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或許,我們就是很像對方吧!” Maybe,we are
“或許,我們就是很像對方吧!” Maybe,we are very much like each other!
“噢不,我說各位,”越此時終于有機會開口了,“我們是不是該吃飯了?”
淩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随即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碩大無朋的時間标識——“12:37”。
“的确不早了,還是讓我們先來點菜吧!”淩彬彬有禮地沖對面的久笑笑,越便輕手輕腳地将菜單推到久的面前。
“我嗎?”久還沒回過神來,用左手食指不解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要知道他個人本身對西餐就不是很了解,而且對他來說,這家餐廳一點也不熟悉,“哦,對了,今天是我......抱歉!抱歉!”
久的胃口向來不是很好,可今天偏偏是他這一生中目前最最重要的日子,再加上遇見了淩,經過好一番談笑風生之後,他倒是突然間感覺食欲大增。
“那就......”久左手握着菜單,右手抓着筆,鄭重其事地宣布,“一套三人份的牛排,三小瓶雞尾酒,每人一份甜點,最後再來一份煎魚吧!你們看怎麽樣?”
淩只是笑而不語。越好像也默許了似的,從久手裏拿過菜單,利落地将其交給了服務生。
此時大家好像都有些累了,便不再彼此交流。
久打開手機,靜默地注視着窗外。陽光透過餐廳缤紛的百葉窗,投射下來的是一片旖旎的圖畫。這熾烈的光線,它的氣味是蔥茏的,讓久想起了他那不堪回首卻又依然留有溫馨的童年。可當他在回憶深處轉身時,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經要成為一個大人了——韶光雖好,奈何落筆匆匆啊!
久還是讀張曉風的散文。今天讀的文章是《不朽的失眠》。可他剛讀到一半,便看見“信息”應用發來了一條消息:“你好嗎?是我。”上面顯示,是從一個歸屬地未知的陌生號碼處發來的。
他有點兒迷惑,可這時菜已經擺在桌上。
餐廳裏燈光很暗,所以客人都擠在靠窗的餐桌旁。也許在不少西方人甚至是東方人眼裏,燭光晚餐再浪漫不過了;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裏,“陽光午餐”也實屬一絕。
三個人開始大吃特吃——不過,卻把狼吞虎咽換成了慢條斯理地享受。但是,其間越接到家人的電話,說是下午須失陪一下,晚上他才能與他倆再次碰面。于是他吃完自己的那份便離開了,臨走時還不顧久的推辭,硬是自己付了午餐一半的錢。
久這時不禁有些小失落,不過還有淩這樣好的一個“新朋友”陪着,他心裏倒也有了一絲寬慰。
下午兩點,午餐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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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就我們兩個,接下來去哪兒?”淩與久并排走着,安靜地注視着久那小巧的微醺臉龐,“還是說,你要現在先回家呢?”
“嗯......回家就不必了,我沒有午睡的習慣。”久每沉湎于思索時,總習慣把頭稍向右斜,“我還是習慣這時候去圖書館。”
淩的嘴角微微上揚,雙頰上露出兩個清秀的酒窩。由于他今天穿得并不是百分之百正式,所以從他那副沉穩優雅的姿态中,也自然地透露出幾分在他們這種美好年華裏特有的清新與朝氣。
“好啊!我也覺得,圖書館是這種時候消磨午後時光的不二之選。”
他們正談論得不亦樂乎,又迎面碰上了一輛直達圖書館的公共汽車。淩幫忙付了零錢。
上了車,他們彼此的座位挨得很近,但誰都無一例外保持緘默。這種沉默的疏離感,讓久覺得十分舒暢。就像心理學上的“刺猬法則”之中所诠釋的——“距離産生美”。或許人心真就像刺猬一樣,必要時才肯抱團取暖,而又不能完全緊抱,只能保持不溫不火的狀态。
在圖書館,兩人依舊保持這樣的狀态,彼此一言不發;直到落日微垂,兩人才互相攙扶着離開——因為淩幾乎從不喝酒,而喝酒這件事對久來說更是生平第一次,所以即使酒幾乎沒有烈性,兩人也無法在酒勁未散盡時單憑自己的能力行走。
不過好在兩人都沒有“酒後失态”。他們彼此都能心有靈犀地感覺到,對方正在小心翼翼地駕駛着最後殘餘的游移不定的理性盡力地向自己示以友好和尊重,盡力地不讓自己難堪。
“我今天......真的很開心,特別是,能和你這樣的人......互相認識,成為朋友。”久任由晚風恣意地撫摸自己的臉,愉快地笑着,“所以,謝謝你能來陪我!”
“是嗎?”淩的心忽然重重地怔了一下,“我們已經是——朋友啦?”
久始終沒有再回答。
路上的人看着這一對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的滑稽身影,有的竟不禁失笑。
但是,他們似乎都不約而同且自然而然地向不遠處天橋的方向邁步。這并不是由于誰想要順從誰的緣故,而是他們之間在不經意間流出的默契感使然。
“你有沒有覺得,”久又忽然間莫名其妙地開口了,“我們真的很像彼此?”
“或許吧......”淩愣了好幾秒鐘,才微喘着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