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連刺客都呆住了。
這個殺伐果決的男人……會放他離開?
他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女子,看來這個女子比他想象得有價值多了。
半晌,刺客的目光才從秦桑身上挪開,又轉向眼前的男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別無選擇。”男人又向前一步。
他的臉色有些泛白,他已經沒有時間了,必須在毒發以前救下桑兒。
刺客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眼光淩厲地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我要一輛馬車,還有足夠我下半生衣食無憂的現銀。”
人皆是惜命的,饒是刀口上舔血的刺客,在生與死的抉擇間,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朔風!”喊這聲時,澹臺流雲并沒有回頭。
朔風剛邁出半步要上前,身後的朔月卻搶先道:“少主,讓我去準備吧!”
“半柱香的時候。”澹臺流雲并未反對,淡淡掃了朔月一眼。
他幾乎能感覺到身體裏血液減速的聲音,若再不逼出體內的寒香散,恐怕那毒就真的要侵入五髒六腑了。
所以,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再浪費。
朔月并未多說什麽,無聲地退了出去。
“我去幫忙。”朔雪也跟着出去了。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刺客攜着秦桑坐了上去,“城外‘寒松林’,你一個人來,否則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刺客留下這句話,駕着馬車便離開了。
此時馬童已經牽來了澹臺流雲的馬,他一個翻身便躍上馬背。
朔月立馬攔在馬前,“少主,小心有詐。”
“桑兒在車上,我不得不這麽做。”澹臺流雲并未将朔月的話當回事兒,揚鞭便要追去。
“可您的毒……”
“我會及時趕回來的。”
“城主!”
“讓開!”
“除非您從朔月的屍體上踏過去。”這次朔月也仿佛下定了決心,堅持與他對抗到底。
“你威脅我?”澹臺流雲微微眯起眼,眼角竟是嗜血的妖邪。
“少主息怒。”朔雪連忙上前跪在他面前,“少主別怪朔月,她不過是怕少主……”
“怕?”澹臺流雲冷笑着打斷朔雪,“在你們眼裏,本少主就這麽不堪?”
“屬下并無此意。”朔雪突然擡起頭,目不斜視地看向澹臺流雲,“既然結局已經注定,屬下以為,少主沒必要再去冒這個險。”
“結局注定?”澹臺流雲眼裏多了絲尋味,瞬間,他突然瞳孔縮緊,“你們在馬車上動了手腳?”
“要殺要剮,悉聽少主……”
朔雪話音未落,只聽一聲鞭子劃過夜空帶起的呼嘯風聲,一馬一人已循着遠方疾馳了出去。
“少……”朔月還要追上去,卻被朔風一把拉住。
“你們真的對小姐下手了?”朔風不可置信地看着朔月,然後又轉向朔雪。
“少主不該有牽絆。”朔月別過頭,不去看朔風的眼。
朔風狠狠甩開她的手,“所以你們……”
“此事與你和朔兮無關,我們會自己負責的。”朔雪走上前,神色冷靜,“我們的職責就是輔佐和保護少主,事前我們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胡鬧!”一向沉靜的朔風突然大聲喝斷她,然後反問道,“負責?你們怎麽負責?”
朔雪從未見過如此的朔風,也被他的表情駭住了。但瞬間,她又恢複了冷冽,“無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們都會自己擔着。”
“你們擔着?”朔風冷笑一聲,然後看向朔雪,“我以為朔月天真,沒想到你和她一樣天真。”
語罷,轉身拂袖而去。
“你們……”朔兮上前,似乎要說什麽,動了動嘴卻終究沒有說出來。末了,也跟着朔風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澹臺流雲追着刺客的馬車一路疾馳向寒松林。既定的路線,刺客卻突然半路改道,往城外“栖凰山”方向奔去。
澹臺流雲心頭一緊,冥冥中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就要發生。
前面的馬車越來越快,車前的兩匹馬瘋了一般向前狂奔,車輪碾過山前的碎石,幾乎要将人的骨頭震碎。
秦桑緊緊抓着馬車的車轅,狂風缭亂了車簾。
對于如此遭遇,她早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作為暗器高手,剛進馬車她便覺察出車的問題。
刺客并未對她設防,其實在馬車的機關啓動以前,憑她的身手有很多機會可以逃的。但前提是哥哥沒有跟來。
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哥哥看出端倪,一點也不行。
前面的道路越來越窄,秦桑自然認得,這是上栖凰山的路。鳳凰之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
栖凰山巅有泉出,名曰:“醴泉。”傳說明君當政,治世之年曾有鳳凰現于此山,盤旋三日未離,後此山便得名“栖凰”。
傳說是否真實,那是史學家該探究的事,秦桑自然無暇過問。現在她面臨的問題是,哥哥在後她不能逃,但她也不能死。
若在往常,以哥哥的武功她是絲毫不必擔憂的。可如今哥哥中了毒,她不得不多個心眼兒。
秦桑也算是用毒高手,哥哥進門的時候她便知道他中了毒——寒香散。此毒至陰,中此毒者,周遭必會毒香萦繞,用毒之人一聞便知。
由此,便以“寒香散”名之。
在秦桑的記憶中,解此毒并不難,但必須把握住時機。從刺客出現到現在,哥哥顯然早已錯過了最佳時機。
可他分明是不該錯過的。
明月如鏡,銀澤披灑。秦桑想,這場追逐與被追逐的戲也該結束了。
車輪滾滾,寒風獵獵,馬車簾角随風亂舞。袖中的毒針随着小幅度的動作,輕易便刺入馬身。
一聲嘶鳴,馬車朝着懸崖的方向沖去。
秦桑抓準時機,沿着車門的方向往下一躍。耳畔是剎那的驚濤駭浪,馬車翻滾着墜下山崖。
荒蕪的峭壁上生出一口突兀的石頭,秦桑伸手抓住。憑她的功力,稍稍借力便能輕易跳上去,但她卻并不急,只調整了一個不容易被懷疑的姿勢。
大約那刺客也沒料到,澹臺流雲分明重視那女人得緊,又怎麽會在馬車上設置機關?馬車改道的時候他才察覺其中的殺機,但那時棄車已經來不及了。
缰繩上大概是塗了毒,當是時他只覺全身乏力,那馬卻又瘋了一般往山上沖。他在心裏喊出那句曾被千萬英雄俠客喊出過的口號:“中計!”
但時機不對,為時已晚。不過,想到這兒他也明了了,這件事十之八九不是澹臺流雲所為。
如此想來,自己好歹還有個陪葬的,想來澹臺流雲也并不能比他好過到哪裏去。
但沒想到秦桑原來才是個深藏不露的狠角兒,這最後關頭,竟然将了他一軍。不,準确說來她是将了所有人一軍。
殺手工作,生生不息。誠然此自古往今來都被列為高危職業,但相較其他職業,其本身的神秘和時髦也是當仁不讓的。
只是不知這位秦小姐卻又究竟是為了什麽,神秘,還是年少輕狂追求時髦?
其中原因刺客不得而知,當然,以後他也不會再有知道的機會。#####
【20】得寸進尺
馬車在懸崖上激烈地翻滾旋轉,然後消失在缭繞的霧氣間。餘音空曠,繞耳不絕。
“桑兒!”澹臺流雲跟得很緊,此時已翻身下馬。
方才出手實則是下下策,若不是被逼無奈,秦桑斷然不會那樣做。跳車時她已經選擇了最不易被察覺的角度,若澹臺流雲再看出什麽,那也只能嘆天意難違。
“哥哥、哥哥救我……”極度害怕的顫抖,驚慌失措的哭腔,對于秦桑的演技,墨韻只能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
她想,如果角色對換,處于秦桑位置上的是她,而站在她面前的是容淵,又會怎樣呢?
她想不出來,但也許根本沒有這樣的如果。她沒有秦桑的聰慧,而容淵,想來也不會理會她的死活。
秦桑聰慧并不只是她的演技,還有她的忍氣吞聲,她的審時度勢。
跳崖的時候,其實她的時間是掐得十分精準的。早一分,澹臺流雲定不能及時趕到。而若遲一分,緊随其後的他也定能輕易發現蛛絲馬跡。
可這一切,秦桑都做得十分巧妙。
澹臺流雲将她拉上懸崖,一口鮮血便緊随其後地噴了出來。
“哥哥……哥哥你怎麽了?不要吓桑兒!”驚魂未定後的張皇無措,那張梨花帶淚的俏臉,任誰人見了也要動容七分。
“桑兒別怕。”澹臺流雲将她的手緊握在手心,撐着最後一口氣将她抱上馬背,“我只是有些累了,你去找朔風……”
話未說完,又是一口鮮血。
“哥哥……”秦桑尚未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