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芒果露綿綿冰
第49章 芒果露綿綿冰
(“年七死了?”)
焦嬌轉身就跑。
但男人和女人的步子不一樣, 跟在身後的土匪跑一步頂她的兩步。
粗魯的叫罵聲和喘氣聲越來越近。
焦嬌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到他們在向自己逼近。
絕對會被抓住!
她無比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險境,袖子裏的匕首只能對付一個人,可身後有一群土匪!還有身手了得的年護衛!
怎麽辦?難道真的逃不過被抓的結局?
焦嬌太恐懼了, 一慌就容易出問題, 腳上不合适逃亡的鞋子在這會兒拖了後腿,猛地就絆倒在地。
完了。
眼淚滾滾地滴落到地上的灰塵裏, 重力失去控制的那一瞬間, 她的心裏就升起了巨大的絕望。
離她最近的大當家看着小美人摔倒,當即大笑一聲,三步并作兩步奔到了她的身後。
雄厚的大手鉗住了焦嬌的胳膊, 硬生生地将她扯了起來。
“年統領,我已經抓到了你家小姐。”
粗魯的莽夫不像其他手下那樣急色,他率先看向年七,等待着當官的進一步指示。
Advertisement
後者已經走到面前, 低頭冷漠地盯着狼狽的焦嬌。
這是鎮國将軍的獨女,也是他的小姐。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衛,如今卻冷眼看着山匪欺負她。
多麽荒唐的一幕。
“原計劃有變。”
“既然小姐已經有了猜測, 就不好再帶回京。”
“活着的人, 不如一具屍體識趣。”
年七一錘定下了焦嬌的生死。
“小姐就交給你們了。”
如果忽略掉現在的場景,這話聽起來就像是誠懇的囑托。
但焦嬌知道他的意思。
他想讓這群山匪玷污了她, 然後再殺掉她。
如此一來,年護衛就能帶着她的屍體回京見她的父親, 謊稱遭遇山匪,沒有保護好小姐, 只能以死謝罪。
縱使無法完成他主子的真正計劃, 也好過将活着的她帶回去, 讓鎮國将軍生疑探查,從而連累到他家主子。
“年七!”焦嬌恨恨地叫住了他,“焦家對你不薄,你處心積慮地要害我,到底是奉了誰的旨意?”
年七聽到了她的問話,并沒有任何回應。
“我父親乃鎮國将軍,有能力逼着你為他做事的人,身份一定更厲害吧?”
依舊沒有答複。
年七甚至已經轉過身,不再理會“發瘋”的小姐,準備将她徹底扔給這群山匪。
焦嬌掙紮了一下,沒擺脫手臂上的鉗制。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喊得更大了。
“年七,你把我交給這群土匪,你想讓他們做什麽?”
“将我先煎後殺,對不對?”
“你和你背後的主子,當真是打得好算盤!等我死了,你再如何處理這群土匪?同樣殺了嗎?”
“也對,只有殺了,才能徹底掩埋你們做過的一切,才能讓你背後的主子徹底安心!”
“你們敢對将軍府的小姐下手,就已經做好了将牽涉的所有人都殺了的準備吧?!”
她一口氣喊完所有話,看似是質問年七,實則在警告這群空有蠻力的土匪。
哪怕上輩子沒看到,焦嬌也能猜到這群土匪的下場——被殺了封口。
她的未婚夫,大夕朝三皇子,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把柄還留在這個世上。
果不其然,在她喊完之後,抓住她的大當家臉色當即就變了。
“年統領,此話是真是假?”
“當然是假。”
年七沒法繼續保持沉默,他終于轉過身,眼神複雜地看向自家小姐,很快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但剛才的那番話,還是給大當家的內心植入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他拽住焦嬌,有些舉棋不定地看着年七,一時間不敢輕易動作。
後者只好再次安撫他:“你放心,若我真有心想要滅口,就不會孤身一人前來與你們合作。等事情結束,你們大可找個山頭躲起來,日後再改頭換面出山,還有誰能找到你們?”
“他撒謊!”焦嬌抓緊袖子,“護送我的百來個護衛還剩一半,都在山下等着,你們只要下山,就會中埋伏!”
大當家更擔心自己的生死,聽到焦嬌這麽一說,目光當即就淩厲起來。
“你果真在山下藏了後手?!”
年七還沒來得及回話,下一秒就看到他家小姐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趁着大當家分神之際,直接砍傷了他的手臂。
鉗制一松,焦嬌立馬扭頭往後跑。
大當家捂着手臂,傷勢并不算多重,但他心底有疑慮,一時竟沒顧上去追人。
眼看着焦嬌就要越跑越遠,年七眉心一皺。
他顧不上許多,當即抽出大當家腰間的砍刀,猛地朝着她的後心擲去。
不論如何,焦家小姐必須死!她如今撞破了陰謀,絕對不能活着回去見鎮國将軍!
破空聲響起。
焦嬌下意識往回看,半空中的砍刀離她只有一兩寸的距離!
對死亡的畏懼促使她瞳孔驟縮,腦子裏想要躲過,但身子剛挪動半分,那砍刀就已經逼近。
再過一秒,就會穿透她的身體,将她牢牢地釘死在地上。
就要……這麽死了嗎?
轟隆隆。
轟隆隆。
千鈞一刻,地面突然傳來如同雷鳴般的響動,土層也開始往上翻湧。
還站着的衆人沒有任何準備,全都被掀翻倒地。
這動靜,難道是地龍翻身?!
沒有人能夠在這樣大範圍的“地動”中游刃有餘地站立,就連在場身手最好的年七都一個踉跄,差點栽倒。
但他很快就撐着地面蹲了下來,擡起頭第一時間去看不遠處的焦嬌。
在他的預想中,焦家小姐此刻應該已經死了。
但眼前映入的這一幕,卻讓年七猛地瞪大了眼睛。
地面皲裂最嚴重的那一塊,就是焦嬌站立着的那一塊!
但她并沒有掉下裂開的土層中,而是被一個三角形的黑色腦袋頂了起來。那把投擲過去的砍刀,也被一個飛起的石塊擊落了。
不是地龍翻身,是……
“是妖蛇,真的有妖蛇!”
在場的土匪有人進過供奉着蛇像的主殿,此刻看到破裂土層中若隐若現的龐大蛇身,當即吓得下半身失禁、徹底暈死了過去。
這是多麽大一條的妖蛇啊!
方圓一裏的大地全裂開了,每一快土層縫隙中都藏着漆黑色的蛇身,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詭異的黑光。
沒人知道它到底有多長、多高!
但所有看到它的人,心裏都有了一個猜測——這就是妖廟裏供奉的那條妖蛇,它真的顯靈了!
“跑,快跑啊!”
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一邊喊一邊倉惶地往四周逃。
然而這條破土而出、直聳入天幾十米的妖蛇并不準備放過他們。
堅硬的尾巴鑽出地面,輕輕地橫掃過去,十幾個土匪頃刻間就被拍死了。
大當家駭然地看着這一切,跑得比誰都快,甚至不惜抓住其他人扔到身後當自己的擋箭牌。
可惜他跑得越快,妖蛇良好的動态視力就抓捕得越快。
肮髒的蝼蟻。
冷漠的豎瞳盯緊了逃得屁滾尿流的大當家,蛇尾猛地掃過去。
“啊啊啊啊不要,放過我,放過我……嗬嗬嗬!”
蛇尾直接拍到了大當家的腰椎上,大量的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甚至帶着破碎的器髒。
人只掙紮了片刻,就歪着頭瞪着眼,死了。
此時此刻,現場只剩下年七這一個男性。
他沒着急跑,跑也沒用,大當家就是他的下場。
要麽殺了妖蛇,要麽死在妖蛇的嘴裏。
年七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他抽出自己的佩劍,在蛇尾掃過來的那一刻,猛地躍身抓住了它的蛇尾。
就是現在!
尖銳的佩劍猛地斬向蛇身,用力之狠,仿佛要将它的一截尾巴徹底砍下來。
锵!
是佩劍與蛇尾碰撞的聲音。
想象中的血肉四濺并沒有發生,佩劍落在蛇尾上,不僅沒有砍斷,甚至沒有留下一絲傷痕。
反倒是年七的佩劍直接震飛,半條手臂更是麻得擡不起來。
妖蛇似乎被他的攻擊惹怒,當即将他整個人卷進蛇尾中。
焦嬌還趴在妖蛇的腦袋上,她耳暈目眩地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在年七被禁锢之時,腦海裏就響起了她父親曾經跟她講述過的奇聞異事。
——蟒蛇攻擊人類,最喜歡用蛇身将他們牢牢纏住,再用身體極其龐大的絞合之力,将人類活生生地纏絞致死。
年七就正在遭受這場危機。
他的身體被蛇尾緊緊地纏住,整個人都沒有透氣的縫隙,骨骼髒器全發出了不堪重負的響聲。
“嗬嗬嗬。”
哪怕已經憋紅了臉,只能發出氣聲,但他還在試圖用雙臂掰開纏繞自己的蛇尾自救。
焦嬌就是在這個時候,與他對視上了。
她被妖蛇頂着腦袋上,而他被裹挾在地面的蛇尾中。
一個生,一個即将死。
如此驚懼交加的場景中,焦嬌的眼裏流露出幾絲怨恨。
她死死地盯着年七,仿佛要從他的身上看清預知夢裏發生的一切。
為什麽?
父親對年七不薄,為什麽要背叛她!是他帶回了她的屍體,直接地害死了她的父親!
焦嬌一點兒也不同情他,她只想看着妖蛇将他卷死,這才是他應得的報應!
她的視線太直白,被迫仰起頭尋找呼吸空間的年七瞪着眼睛盯着她。
有即将死亡的畏懼,唯獨沒有悔意。
咔嚓。
年七的腦袋歪了。
他的身體被絞成了一個扭曲的麻花,死得透透的。
焦嬌失魂落魄地趴在妖蛇身上,還沒來得及反應,後者就突然一晃腦袋。
她被它從半空中抛下,即将砸落地面時,又被蛇尾接住。
蛇尾纏住了她的腰。
焦嬌的心提到嗓子眼。
要到她了,她也要步入年七的後塵了……
可蛇尾并沒有用力,它卷年七卷了五六圈,脖子以下全部纏在蛇尾裏;輪到焦嬌時,只虛虛地将一截最細的尾巴尖搭在她的腰間。
蝼蟻全都解決了。
妖蛇纏着唯一放過的人類,回到了空蕩蕩的廟宇。
還是那間熟悉的主殿,只不過妖異猙獰的蛇像已經消失,變成了一條活生生的巨蟒。
焦嬌被甩在地上。
還沒等她爬起來,一截蛇尾就溜到了她的身前,挑起她的衣襟。
這條蛇,是要将她帶回來當做備用口糧嗎?
焦嬌絲毫不敢抵抗,她已經發現了主殿的變化,這幾日時時念叨的“蛇大仙”,就是眼前這條蟒蛇!
只是、只是為什麽要挑開她的襯裙?
遵循禮法長大的閨閣少女不能接受這種戲弄,她難堪極了。
這還沒完。
蛇尾挑開後,那只笨重猙獰的蛇頭猛地湊了過來。
它在她的身上四處蹭弄,冰冷的呼吸打在她的身上,激起了一陣細小的疙瘩。
蛇頭好像聞到了什麽。
它擠開了蛇尾,開始更加深入的嗅聞。
作者有話說:
有獎提問:蛇蛇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