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兔赤三部曲

第16章 當他們成為父母（八）

當他們成為父母（八）

【兔赤】當他們成為父母（八）

咔。

突然傳來的開門聲讓木兔坐起來，緊張地看向門口。

進來的人是背着書包的夏晴，看到木兔有點驚訝，“父親。”

木兔問：“夏晴，你怎麽在這裏？”

夏晴說：“天氣變冷了，爸爸讓我回來拿冬天的厚衣服。父親放假了嗎？”

木兔點點頭，猶豫着問，“你們過得，還好嗎？”

夏晴看着他，看了大約有一兩分鐘，然後嘆口氣，張開手，說：“不要抱抱嗎？”

木兔鼻子一酸，撲過去抱着女兒哭，“嗚嗚，夏晴，我好想你們啊！”

夏晴說：“笨蛋。”

木兔委屈得像個孩子，“我錯了，我不應該簽字的。夏晴，可以帶我回家嗎？”

夏晴說：“可以哦。爸爸說雖然你們分開了，但我們依然是一家人。”

木兔哭得好大聲，“我不想離開你們！”

夏晴從書包拿出紙巾給他擦眼淚，看着他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同情地摸摸他的大腦袋，“想我們就來找我們好了，不會有人真的讨厭你，父親。”

木兔擤了鼻涕，哭得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好不可憐，問道：“赤葦會要我嗎？”

夏晴說：“爸爸沒有不愛你。”

木兔問：“我們可以重新結一次婚嗎？”

夏晴說：“不行哦，爸爸不會和你複婚的。”

木兔看着又要大哭，“為什麽？”

夏晴說：“你知道爸爸為什麽跟你離婚嗎？”

木兔搖頭。

夏晴似乎想說什麽，但她看着單純的木兔，最終放棄解釋，說道：“我去拿冬衣，父親和我一起回家吧，今天爸爸會做咖喱和雞排。”

木兔跟着她進衣物間，問道：“為什麽赤葦要和我分開？”

赤葦帶孩子們離開的時候，只帶了常用品和必需品，很多舊物仍放在這所房子。

夏晴說：“父親不知道吧，在奧運會期間，外公在醫院去世了。”

木兔一臉震驚，讷讷地說：“赤葦沒跟我說。”

夏晴說：“因為爸爸決定不告訴你。爸爸說，父親是個很容易被情緒影響狀态的運動員，不想打擾你，不想影響你的發揮，所以選擇什麽都不說。”

木兔說：“他可以跟我說的，這麽重要的事，一定要跟我說啊！”

夏晴轉頭看他，臉上沒有表情，聲音淡漠，“一定要爸爸告訴你，你才知道嗎？”

她熟練地從抽屜找出袋子，打開衣櫃，找到挂着防塵袋的冬衣，折疊好放進袋子，語速緩慢地說：“爸爸他，過得太辛苦了。外公去世那幾天，爸爸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秋明又生病，高燒一直降不下來，爸爸很擔心，問我他是不是合格的爸爸。”

赤葦對自己要求很高，因而十分需要親人的認可。

她看了看木兔，幹脆把行李箱拖出來，把赤葦和秋明的冬衣也放進去。

看到冬陽的衣服，問道：“冬陽在那邊過得好嗎？”

木兔被她方才那番話戳到心窩，默默流淚，抽泣說：“姐姐發過來的照片，冬陽很開心。”

夏晴問：“沒有和她視訊嗎？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她吧。”

木兔抽了抽鼻子，說：“嗯，我會去看她的。”

夏晴突然說：“赤葦夏晴，赤葦秋明，只有冬陽跟着你姓木兔了。”

木兔哭得打嗝，“嗚嗚嗚，別說了，夏晴。”

夏晴收拾完衣服，有點累了，坐在地板上休息，看着木兔，說：“你可是我們的父親，不能這麽脆弱。”

木兔斷斷續續地說：“我會，我會變得，非常強大的，一定會，成為，讓你們驕傲的，父親。”

夏晴說：“爸爸曾經反省過，是不是讓你過早地成為父親，并不合适。”

因為木兔就是需要別人照顧的大孩子，赤葦擔心他成為父親會變成一種額外的負擔，所以主動承擔大部分的育兒責任，盡可能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地走上賽場。

木兔說：“赤葦，怎麽能這麽想呢？和你們成為家人，是我最大的幸運。”

夏晴沉默下來。

她想起獨自忍受病痛的赤葦，想起看到木兔比賽而高興的赤葦，想起找工作碰壁的赤葦，想起被別人指責“沒有為家庭付出經濟”的赤葦，想起糾結要不要離婚的赤葦。

過了好久，她才說：“老師說，沒有人不用付出就能擁有一切。就算曾經擁有過，上天也會收回去。”

她站起來，說：“父親幫忙拿行李箱吧。”

她像個小大人在前面領路，木兔乖乖地跟在她後面，順着大路走了七八分鐘，走到一棟公寓樓前，夏晴用卡解開電子門鎖，木兔推開沉重的玻璃門，“你們住在這裏嗎？”

夏晴和管理員打完招呼，說：“嗯，這裏和學校、爸爸工作的地方都很近。”

跟着夏晴進入電梯，木兔想到馬上見到赤葦，緊張地說：“赤葦看到我會很奇怪嗎？”

夏晴說：“不會的。”

木兔很不自信，“真的嗎？”

夏晴說：“我說過了，沒有人真的讨厭你，父親。”

但木兔一進入亮堂的客廳，看到在沙發上翻書的秋明，聞到空氣中食物的香氣，眼淚就很不争氣地掉下來。

夏晴說：“我回來了。爸爸，我把父親帶回來了。”

木兔一看到赤葦，眼淚根本收不住，嘩啦啦地掉，滿心委屈地站在原地。

赤葦和以前并無什麽不同，露出個溫和的笑容，“木兔前輩放假了嗎？”他走過去抱了抱木兔，“好了好了，怎麽這麽委屈？餓壞了嗎？”

木兔哽咽說：“赤葦，我好想你。”

赤葦笑了笑，說：“洗手吃飯吧。夏晴，你把我們的衣服都帶回來了嗎？辛苦你了。秋明，叫父親。”

秋明頭也不擡地叫了聲父親。

接下來就像做夢一樣，木兔吃了赤葦親手做的飯，從裏到外都暖融融的，秋明雖然不喊人，但被抱起來的時候并不反抗，只是被木兔親的時候嫌棄地用小手推開他的臉。

兩個孩子都早睡，木兔知道自己該走了，主動站起來道別。

赤葦說：“有空可以多來看看，夏晴和秋明都很想你。”

木兔說：“冬陽的事，我很抱歉。”

赤葦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說：“抱歉，我只是想看到她。”

木兔又想哭了，“赤葦，我可以留下來嗎？”

赤葦婉拒道：“木兔前輩有自己的房子吧。”

木兔無論如何也忍不住本能，緊緊擁抱赤葦，“我不想和你分開，赤葦，我們再結一次婚吧！就像打球一樣，哪裏做得不好，可以改正，改到你滿意為止。”

赤葦冷靜地說：“木兔前輩做得很好。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選擇和你在一起，就應該承擔和你在一起的種種後果。”

木兔說：“可惡，快點說，說我哪裏不好需要改正。”

赤葦說：“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太早和木兔前輩在一起，阻隔了你其他的可能性。”

如果當初他沒有半哄騙半誘惑地讓木兔和自己在一起，木兔應該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吧？或許不會這麽早有孩子，或許會有永遠保持熱情的人愛着他，或者他會有更美滿的家庭。

木兔紅着眼睛看他。

赤葦說：“有時想過，木兔前輩真的需要這一切嗎？”

他直視木兔，說：“一開始在一起，就知道木兔前輩習慣以自己為中心，知道木兔前輩的世界只有排球，知道木兔前輩喜歡可愛的女孩子。我的第一個吻，第一次主動，第一次孕育孩子，我所珍視的一切，虔誠奉上的一切，對木兔前輩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

木兔不知道聽懂了沒有，怔怔地望着他的臉。

赤葦擁抱了他一下，“我說過很多次，木兔前輩沒有變，變的人是我。很奇怪吧，在一起十幾年，才意識到對方可能不愛自己。”

他扯動唇角，笑道：“很可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