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的雙手仍撐着腦袋,搖搖頭,似有惆悵,“我以為那些記憶終歸是不太好的,她忘了也好。可是她卻讓我講給她聽,她讓我把好的講給她聽。”
眉頭的褶皺漸深,似有化不開的愁腸,忽然擡頭看容淵:“你說,喜歡一個人到底好不好?”
想了想,又補充,“如果你喜歡的人已經嫁給別人,而且還嫁了好多次,你還會不會仍覺得她好?”
墨韻自以為這個問題問得很隐晦,其實她是這樣想的,容淵或許已經成親,且或許還不止娶了一個。
她對他有那種奇怪的感覺,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喜歡,進而如果是喜歡,她又該如何是好?
秦桑給了淩潇潇一碗毒藥,可是終究被澹臺流雲又給送了回去。墨韻不知道,喝下那碗毒藥的時候,秦桑究竟有多難過。
可如果是她,她又該怎樣去應付?
她想象不到,如果容淵也為了他所愛的人将毒藥送到她面前,會是怎樣的場景。但如果真是那樣,她大約不能像秦桑那樣。
那個女子從來絕烈,可是她不能。
也或許,她還不知道自己對容淵究竟抱着怎樣的感情,更沒有為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慷慨赴死的覺悟。
墨韻又思忖了片刻,但也許最重要的還是她沒有解藥。
她目光灼灼,等着容淵的答案。
容淵似乎認真地想了想,目光閑閑地落在墨韻的臉上,“你......吃中飯沒有?”
墨韻的目光正落在他推過來的那杯茶上,經他這麽一提醒,恍然大悟:“這麽一說,果真有些餓了。”
便對着外面喊:“姜喜。”
姜喜歡脫地跑進了,手裏捧着一把蓮子,不知是從哪裏弄來的。墨韻拿了兩個捏在手裏,招呼她去備了午飯。
姜喜一溜煙兒跑得沒影兒了,墨韻才反應過來,“該讓她先留幾個蓮子充饑的。”
順勢咬開手裏的蓮子,擡頭見容淵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到底臉皮兒薄了些,攤開掌心,“你......要吃一個嗎?”
澹臺流雲是在秦桑醒來的第二天晚上回城的,據姜喜從小道得來的消息,澹臺流雲風塵仆仆回到朱武宮,腳步也不曾停留就回了流雲殿。
墨韻聽在耳中無動于衷,她從秦桑的記憶裏窺到過那個故事後來的發展,如果不是他,她或許并不至于走到現在這一步。
但如論如何,這些已經與她無關了,她不過是接了一個任務,現在便等着拿自己報酬,然後功成身退。
她是準備在第二天去找澹臺流雲的,卻不想殿中只有秦桑一人。不曉得是不是失憶的緣故,墨韻再看她,覺得她整個人都沉默了不少。
跟在她身邊的是那位嬷嬷,見墨韻來便招呼丫鬟去奉茶。秦桑對墨韻也算友好,起身招呼她過去坐。
墨韻有些訝異,秦桑竟在同嬷嬷讨論一紙的菜目。
見墨韻多看了幾眼,嬷嬷便解釋:“是老夫人的生辰,老夫人說,既然夫人回來了,這宮裏大大小小的事還得給她過目,便讓我把這菜目拿過來和夫人商議。”
停了停,又問:“墨韻姑娘此時前來,是來找夫人的吧?”
墨韻的神色微有些不自在,道:“我是來找城主的,不知城主現在可在城中?”
嬷嬷看向秦桑,秦桑擡頭看墨韻,倒并不訝異,只淡淡道:“流雲讓我轉告姑娘,他還有些事沒有解決,等安排好一切他自會去找姑娘。”
墨韻有些懊惱,但澹臺流雲這番話滴水不漏,她也不好拒絕得太生硬,只點點頭:“那麻煩夫人轉告城主,我等着他。”
“好。”秦桑微微一笑。
墨韻眼前有些恍惚,她與秦桑見過的次數不多,但她窺探得她的記憶。不管是什麽時候,這個姑娘都絕對不是愛笑的姑娘。
大約也因為這樣,所以她的運氣總不見太好吧。但墨韻想了想,又覺得這個邏輯不甚通,秦桑命裏的遭遇,無論落到哪個姑娘頭上,保管她都不能笑得出來。
這樣想,墨韻着實就有些佩服那些青樓裏的姑娘。她雖沒有去過,但聽說裏面的姑娘大多以賣笑為生。
墨韻也不知道賣笑是怎麽賣的,但是又聽說,青樓裏的姑娘每個人的遭遇都不大好。遭遇不大好卻還能賣笑,墨韻覺得,這樣的姑娘着實有一顆堅毅不屈的心,令人欽佩。#####
【33】青樓
當她把這個結論告訴容淵的時候,容淵正在研究一盤棋局,擡眸輕描淡寫看她一眼:“所以?”
墨韻的臉上有笑意蕩漾開來:“聽說這些堅毅的姑娘們還會唱小曲兒,為了表示對她們的欽佩,我覺得我們該去聽一聽。”
“哦?”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枚黑子,不偏不倚正穩穩落在棋盤正中。容淵朝她看過來,“這些天,在宮裏悶壞了?”
墨韻驚:“呀,你真是......”神機妙算幾個字已經到嘴邊了,她停一停,改口,“......胡說八道。”
容淵輕輕地一眼飄過來:“哦,那算了,看來今晚我得獨自出游了。”
墨韻饒有興致地湊到棋盤邊,目光落在那些棋子上,又悄悄觑一觑那張臉,一本正經道:“但是你一個人實在寂寞,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而且這郾城你肯定不熟悉,聽說城裏的拐子可多,若真遇到有我在還可以照應照應。”
“哦?”容淵索性扔下手裏的棋子,找了個位置坐下,饒有興致,“那墨韻說說,你準備如何照應我呢?”
“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的。”墨韻舉起手,表示自己十分有誠意。
容淵似乎很滿意,“好”字已經在唇邊流連了,卻又聽墨韻道:“到時候要是拐子人多,非要拉你走,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來幫你搬救兵。”
想了想,又十分誠懇:“但是你一定要配合讓我先脫身。”
容淵想了想,将那個“好”字吞了回去。
傍晚的時候,墨韻一身男裝跟在容淵後面,也學容淵的模樣負手做出十成貴族公子教養良好的模樣。
容淵轉過頭來:“你幹什麽。”
墨韻向他作一個揖:“容兄可是在跟我說話?”
容淵:“......”
容淵在予紅軒包下一間廂房,廂房在二樓,窗戶正對着大廳那張氣派的;歌舞臺。龜奴送來了酒水和茶點,又幫他們把廂房的簾子打起來。
下面幾個堅毅不屈的姑娘正在跳舞,墨韻看得興致大發。等一舞終,回頭容淵卻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屋裏了。
墨韻想人有三急,大約他正正遇上這其中一急了。只是,這些忒急了些,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墨韻沒做多想,繼續吃茶聽曲兒看表演,據說今晚他們來得正是時候,予紅軒的頭牌青羽姑娘要親自下來獻舞。
予紅軒是這郾城之內數一數二的青樓,那位叫青羽的姑娘又是這裏的頭牌,可謂堅毅中又堅毅的姑娘,墨韻想着今晚怎麽也要睹一睹那姑娘的芳容。
可左等右等,沒等到青羽姑娘出場,容淵卻也再沒回來了。
容淵這一急着實急得久了些,墨韻疑心他會不會太急了,不小心掉進了不該掉的地方。但此情此景她也不能貿然地去瞧一瞧,于是也禁不住地跟着急起來。
下面的歌舞還在繼續,墨韻面上淡定卻五內俱焚的看着,目光一面朝門外瞧。門雖未緊閉,大門後打着一副花裏胡哨的簾子,墨韻也瞧不真切外面的場景。
樓下有姑娘抱了琵琶上臺,奏的是一曲《雨霖鈴》: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墨韻的神思被那歌聲吸引,禁不住回過頭去。
這一回,正好與對門廂房那人打了個照面。
那人也恰往這邊瞧,四目相對,向她點點頭表示友好的致意。
墨韻有一瞬的失神,那人雖瞧着已是而立之年,但也是實在的面如冠玉、劍眉星目。
墨韻疑惑,這人好生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但究竟在哪裏見過她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直到對方放下簾子,墨韻的神色才慢慢消去了疑惑,又将目光轉向樓下。樓下的歌聲還在繼續,那姑娘着實是一副好嗓子,一句一句都撥動人的心弦。
墨韻正聽得入神,外面傳來簾子被拂開的聲音,她忙回過頭。有人侍立在門口,但瞧那形容卻不像容淵。
兩人都靜默了片刻,便聽門口那人道:“我家公子差我來請公子,不知公子可否賞臉過去小飲幾杯?”
墨韻似有所感,目光轉回窗邊。對門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立在那裏,見她回頭,便朝她拱手作個揖,模樣甚是謙和。
墨韻本是不欲過去的,但這一瞧卻瞧出了大大的端倪來,那個朝她微笑又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