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當他們成為父母(十)
當他們成為父母(十)
【兔赤】當他們成為父母(十)
撐傘的人注意到赤葦微微往後看,等他們到了門口,他收起沾滿雨水的大傘,只見赤葦蹙起眉心望向遠處,仿佛在尋找什麽,問道:“赤葦在找什麽?”
赤葦說:“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他收回目光,客氣道:“謝謝秋谷先生送我回來。”
秋谷說:“剛好順路,不用客氣。”
他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個包裝好的小長方體,說:“明天是夏晴生日吧,麻煩赤葦替我轉交禮物,祝她生日快樂。”
赤葦推辭道:“不用,秋谷先生費心了,真的不用。”
秋谷說:“不是什麽值錢的禮物,不用介意。再說了,夏晴這孩子,我很欣賞,希望她能長成她想要的模樣。”
赤葦說:“夏晴性格像她的另一位父親,認定了就全力以赴,勸不回來。”
秋谷笑了笑,把禮物交給赤葦,說:“我先走了,下周見。”
赤葦只好接過,說:“謝謝。”
秋谷是他的上司,比他稍長幾歲,成熟可靠,聞言打開傘,踏入茫茫雨幕中。
赤葦眼看他背影消失,轉身往公寓門口走去。
回到家,夏晴在寫暑假作業,秋明在她身旁看繪畫,飯桌上擺着一個尚未拆封的生日蛋糕。夏晴說:“爸爸,剛才父親來過了。”
赤葦一邊換鞋一邊回答,“我知道,他發信息給我了。是剛走嗎?”
夏晴說:“嗯,球隊要他去車站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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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葦赤腳走進客廳,先看了看夏晴的作業進度,然後和小兒子額頭對額頭,望着他的眼睛,溫柔問道:“秋明有喊父親嗎?”
秋明說:“父親太吵了。”
赤葦笑了笑,沒說什麽,起身道:“我給你們做晚餐吧。蛋糕沒吃嗎?”
夏晴說:“父親說等爸爸回來一起吹蠟燭切蛋糕,可是爸爸一直不回來。”
赤葦說:“抱歉,那晚點再吃吧。蛋糕我先放冰箱了。”
夏晴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們和冬陽視頻了。”
赤葦打開冰箱整理雜物,問:“她怎麽樣?”
夏晴說:“日語說得不好,個性像外國小孩。她不認得我,秋明也不認得她。”
赤葦說:“本來說好暑假帶她回來的……算了,年假有時間我帶你們去看她吧。今晚吃牛肉可以嗎?”
夏晴說:“好的。”
她看了眼身旁的弟弟,又望向陽臺外的大雨,總覺得家裏過于安靜。
黑尾接到木兔電話時還沒睡醒,宿醉帶來的偏頭痛讓他選擇躲進被窩接電話,“你這個傻子打電話不會看時間嗎?”
木兔理所當然地說:“現在已經七點半了黑尾,我都吃完早餐了。”
黑尾說:“別拿我們普通社畜跟你們職業運動員比較。”他打了個呵欠,“說吧,什麽事?”在木兔大段大段的描述中,他昏昏欲睡,沒聽仔細木兔的話,随口說:“都有人記挂給你介紹對象了,赤葦有個第二春不是很正常嗎?”
木兔叽叽呱呱說了一大堆。
黑尾困得意識不太清醒,說:“嗯,好吧,就算他愛你,那身體的寂寞總得纾解吧?”
電話那邊變得安靜。
黑尾實在頂不住,說:“你們,離婚了,各自婚娶,很正常,別找我,挂了……”
他用最後一絲力氣點擊挂斷通話,在柔軟的被窩沉沉睡去。
反正天塌下來高個子頂着,木兔的事該他自己去解決。
球隊公開練習賽。
暫時下場休息的宮侑看着準備發球的木兔,用手肘怼了怼旁邊的隊友,說:“木兔是不是跟以前不太一樣?”
正在吃香蕉隊友懵懵地看向木兔,“有嗎?”
宮侑說:“說不出哪裏不一樣,感覺就是不一樣。”
發球得分的木兔和隊友撞胸慶賀,有兩個體重輕的隊友直接被他撞飛出去。
隊友困惑地說:“哪裏跟以前不一樣了?”
木兔依然享受觀衆的掌聲和歡呼,依然享受和隊友一起得分或者搞怪,依然會精力旺盛地站在球場上,全神貫注地盯着對面飛來的排球。
非說哪裏跟以前不一樣,好像用手機的時間變長了?
嗯,好像不怎麽提起赤葦了,以前都是赤葦長赤葦短的,三句話必提起一次赤葦,現在說起赤葦的頻率降低很多——情有可原,離婚了嘛。
再仔細回憶回憶,好像木兔沒有以前話多了?
休息期間,隊友突然聽到觀衆席的年輕女孩說,“光太郎比以前成熟好多。”
隊友轉過頭,用質疑的眼光看向木兔。
沒什麽區別吧?
那樣閃閃發亮的眼睛,随時準備進場的飽滿精神,面對觀衆的自信驕傲……哪裏成熟了?
夏去秋來,時間過得飛快,夏晴周五早上有正式比賽,恰巧木兔随球隊在東京備戰,就申請自由活動去看女兒排球比賽。
他不但自己看,還把秋明從幼兒園接出來,一起給夏晴加油打氣。
一開始他讓小兒子在他肩膀上騎大馬,可是秋明怕高,木兔只好把他抱在懷裏,興奮地給夏晴叫好。秋明有點嫌吵,但看着看着就看進去了,不知不覺沉迷于緊張的比賽進程中,激動地在父親懷中握起小拳頭。
夏晴不負衆望,帶領隊伍獲得勝利。
木兔比自己贏了還高興,夏晴列隊完過來跟他們父子擊掌,木兔感動得熱淚盈眶,“不愧是我和赤葦的女兒,夏晴,你真的太棒了!”
旁邊家長驚嘆說:“是您家的孩子嗎?可真厲害啊!”
木兔轉身和他握手,真摯地說:“嗯,謝謝,我也覺得我們家夏晴很厲害!”
夏晴比賽完要回學校上課,木兔下午有個聚餐,只能戀戀不舍地和兒女分別。
下午赤葦接孩子放學,向來話少的秋明難得興奮地給他講姐姐的比賽,眼睛亮晶晶的,說姐姐多厲害,說父親好高,說排球飛來飛去……說了一路都不消停。
門鈴響起時兒女都已睡下,赤葦正把衣物從洗衣機拿出來,快步去開門,看到一只醉醺醺的大兔兔。
“赤葦。”
木兔一看到他,就委委屈屈地緊緊抱住他,過沉的體重壓得赤葦退了一步。
鼻間酒氣濃烈,赤葦問道:“木兔前輩喝酒了?”
木兔委屈巴巴地埋臉在赤葦頸窩,說:“京治,我好想你。”
赤葦伸手剛好能夠到門把,于是把門關上,“是喝醉了嗎?”
木兔擡起頭看他,臉紅紅地說:“沒醉。”說完打了個酒嗝。
“能自己走嗎?別壓着,太沉了。”赤葦把他扶到沙發坐下,“我給你拿熱毛巾擦擦臉。”
他剛走兩步,木兔就跟上來,從後面抱住他,兩條長手臂鐵鏈一般牢牢把赤葦箍在自己懷中,發燙的軀體把赤葦燒得臉頰飛快漲紅。
赤葦來不及說什麽,木兔就把他的頭稍微轉過來,眷戀而急切地吻上去。
他的吻總是這樣,又急又兇,逼得人喘不過氣,仿佛要把赤葦整個人吞吃入腹。
……
木兔在床上睜開眼,灑在地面的月光告訴他這是半夜。
他掀開被子動作利索地下了床,打開門出去,暗夜朦胧的環境熟悉而陌生。
不是夢魇,也不算夢游,大抵是睡懵了,純靠本能行事,第二天大多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他打開旁邊的門,悄無聲息地走進去,在床邊略站了站,大概認出床上熟睡的是他的一雙兒女,彎下腰溫柔地撫摸他們的小腦袋。
離開時目光接觸到桌面上的相框,是三姐弟的合照,木兔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左眼忽然滾下一顆透明淚珠。
悄悄地出了孩子的房間,木兔遲疑地打量四周,最終找到第三個房間,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側躺在床上的赤葦。
木兔幾乎沒有動靜地上了床,一只手自然地搭上赤葦的腰,前胸緊緊挨着赤葦的後背,額頭抵着他的後腦勺,聞着他的味道,眼睛一閉,安心地徹底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