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當他們成為父母(十二)
當他們成為父母(十二)
【兔赤】當他們成為父母(十二)
木兔抱住赤葦,可憐兮兮地說:“我不管,我不打球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赤葦好笑地說:“別說氣話。吃飽了嗎?換身衣服,我送你回酒店。”
木兔抱着他不撒手,哭得打嗝,“不要,京治你有和別人談戀愛嗎?不要和別人談好不好?和我談戀愛吧,京治,京治,京治……”
他像個撒嬌的小孩,要赤葦完完全全地把他擁抱在懷中,帶着哭腔一遍遍地呼喚他的名字,叫得赤葦心底一片柔軟,忍不住摸摸他的發頂,“沒有,沒有別人。”
木兔力氣很大,兩條手臂勒住赤葦的上半身,把他往自己懷裏納緊,隔着薄薄的襯衫,手指一寸寸地壓過他的皮肉,想要收得更緊,想把赤葦勒進自己骨肉。
“京治,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像個難纏的孩子,癡纏着往赤葦的頸側鑽,呼吸全灑在赤葦的脖子,祈求道:
“和我談戀愛吧,你要什麽都可以,我會乖乖聽話的,你說什麽我都聽。”
赤葦被勒得骨頭發痛,木兔的體溫偏高,滾燙的懷抱熱得他出了一層薄汗。
他想把木兔推遠一點,根本推不動,“輕,輕點。”
得到縱容的木兔愈發癡纏,輕輕的吻從頸側往上,沿着下巴曲線親吻至唇角,焦躁地在唇邊反複烙吻,想動不敢動,閉着眼磨他,“京治,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纏得太緊,赤葦側過臉才感覺呼吸順暢一些,“別鬧,我送你回——”
木兔怎麽不懂他?細碎的吻從唇角延伸至眼角,輕吻他的眼睛,感覺眼睫毛在嘴唇下顫動。赤葦說不出完整的話,聲音堵在喉嚨裏,雙手無力地搭在木兔肩膀。
也許是上午的陽光太溫暖,襯衫下擺被撩起時,赤葦不覺得冷,只覺得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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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拒絕,可是木兔一直在親他,溫柔而強勢,不肯放松他半刻。
喀。
放在地面的空牛奶杯被碰倒了,清脆的聲音短暫地喚醒赤葦的神智。
他用手捂住木兔的嘴巴,眼神掙紮,“木兔前輩。”
木兔順勢親吻他的手心。
赤葦覺得癢,可是一松手,木兔就會壓過來,不管不顧地纏吻他。
做過幾年愛侶,又做過那麽多年夫妻,早就對彼此一清二楚。
赤葦低下頭,聲音很小,軟得像一汪春水,帶着幾分哭腔,“不要。”
木兔把他鎖在懷裏,親親他的唇角,又舉起他的手親親他的手背,認真地說:“和我談戀愛吧,京治。”
赤葦被欺負得快哭了,眼睛紅紅的,耳朵尖紅得像是淌血。
久違地,他靠在木兔身上,親密地被他抱在懷裏,被哄着,被溫柔地珍視着。
木兔說:“我們再談一次戀愛吧,這次我會好好做,不會讓你失望的,京治。”
赤葦小聲地啜泣。
在這個瞬間,他想起很多場景。
想起木兔大學剛畢業進入球隊,他坐幾個小時新幹線去大阪看他,木兔在車站等他,一見面就把他抱起來轉圈;他想起結婚後很多次夜半驚醒,睜眼就看到木兔在自己身旁呼呼大睡;他想起父親住院期間,老人灰敗的臉色和沉重的呼吸聲;他想起鄰居們的竊竊私語,想起同事們在茶水間的閑言碎語。
是什麽時候覺得撐不下去呢?
是冬陽和秋明同時生病,他徹夜難眠的時候嗎?
是夏晴的家長會沒時間去,老師暗示他多關心孩子的時候嗎?
是看到別人家庭美滿,自己只能抱着冬陽、牽着秋明,夏晴幫忙拿東西的時候嗎?
是冬陽生病哭得喉嚨沙啞,說爸爸偏心的時候嗎?
不是的,或許都不是。
真正想放手大約是他在家裏焦頭爛額地處理小事,卻在電視上看到木兔大放異彩那一刻。
赤葦不想和這個人在一起了。
好在大家都年輕,他尚有照顧家庭的魄力,木兔前輩還不到三十歲,完全可以從頭再來。
可是,木兔哀求他,“我們重新談一次戀愛吧,京治。”
那些日複一日的繁瑣細節,那些踽踽獨行過的漫長歲月,那些強咽下肚的痛苦和不堪,真的可以煙消雲散,被新的生活覆蓋嗎?
木兔親吻他的雙眼,“答應我吧,京治,京治。”
赤葦哽咽着吐出一個名字:“冬陽。”
木兔說:“我想辦法把冬陽接回來,好不好?我們一家人團聚,永遠都在一起。”
赤葦的眼淚落在他的肩膀,溫熱的、濕潤的、無聲的。
他抓住木兔的衣角,死死壓抑住自己的哭聲。
世人批評他總是輕飄飄的一句話,“有必要離婚嗎?”是的,木兔努力,聽話,能賺錢,有什麽可挑剔的?你帶孩子辛苦,那別人帶孩子不辛苦嗎?真是矯情。
赤葦個人的尊嚴,在家庭中仿佛理應被犧牲。
木兔或許是好的,或許尊重他,但他永遠在重要的場合缺席。
需要赤葦獨自面對的困難太多太多了。
誰又天生就是超人?
木兔輕輕拍他的背,說:“沒關系的,哭出來就好了。”
聽到赤葦壓抑的哭聲,他也有點想哭,但他發誓要做成熟可靠的大人,強忍着沒有哭出聲,親親赤葦的頭發,說:“給我更多的信任吧,京治,我會好好愛你的。”
赤葦哭了很久,哭掉半盒紙巾。他少有這麽狼狽的時候,在木兔懷裏不想擡頭。
木兔擡起他的下巴,大拇指拭過他發紅的眼角,問道:“眼睛疼不疼?”
赤葦搖頭。
木兔彎起唇角,澄黃色的瞳眸跟年少時一樣幹淨純粹,“京治太為難自己了。”
他說:“夫妻的意義,是互相分擔責任。所以,以後都來為難我吧,京治。”
赤葦眨了眨眼睛,淚水又掉下來,嘴角卻悄悄勾起。
他哽咽道:“笨蛋。”
木兔牽起他的一只手,十指相扣,笑道:“京治也是笨蛋,我們都是笨蛋。我們一家人都是笨蛋,是不是?”
赤葦哭着說:“才不是。”
木兔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