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他們成為父母(十四)
當他們成為父母(十四)
【兔赤】當他們成為父母(十四)
貪欲。
是的,赤葦京治對木兔光太郎存在貪欲。
那是一種存在于水面之下的、仿佛見不得光明的、暗沉而安靜的貪欲。
大部分時候,赤葦隐藏得很好,表面看起來是木兔依賴他更多,很多朋友感嘆,說那只傻兔兔沒了赤葦可怎麽辦。事實證明,誰離了誰不能過呢?管你戀愛或分手,結婚或離婚,勝利或輸球,地球都一樣不徐不疾地轉着。
假如他們沒有和好,赤葦依然會平靜友好地對待木兔;假如木兔遇到其他心動的人并與之結合,赤葦依然會無風無浪地過完這輩子——只不過心裏難過些,有孩子相伴,日子總能過下去。
但他們解開心結重新在一起,赤葦內心生出前所未有的脆弱感和依賴感。
人類的心理總是如此多變且奇怪。
晚上,木兔和教練扯皮了很久,堅持要請婚假,教練氣得口不擇言,“你這個算什麽婚假?赤葦不一直是你老婆嗎?趕緊給我滾回來!”
木兔認真地說:“可是我們重新結婚了啊!新婚就應該有婚假。”
教練不同意,“夏晴都上小學了,你好意思說你們是新婚?”
木兔說:“我想和京治在一起。”
教練說:“誰不想和自己老婆在一起?我不想嗎?真是的,明天給我歸隊!”
木兔挂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一邊,笑嘻嘻地撲上床,把赤葦連人帶被一起抱住,像條熱情的大狗狗一樣蹭來蹭去,“京治,你好香。”
赤葦剛洗完澡,說:“是沐浴露的味道。你明天就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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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兔無所謂地說:“教練是這樣說啦。”
赤葦擔憂地問:“會不會耽誤訓練?”
木兔說:“最近沒什麽大型比賽,遲兩天沒關系啦!本來就已經電量耗盡了,應該好好補充能量,才能在賽場上有更好的發揮呀!那個詞怎麽說來着,勞,勞什麽?”
赤葦說:“勞逸結合。”
木兔說:“嗯,就是這個道理。”
赤葦本應勸他不要任性、不要破壞隊伍的節奏,但他內心深處希望木兔留下來陪他,什麽都沒說。
偏偏他又是一個道德感強烈的人,覺得如此縱容着木兔心裏過不去,這一晚睡得并不踏實,身體感到疲倦,精神卻活躍着——也許是白天睡得太多了。
心裏亂七八糟地閃過許多事情,赤葦感到沒來由的煩躁,幹脆睜開眼,借着清白的月光端詳近在咫尺的木兔的臉。
頭發放下來很乖,睡顏如同天真的稚童,一點都不像有了三個孩子的父親。
看着看着,赤葦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描繪木兔的眉眼。
這是他愛的人。
木兔在夢中似有所覺,忽然捉住赤葦亂動的手,含糊地問:“怎麽了,京治?”
赤葦有幾分被抓現行的心虛,但他發現木兔閉着眼沒有真正醒來,便放下心,輕聲說:“秋明今天自己睡,你去看一下他有沒有翻被子,好不好?”
過了好幾十秒都沒反應,赤葦以為木兔陷入深層睡眠時,木兔突然坐起來,閉着眼睛下了床,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去。
過了一會兒,木兔打着呵欠回來,躺床上,長臂一伸,把赤葦撈自己懷裏,臉埋在赤葦頸窩裏,說:“幫他蓋好被子了。我好困,京治。”
赤葦摸了摸他的頭發,“辛苦了,睡吧。”
木兔很快睡去,赤葦清醒地望着天花板,忽然輕輕地說:“光太郎。”
他低下頭看到木兔圓滾滾的後腦勺,眼睛帶上笑意,又叫了一聲,“光太郎。”
他的光太郎。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等赤葦睜開眼,已是天亮,木兔站在落地窗前活動身體,察覺他醒了,開口道:“太陽還沒升起來呢,京治。”
這座繁榮的城市在朝霞中緩緩醒來。
赤葦掀被下床,走到木兔身後,默默地用雙手環住他的腰,眷戀地埋臉在他寬厚的肩背。
盡管他一句話都沒說,但親密的動作展現出他深深的依戀和不舍。
木兔把粗糙的手覆蓋在赤葦的手之上,溫暖的手心安慰般輕拍了拍赤葦的手背,笑容明朗。
就這樣靜靜地依偎了許久,他們聽到這座城市逐漸蘇醒的聲音。
鬧鈴響起,赤葦沒去管,直到鬧鐘自動叫停。
當手機鬧鈴第二次響起,赤葦才說:“我做早餐,你把孩子們叫醒。”
夏晴有點起床氣,陰沉着臉起來;秋明叫不醒,被木兔抱起來時還懵懵的,揉着大眼睛,遲鈍地發現抱着他的人是木兔,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父親。
早餐後,木兔主動承擔送孩子們上學的責任。
他一手牽着一個,秋明走得慢,時不時就擡頭看木兔,似乎在确認送他上學的人是父親。
夏晴走得不快,快到學校才問:“父親,今天要走嗎?”
木兔說:“抱歉,我太忙了,我會多想辦法回來跟你們團聚的。”
夏晴說:“不能輸球。”
木兔說:“當然不會啦,我可是木兔光太郎!”
到了小學門口,木兔把書包給夏晴,夏晴用手勢示意他低頭,似乎要說什麽。
木兔彎下腰,夏晴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小臉嚴肅地說:“不要老是丢下媽媽一個人。”
孩子們在家裏喊父親爸爸,但囿于社會環境,有時會不自覺地将赤葦稱呼為媽媽。
木兔震驚了幾秒,“我不會的。”
夏晴點點頭,又摸摸弟弟的小腦殼,轉身走進校園。
才走一步,就被木兔抱住,感動萬分的老父親淚灑當場,“嗚嗚嗚夏晴,我的好女兒,你太好了!”
夏晴奮力掙脫,“太丢臉了,父親。”
送秋明去到幼兒園門口時,木兔眼圈紅紅的,秋明一路上都猶疑不定地看着他。被幼兒園老師接過時,秋明學着姐姐,在木兔臉上親了親,随即害羞地抱住老師不敢擡頭。
木兔又被感動到,含淚與兒子揮手告別,“愛你喲,寶貝。”
回到家,木兔喋喋不休地跟赤葦說姐弟倆親他的事,卻看赤葦換了衣服準備出門,問道:“要去上班嗎?我送你。”
赤葦拿上車鑰匙,說:“我請了半天假。俱樂部給你訂了下午的機票,我先送你回酒店拿行李,然後送你去機場。”
本來興高采烈的木兔不高興地噘嘴,道:“為什麽要這樣做?我才不要回去。”
赤葦放軟聲調,說:“教練剛剛給我打電話了,不能給別人添麻煩啊,光、光太郎。”他還是不習慣這個稱呼,說得又快又輕,臉頰染上紅暈。
木兔說:“教練好狡猾,說服不了我就來說服你。”
赤葦說:“我送你過去。”
他推着木兔來到玄關,嘴裏說着“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夏晴和秋明,請完全投入訓練中”,語氣卻悶悶的,眼簾低垂,不敢直視木兔。
木兔不滿地說:“我不走。京治也不想我走的,對吧?”
赤葦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想到馬上要和愛人分別,水汽一點一點地在眼睛積聚,低着頭不說話。
他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哭腔會暴露他的軟弱和不舍。
木兔叫了聲“京治”,張開雙手擁抱他,“你要多為自己考慮,不用管別人說什麽。”他從赤葦的額頭往下親,親他惹人憐愛的淚眼,親他柔軟的唇瓣。
他們一邊擁抱一邊親吻,不知不覺從玄關移動到客廳。
木兔稍微使勁,讓赤葦坐上餐桌,自己緊緊壓着他,“你要我,是嗎?”
赤葦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細密烏黑的睫毛被淚水打濕。他羞澀地偏頭看向別處,聲音顫抖,極輕極輕地承認他的私欲,“嗯。”
木兔滿意地勾起唇角,親吻他的耳尖,引誘一般道:“要什麽?”
赤葦眼神閃躲,呼吸急劇,臉紅得快滴血,聲音打着顫,輕輕道:“光、光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