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探香閨
第66章 夜探香閨
◎以後你不要再過來。◎
不知是太過生氣還是想要證明什麽, 裴君慎今日每回都比以往要久,他不過才兩次,崔英便覺得自己的腰都快斷了。
後來他抱着她走出浴室, 兩人剛躺在床榻上歇了沒一會兒,他就又想欺負她,崔英果斷手腳酸軟地從床榻上爬起, 跑去床尾翻開箱籠, 當着他的面翻出了避子藥。
從前都要避着他裴君慎, 便是累了也只能忍着, 雖說她自己也歡愉, 可再歡愉都要有個度啊,不能不要命的狠來。
好在如今不必忍了, 他若是不高興……那就不高興去吧。
崔英才不管他, 頭一仰, 便将藥丸塞進嘴裏。
果然,裴君慎在事後好不容易溫和一些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靜靜坐在床榻,衣袍松散,長睫落下一片陰翳。
崔英阖上箱籠起身, 瞧見他這副神色便與他一樣擺起了冷臉:“少卿大人若是不喜, 那便回前院去睡吧, 反正如今這屋裏也沒有您的被子。”
她之所以願意縱他兩回,不過是想為他今日在大理寺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做些補償, 畢竟這件事的源頭的确在她這兒。
崔英料準了青玉會告訴李玄貞,也猜到了李玄貞會旁敲側擊壽安長公主, 只是萬萬沒想到——壽安長公主還沒來找她求證, 這謠言卻先傳遍了大理寺。
而裴君慎今日來後院, 自然是弄清了此事的前因後果,知道謠言是從他娘子口中傳出去的。
“為什麽?”好半晌,他仰起頭,黑眸望着崔英自嘲輕笑:“娘子若只是想讓我回來,不必如此行事。”
“……”這厮怎麽還裝上可憐了呢?
崔英杏眸微壓,眉心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倒打一耙。
不過眼下不是跟他計較這些小脾氣的時候。
她深吸口氣,解釋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牆,裴大人,你以為你不告訴我,我就會被蒙在鼓裏,永遠猜不到——壽安長公主究竟是為何傷害柳、張兩位姑娘嗎?”
裴君慎聞言微怔,片刻後,才垂下長睫輕咳一聲:“娘子……此事我未想隐瞞,只是不知該如何與你說清楚。”
崔英走到他身邊,點點頭道:“嗯,可以理解。”
沒有充足的證據,此事說出去給旁人聽,旁人頂多會将這事當作是件茶餘飯後的熱鬧,沒幾個人會當真。
就連崔英,哪怕當時裴君慎給過她暗示,她也只當壽安長公主是與裴君慎有仇,哪裏想到竟然不是有仇而是有情呢?
畢竟在她的價值體系裏,像壽安長公主和裴君慎血緣關系這般近的表親那就是純粹的親人關系,卻忘了在如今這時代,表親關系可以合法成為夫妻。
說起來此事還要感謝沈姝,若不是她每次外出都要給她補一補長安八卦史,她也不會這麽快就發現壽安長公主對裴君慎的真正意圖。
不過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若真是恨,她或許幫不上裴君慎什麽忙,但如今卻可以替他迂回一二。
這般想着,崔英坐到裴君慎身側,神色認真道:“過會兒你還是回前院睡吧,如此,壽安長公主才會真的相信你不行。”
裴君慎:“???”
*
堂堂大理寺少卿大人終于明白了他為什麽會被自家娘子說不行。
原來既不是真覺得他不行,也不是娘子故意說出去激他回後院的由頭,而是想以此作餌,打消壽安對他的觊觎。
此計若成,或許當真可保娘子最近這段時日的平安。
既如此,裴君慎自然會好好配合崔英行事,只是這一配合,他生氣跑去前院想讓娘子給他一句解釋的念頭便只能擱置。
不過……擱置便擱置罷。
夜深月明,窗外寒風瑟瑟,連續宿了三夜前院的裴大人孤零零地翻了個身,不由想起前幾日他獨自養病的光景。
那日他算着娘子将要醒來的時辰離開了後院,原以為再不濟,娘子也會來前院看一看他,誰料足足五日,她竟只在第一日問了問他的行蹤,此後竟再不過問他任何事情。
仿佛只要他不過去找她,她便永遠都不會想起他。
一想到此,裴君慎就愈發睡不着。
須臾,他霍然起身,披上氅衣便悄悄摸去了後院。
崔英此時早已入睡,今晚守夜的人是翠柳和謝嬷嬷,這會兒兩人正在卧房旁邊的耳房打盹。
其實只要裴君慎不回後院,崔英從不讓她們守夜,都是讓她們回房就寝的,只是謝嬷嬷認規矩,不肯回去,頂多是在耳房裏歇一歇。
裴君慎了解自家娘子的性子,也了解娘子身邊人的性子,是以便沒有走正門,而是悄無聲息地翻窗跳進了卧房。
從前崔英住在淮柳閣時他都能做到無人發覺,更何況如今是在自己府中。
只要他想,便是夜夜來卧房找崔英,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只是窗開之時,寒夜冷風不可避免地會湧入房中,而本在床榻上安眠的崔英,在這股冷風吹拂過臉頰之際倏然睜開了雙眸。
如此一來,不管裴君慎落地的腳步聲再輕,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有人來了,刺客嗎?
是壽安派來的……還是從前想要傷害“她”之人派來的?
崔英雙目警覺,右手偷偷伸進枕下摸出她藏好的金簪。
從前裴君慎在的時候她自然不用擔心有人夜襲,可如今他不在,一切都要靠自己,崔英的警備心立馬就恢複了十成十。
好不容易尋到希望,回家在即,她可不想死在黎明前夕。
聽腳步聲,那人似乎朝床榻走了過來。
崔英豎起雙耳,手心漸漸攥出薄汗,只等趁其不備迅速反制。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忽地,那人腳步倏停。
崔英目光一凜,正欲翻身擒制之時,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陣衣裳摩挲的聲音。
她攥着金簪的手微頓,不懂這刺客想做什麽,難道事到臨頭,他還嫌屋裏太熱了不成?
豈料這還沒完,旋即她便感到榻上一沉,那人似乎還……還上了榻?
崔英此時終于懂了,真是惡心,這人竟然還想先奸後殺!
思及此,她再不忍耐,倏然反身刺向來人——
裴君慎剛剛脫了靴,正轉過身想要躺下之時,卻見一道寒光直直向他刺來。
“娘子!”他低呼,側身一躲,又迅速攥住崔英握着金簪的手腕,欺身反壓住她:“是我!”
卧房裏只有屏風旁燃着一盞計時紅燭,光線昏暗,比起裴君慎的面容,崔英更先聽清他的聲音和他身上迅速裹來的清冽氣息。
她緊繃的心弦一松,杏眸中不禁閃過一層水霧,嘴上卻倔強:“半夜三更,你不好好在前院待着,來這兒做什麽?”
裴君慎沒想到自己會把人吓成這樣,頓時松開緊攥她手腕的手,又小心地拿下她手中的金簪,而後才将人抱進懷中,輕輕撫着她的薄背:“我自是來見娘子,怎料卻吓了娘子一遭,還請娘子莫怪。”
他向來會說這些道歉服軟的話,崔英才不會因他三言兩語地哄一哄就消氣,“若我就要怪呢?明明說好這幾日你都宿在前院,可你竟又說話不算話。”
裴君慎聞言面色微曬,一個人睡在冷冷清清的前院,哪有抱着娘子睡舒服?
只是這種有損顏面的話他不能說出口,便只道低聲保證:“娘子放心,寅時前我便回去,絕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然而他話音剛落,卧房卻傳來敲門聲,“六娘,方才是什麽動靜,你沒事吧?”
是謝嬷嬷。
房中兩人雖都壓着聲音說話,可剛剛崔英拿金簪刺裴君慎的時候以為他是刺客,便沒收力道,将床榻弄出了不小聲響。
這般想着,崔英又氣哼哼地瞪了裴君慎一眼,然後才回謝嬷嬷道:“無事,方才我起夜,回來時不小心撞到了床頭,這會兒已經上榻了,嬷嬷也快回去歇息罷。”
謝嬷嬷這才放了心:“無事就好,那老奴便先退下了,若有事,您随時喚老奴。”
崔英高高“嗳”了一聲,旋即便聽到謝嬷嬷緩慢離去的腳步聲。
不過這麽一打岔,裴君慎卻不提方才的事了,自顧自便與崔英蓋起同一床被子,仿佛崔英已經答應他留宿房中了似的。
“……”崔英無語,她是想趕裴君慎走的。
可謝嬷嬷剛來過,如今恐怕正打着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卧房這邊的動靜,崔英不想再吵到她。
末了,崔英只得妥協道:“罷了,只此一回,以後你不要再過來。”
裴君慎沒應,頓了頓,反倒摸出方才從崔英手中奪下的金簪,聲音清淡、狀似随意地道:“其實有件事我早就想問,娘子……可是與人學過功夫?”
從當初在清康坊外的茅草屋到今夜親眼看見崔英出手,裴君慎對此早已懷疑,可在裴淳呈上來的暗報中,卻未有絲毫娘子曾與人習過武藝的線索。
崔英聞言一怔,心跳猝不及防地快跳了一拍:他這般問,是好奇随口一問還是當真發現了什麽?
電光火石間,崔英迅速将近來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旋即回道:“沒有,夫君怎會以為我習過武?”
這厮既連她有避子藥的事都查到了,想來真正“崔英”的生平他也早已了然于胸,此時若貿然扯謊,恐怕無異于自爆“罪證”。
崔英還沒這麽蠢。
然而即便她這般回答,卻依然未能躲過裴君慎的懷疑,他望着崔英的目光略顯探究,話語也格外意味深長:“娘子方才制我那招,可不像未習過武……”
至少,會些拳腳。
黑暗中,裴君慎不禁眯起雙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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