？”

“我們給越通知一聲，讓他到這裏來同我們彙合吧！”

淩好像突然覺察到，久的身子正在一點點地變得癱軟無力。

“好吧！久，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還是先上天橋去休息一會兒吧！”淩試着單手把久攙住，另一只手掏出手機，吃力地翻出聯系人號碼，給越撥了電話。

“喂，是淩學長嗎？”電話響起，越那邊人聲嘈雜，像是一大群人正在聚餐，“實在抱歉，我這邊已經在吃飯了，家族聚餐，今晚不方便過來了啊！”

“沒關系的，久現在有點上頭，不過我們自己能搞定。再見！”

電話被淩挂斷了。

“學長！”久在痛苦地叫嚷，那聲音裹挾着急遽的氣喘，完全變成了喑啞的□□。

“你怎麽了？”淩那顆原本靜如止水的心裏，猛地泛起了陣陣漣漪。

“我頭暈！”

盡管如此，久仍在努力地讓身體保持平衡，盡量不讓自己的重心偏到淩身上去。淩雖然神志比較清醒，但酒的餘勁仍未徹底消除，也同樣不堪重負。

“那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家？”淩再次掏出手機，時間已經悄然來到了晚上六點五十三分，“抓緊我！我們搭計程車回去，再堅持一下好嗎？”

“嗯......”久看樣子好像随時都有可能嘔吐。

似乎誰也不知道久今天為什麽非要喝酒，但又似乎誰都默許了——成年了就可以這樣做，像是一種令人激動不已又聞之生畏的莊嚴儀式一般。

此時此刻，淩心急如焚，久心亂如麻。

久腦海裏那一絲僅存的意識仍在提醒着他自己：他其實尚不了解淩這個人，而淩在與他在認識的頭一天，遇到這樣倒黴的麻煩事，竟然不假思索地選擇熱心幫忙，而且不但毫無怨言，就是連一個不悅的眼神都沒有——這樣殷勤的人，多多少少會讓人覺得他虛僞。

可久最終還是甩掉了這一絲猜忌的念頭。盡管他自幼的經歷，已經讓他覺得無法信任這世間任何尚不熟悉的人，可他這時又不得不信任任何人，只要能夠給予他哪怕一點點的援助。

“學長，”久早已此時緊蹙眉頭，臉色通紅，全身發燙，“待會車費用我的錢來付吧......”

淩窺探着久那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心底不由自主地蕩漾起了一股強烈的憐愛之情。

“不行！你現在都這樣了，我用你的錢付車費，還算什麽成年人？”

“好吧......”久妥協了。

兩人又各自沉默了幾分鐘。

淩好像忽然又覺得，自己剛才拒絕久的請求時，是不是太兇了？至少他真心認為久是個好男孩，他今天無論如何，是要送他安全回家的，而且他有預感，他們此後必定還要相遇，這不過是幾塊錢、十幾塊錢的事，其實他們彼此都不需要過于計較的。

這樣想着，他又才想起，他們相識了不過也才短短幾個小時而已，可他卻感覺他們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彼此熟識了，那時間好像相隔了不止幾個世紀。

總算是有一輛計程車趕到這裏了。

淩雙手并用，攙起久沉重的身體，而久因為體力不支，步伐也邁不開，差點讓自己卡在車門與人行道之間。

不過在兩人的“合力”下，他們還算是順利地上了車。

“學長，我家在......呃......永順街新明小區......”久徹底沒力氣了，幾乎要把自己的身子靠在淩身上。

“叔叔，帶我們去永順街新明小區！”淩幹脆利落地重複了一遍，“快！”

司機看來是個資深的駕駛員。只見他沉默地點點頭，馬上以城裏準許範圍內的較快速度平穩地疾馳。淩一直在用雙臂護住欲将昏睡的久，好讓他的身子持穩重心，不東搖西晃，免得傷到了他。

約莫三分鐘後，新明小區門口。

“叔叔，多少錢？”淩說着先是把久穩當當地靠在座位靠背上，随後掏出自己的錢包，準備付錢。

“就十一元吧！”司機開口，和藹而慈祥。

付了錢，淩先下了車，小心翼翼地将久拉了出來。

“來，我背你吧！”淩輕聲地對久說。

“嗯......”久此時已經很難再下地正常行走了，因此不得不勞煩一下淩，而他這一聲應答，也好似是從鼻腔裏勉強擠出來的。

淩（同時代久）向這位友善的司機道了別。

久上了淩的背。

“我家是在二單元7棟，咳咳，4樓第三間！”久每吐出一個字，聲音就像被風帶走了一樣。

“好的，明白了。”淩在背後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久，生怕久在自己背上搖晃，然後滑落下來。

七點三十四分，久家門口。

“鑰匙在我包裏，”久看起來總算是稍緩了一些，“學長，先放我下來吧。”

淩輕手輕腳地将久放下來，一面讓他先倚着門，一面自己扶住他，三下五除二地掏出久包裏的鑰匙，打開了門。

“沒關系的，”久扶住牆，勉強支撐着進了屋，“你進來吧，學長。我家沒人，你進來歇會兒也無所謂......”

“那好吧，我進來了。”淩看着久，故意笑得一臉輕松，“我會做醒酒湯，要不我來給你做一碗吧？”

久去了卧室。

沒過多久，湯端來了。

“你快喝吧！喝了就好些了。”淩望着久，一臉關切。

久望着湯，半晌沒說話。

“怎麽了？”淩擔憂地注視着久的臉。

“為什麽只有一碗？你不是也......”

淩端起湯，讓碗靠近久的臉。

“我沒什麽呀，我早就沒事了。”淩淡然地笑笑。

“那就好！”久于是端起湯，一飲而盡。

久喝了醒酒湯，一下子便倒在床上睡了一個多鐘頭。醒來，已經将近夜裏十點，可這時候他看見淩還守在他的床邊。

“學長，你還沒走啊？”久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淩正看着他微笑。

“好些沒有？”淩開口就問。

“噢，謝謝啊，好很多了！”久紅着臉撓了撓頭。

“那，我走了。”淩起身準備離開。

久似乎突然呆了。

“哥，等一下！”久也下了床，準備拉淩回來。

“還有事嗎？”聽到久忽然改叫自己“哥”，淩感覺到自己的心猛地悸動了好一陣。

“就是——我家裏只有我舅舅，而且他夜裏都加班不回來。現在已經這麽晚了，要不你就留在這裏過夜吧！對了，你待會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聯系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