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石榴樹莓刨冰
第48章 石榴樹莓刨冰
(“小姐,屬下找了你好久。”)
困意将意識拽進深淵。
焦嬌全身蜷縮成一團, 雙手下意識扯着薄薄的外衫來抵禦寒意。
但夜裏寒氣重,空曠的大殿更是陰冷。
裏衣下裹住的皮.肉都是涼的。
“好冷……”
焦嬌無意識地呢喃了兩聲,好似潛意識也知道了此刻沒有侍女在身旁,只能繼續委委屈屈地縮着身子, 硬生生地熬過長夜。
黑色的巨型蛇頭扭動了一下, 豎瞳裏閃過了複雜的冷光。
這個吃掉了它求偶的蛇果、又膽敢爬上它腦袋睡覺的人類……如果現在把她的肚子咬破,還能不能把蛇果挖出來?
反正它吞掉獵物時, 不會那麽快消化, 剖開蛇肚還能将獵物完完整整地拿出來。
人類或許也是如此。
抱着這樣冷漠無情的想法,一條黑蛇無聲無息地爬到了蛇像的腦袋,在如履平地的地方找到了深陷睡眠的焦嬌。
後者毫無所覺地躺在那裏, 不知危險即将來臨。
黑蛇順着她的衣領,悄悄地爬了進去,停留在腹間。
就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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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黑蛇冷漠地張開嘴,吐出了長長的蛇信子, 鋒利的尖牙已經觸碰到了溫熱的皮膚。
焦嬌被凍得手腳俱涼,也就只有腰腹間保存了一點溫度。
而這點溫度,也被盤旋在這裏的黑蛇攪散了。
“好冷……”
帶着哭腔的呢喃聲再次響起, 還沒有咬下去撕扯皮.肉的黑蛇瞬間頓住。
它的蛇信子來不及收回來, 留下了一道無形的水痕……和癢意。
蛇果真的消化了,某條巨蟒能感受到。
她的呼吸、身體中都散發着一陣清香, 是吞食蛇果後産生的,讓它情不自禁地想要湊近去聞一聞。
至少那條被派遣出去的黑蛇已經十分沒有出息地放棄了攻擊念頭。
它從衣襟中溜了出來, 滑到了焦嬌沒穿鞋襪、暴露在外的雙足間,癡癡地貼了上去。
說是冷血動物, 但黑蛇的身體并不冷, 甚至還在微微發熱。
像細長條的暖腳寶。
它太溫暖了, 焦嬌下意識踩住“暖腳寶”,以此來汲取唯一的溫暖。
黑蛇滿足了,偶爾懶洋洋地擺了擺尾巴,從她的足底一掃而過,激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巨型的蟒蛇冷眼旁觀這一切。
它的豎瞳雖然在前面,但意識卻能看到四面八方,自然也看到了蜷縮成一團的無用人類。
不知過了多久。
焦嬌躺下的那一塊地方,突然開始局部發熱,就像是一塊充上電的電熱毯。
突如其來的暖意,使得她瞬間就抛棄了腳底的長條形“暖腳寶”,整個人都趴到了“電熱毯”上。
她再也不嫌棄身下的“蛇皮”又醜又恐怖了,身體本能地偏愛上能給自己帶來溫暖的東西。
焦嬌甚至做了一個極其古怪的夢。
夢裏,她全身被一條巨蟒卷住,兩只細伶伶的腳腕上還纏着兩條小黑蛇,它們正在用尾巴撓她足底的穴位。
雙重酷刑加身,她一時不知自己到底會被卷死,還是會被癢死。
直到正午的陽光照進主殿,洋洋灑灑地落在巨型蛇像上,睡了半夜好覺的焦嬌才終于清醒。
腦袋不暈,喉嚨也還舒适,一點兒也沒有着涼發熱的跡象。
“蛇大仙,是您在保佑我嗎?”
焦嬌還是不敢仔細看身下的蛇像,她更加相信這座廟裏有靈了。
不然為什麽只懲罰了那些惡人,卻對她如此寬容?
她又虔誠地拜了幾下。
“等小女子回京,給您塑的金殿一定冬暖夏涼。夏日放冰、冬日放碳,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如此重複幾次,焦嬌就滑下了蛇像,側耳聽着殿外的動靜。
沒有任何吵鬧,也沒有任何腳步聲。
昨晚那群山匪好似已經離開了這座妖廟。
但焦嬌知道他們肯定沒走。
年護衛找不到她的人,既沒法與她父親交代,更沒法與幕後黑手交代。
他勢必會停留在這裏,直到将整座山都翻遍,再也無法拖延,才會去往其他地方尋找她的蹤跡。
但在他們離開之前,焦嬌只能先藏在這裏。
餓了就拜一拜蛇大仙,說一堆好聽的話,再偷偷吃下一顆香梨;
困了再拜一拜蛇大仙,說一堆好聽的話,再爬上蛇像的腦袋酣睡一晚。
過了三四天,焦嬌再次伸手想吃供果時,卻發現擺放果子的供盤已經空了。
那七八顆香梨,在這些天全進了她的肚子。
也不知是什麽神仙品種,吃一兩顆竟然能保一日不餓。
可惜都被她吃完了。
旁邊的糕點也早就腐敗發爛,根本不能入口。
也就是說,再不離開這裏,哪怕沒有被土匪們抓到,她也會活生生地餓死。
焦嬌有些焦急地在殿內轉來轉去。
在她的頭頂上,蛇像的豎瞳也随着她的身影轉動,藏匿在地底深處的蛇尾也一日比一日躁動。
焦嬌自己聞不到。
她身上越來越香了,每吃一顆蛇果,香味就會加重一層,徹底吃完時,已經濃郁到無法忽略的地步。
——好香。
——吃了她。
雄蛇好不容易摘下的蛇果被人類吃光,再也來不及在發青期時尋找其他蛇果來勾搭雌蛇。
它只能自己度過,亦或是……
巨蟒冷冷地盯着最下方的焦嬌。
後者咬着食指關節,既不敢出去查看情況,又沒法繼續等下去。
就在她百般焦慮之時,兩道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們都已經在這破廟待三四天了,附近的山也來來回回地搜,別說什麽嬌小姐,連只母豹子都沒找到!”
“到底什麽時候才讓我們離開?”
“大當家不是說了嗎,巡視完這最後一遍,趁着晨間直接下山,去附近的城鎮裏搜。到時候抽着空,我們也能去尋個妓子喝喝花酒。”
兩道猥瑣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或許是吃過了教訓,他們沒敢走到這邊,只遠遠地看了一眼,發現并無異常後,才轉身離開。
焦嬌費力地摟着蛇像的脖子,探出頭往外看,等兩人走後,臉上閃過一抹喜色。
終于要走了!
蟒蛇沒有脖子,焦嬌默認它的腦袋以下就是它的脖子,雙手伸開也沒法完全抱住。
她此刻心頭輕松極了,看這尊護了她三四日的蛇像也無比地親昵。
“蛇大仙,等他們離開,我也要走了。”
“我一個弱女子,不知能否順利回京,或許會死在半路上。”
“您一定要保佑我平平安安回到京城,這樣我才能祈求父親為您塑一尊金身。黑色的石雕一點兒都不威武,還是金色的最好看!”
或許是看慣了,粗糙的蛇身也沒有那麽恐怖。
焦嬌這幾天在它身上爬上爬下,膽子也變大了許多。
她甚至敢用雙腿夾住蛇身,趴在它的身上靜靜地等到下午。
确保那群土匪已經離開後,她才爬了下來。
“蛇大仙,您這幾日的庇護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焦嬌仰起頭,第一次仔仔細細地将蛇像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篤定道,“小女子記住您的模樣了,日後一定能讓父親将您的樣子還原!”
保證完這一切,終于到了離開的時間。
她還是沒敢掏出自己的鞋襪,赤着腳跑出了主殿。
在她走後,供奉着蛇像的殿內毫無動靜。
仿佛從未有人來過,巨蟒也從未被人打擾過。
可惜表象只維持了一刻鐘。
一刻鐘後,地面剎那間開始滾動翻湧,六米高的蛇像突然變活了。
它的蛇身開始扭動,一點點向地底深處鑽去。
不到片刻,陰森恐怖的主殿就變得極為空蕩,原先占據了大半個空間的蛇像已經不知所蹤。
只留下破了一個大洞的金臺,以及被鑽空的地底通道。
誰也不知道通道延伸向何處。
焦嬌先回了後院。
那裏放置着簡易的行李,哪怕找不到食物,也需要找到一些合适的衣物和鞋襪。
幸好、幸好年護衛和那群土匪停留的這幾天,并沒有扔掉她的東西。
焦嬌順利地換了一身衣物,還找到了新的繡鞋。
想到後面幾日都要在路上度過,沒找到落腳處之前,可能還要髒好一陣子。
她就忍不住了,趁着廟宇裏沒人,費力去井邊打水,簡易地洗漱了一下。
金釵和匕首被她藏進了袖口。
前者可換做錢財,後者能防身。
一切就緒後,焦嬌沒從前門走,反而溜到了後門,準備走後山的小路。
咔嚓。
每踩到一根樹枝,她都要心驚膽戰地四處張望一下,生怕聲音引來什麽豺狼虎豹。
幸好、幸好下山的路或許已經被廟宇裏以往的僧人們踩平,只要順着往下走,步伐再快點,危險就會降低。
焦嬌足足走了一個時辰,路程也快過半。
就在她的心裏生出一絲希望時,身後乍然響起一道故意踩碎樹枝的聲音。
“誰?!”
焦嬌猛地回頭,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緩慢地從樹後走出。
他戴着盔甲,配着刀,平平無奇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漠。
“小姐,屬下找了你好久。這些天,您究竟去哪了?”
他的出現是焦嬌萬萬沒想到的。
她特意等了一個上午加中午,足足三四個時辰。這個時間,足夠他們山上山下跑一個回合,怎麽可能還會在山裏?
除非……除非是故意等她!
焦嬌驚駭地看着年護衛,一時間竟來不及控制自己的神情。
年七瞧見她的臉色,心裏就有了猜測。
山匪闖入後院時,小姐的房間空無一人,想來她早就察覺到了。
“小姐不愧是将軍之女,果然敏銳。”
他的誇獎不像是誇獎,反而更像一種宣判死刑的話語。
果不其然。
年七的聲音剛落,其他樹木後面逐漸走出十幾個粗犷猥瑣的山匪,帶頭的就是大當家。
“小姐別怪屬下狠心,原該放你一條生路的,但誰讓你多此一舉,壞了最初的計劃。”
放在護衛裏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動了動手指。
跟在他身後的土匪們猛地朝着焦嬌撲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可憐的嬌嬌(假惺惺的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