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四季海棠
第55章 四季海棠
◎告狀。◎
耳後的呼吸倏然又重了幾分, 身體也愈發緊繃。
崔英感受着背後滾燙的體溫,呼吸不由緊了緊,衾被下的手微動, 摸向裴君慎堅硬有力的腰腹。
身後濁重的呼吸聲倏然就變了調子,溢出一聲悶哼。
崔英聽得耳朵一熱,在他身上探尋的手下意識便頓了頓。
“不要。”與此同時, 裴君慎嗓音嘶啞難耐地制止了她。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腕, 好似用了許多力氣才忍住胸中翻滾的情/欲, 忍耐着将崔英放在他腰腹上的手拿了出來。
只從背後抱着她, 雙臂環她環得更緊。
就這般抱了許久, 他才終于找回自己正常的聲線,低低在崔英耳邊道:“娘子累了, 睡吧。”
裴君慎知道, 一旦開了場, 他便再無可能控制住自己,只會貪得無厭的索求更多。
崔英自然聽懂了他的暗示,明白他不可能一次就滿足之後瞬間就歇了要幫他的心思,只一動不動地讓他抱着,并默默祈禱裴君慎的情/欲快些消散下去。
可直到忍着口渴再次睡過去, 崔英也沒能等到這一刻。
再睜眼時, 窗外的天色已經泛起魚肚白, 裴君慎似乎剛剛起身,正在屏風旁穿那身屬于大理寺少卿的緋紅色官袍。
崔英近來已經分清了他衣櫃裏那些看着相似但又不太一樣的官袍之間的區別, 見狀便揉了揉臉從床榻上坐起道:“夫君,今日不用上朝嗎?”
這身不是朝服, 而是公服, 想來他今日會直接去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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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慎聞聲擡眸看向床榻, 淡淡應了一聲,道:“前日聖上喜得公主,便停了三日朝,又宣令免百姓一年賦稅,普天同慶。”
從天後到當年的徽帝,再到如今的太上皇,其實并非每日都會上朝,他們有些是五日一休、有些是三日一休。
最憊懶的當屬徽帝,經常隔日便要一休,甚至有時要休三五日才會上一次朝。
當今皇帝李玄貞則是另一個極端,勤奮的不像話,除了荀休日外幾乎日日都要上朝。
是以他此次因喜得公主而宣布停朝三日,便是那些最愛挑刺的言官也沒有一個反對的。
朝野上下,唯一心有不滿的大約就是裴君慎了。
且不說這三日免朝裏他本就有兩日是在休沐,單說他入宮謝恩那日,原本是可早早回府的,正是因這位突然降生的小公主,聖上才非攔着不讓他出宮,知道是公主後更是巴巴的向他顯擺——“這是朕的第一個公主啊,朕總算是兒女雙全了。”
不過後頭這些話裴君慎自然不會告訴崔英,兩人才剛剛成親,若是如今就說這些,他怕娘子會誤會。
而崔英則一邊聽他用清潤好聽的聲音向她講述近日發生的新鮮事,一邊起身下榻走到他身邊幫他系上腰封,又問:“那今日中午夫君是回府用膳,還是我讓人将膳食送去大理寺?”
話落,她揚起頭,這才看清裴君慎眼下埋着一層淺淡烏青,一看便知昨夜沒睡好。
崔英臉一熱,倏然收回放在他腰腹間的手,只是剛收到一半,她整個人便又被他拉回懷中,緊緊箍住。
倒是沒做什麽,當然也來不及做什麽。
裴君慎只是箍着她在她耳邊難耐地輕輕/喘息了兩聲,才低聲道:“中午不回,娘子今日好好休息,晚上等我。”
崔英:“……”暗暗咬緊後牙槽,她、才、不、等。
*
寅末時分,裴君慎出府,騎着“烈玉”趕去大理寺上值。
今日是十八,大理寺的衙役官差已經連着上了八天的值,個頂個的沒精神,只等着再熬過明日便能休沐好生歇息歇息。
不過少卿大人終于順利成親有了娘子可是大喜事,是以他們便是再沒精神頭,在看見裴君慎時也都喜氣洋洋地向他道了聲喜。
若有共事時間長些的同僚,還會大着膽子打趣裴君慎兩句。
裴君慎身為大理寺少卿,手下人敬重他、佩服他,卻從不敢這般沒大沒小的調侃。
當然,往常裴君慎也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可或許是人逢喜事,今日他似乎很好說話,只要同僚間的言語是善意的,不管是祝福還是揶揄,他都會極其有禮的回應。
只是這般一耽擱,他走到少卿公務間的時辰便比往常晚了近一刻,而因多日沒來上值,他的公務卻積壓了許多。
是以自打進了門,裴君慎一坐便是一上午,直到裴叔來送午膳,他才動了動身,走到長幾旁飛快扒了兩口飯。
崔瑾還在忙清康坊難民的事,今日沒來大理寺。
若是他在,也許還能代崔英規勸裴君慎兩句“好好吃飯”。
但他不在,裴叔又不敢管,因此這頓午膳,裴君慎幾乎是囫囵吞的,從開始到結束竟只用了半刻鐘。
裴叔看得心疼,心裏很快便有了主意,回府後立即添油加醋的在崔英面前告了自家大人一狀。
崔英聽了直想扶額。
其實她并不想管太多裴君慎的事。
說好的相敬如賓,可一成親她便覺得那厮不太對勁,常有“相敬不如賓”之舉。
她原想着等他上了值日子就能步入正軌,一切就會變成他們當初說的模樣。
但今日叫裴叔這麽一點,崔英才明白,有些東西不能光等着指望共識,必須得面對面的說明白才行。
然而這些事崔英不能對裴叔說,只能應承道:“那明日我去大理寺看着他,讓他慢些用膳。”
裴叔一聽,頓時樂呵呵地朝崔英作了一揖:“辛苦夫人,也就只有您才能勸動大人了。”
崔英笑了笑,沒将裴叔給她戴得高帽放在心上。
今日是壽安長公主舉辦賞秋宴的日子,若非如此,裴君慎前腳出府她後腳便能坐馬車出行,才不會無所事事的待在府裏。
不曾想竟又被安排了這麽一趟活。
唉。崔英嘆氣,送走裴叔後就回了卧房,将前些日子在東市買的那幾本書翻了出來看。
其中有本書叫做《青紅記》,那日她原本只是随手一翻,起初以為是本講情情愛愛的話本,但翻了兩頁後才知道竟是本情殺探案的書,崔英心下好奇,又驚訝于古人創作類型的豐富,當即便買了下來。
今日剛好拿出來看看打發時間。
樹影晃動,落葉沙沙,不知不覺間窗棂外的溫度由炙熱轉為微涼。
可直到天邊最後一絲餘晖散盡,崔英卻還沒有看完,只是看得有些累,阖上書冊左左右右地動了動脖子,正好就看見謝嬷嬷領着門房孫寶往這兒走來。
她放下書冊,起身走向房外。
與此同時,謝嬷嬷和孫寶亦走到廊下。
孫寶瞧見她便是一揖,恭恭敬敬地道:“夫人,府中有客來訪,說是您的妹妹,裴管家已将其招待至會客前廳,敢問夫人可要将人帶到靜思院來?”
“我的……妹妹?”
崔英聞言卻是擰着疑了疑,她在這長安人生地不熟,哪有什麽會來拜訪她的妹妹?
然正這般腹诽着,她腦中忽地閃過一道光,旋即氣笑,半是懷疑半是肯定地道了句:“她竟敢來找我。”
崔英沒見過崔蓉。
她穿來時,崔蓉早已經和柳安一起離開安平來了長安。
但崔蓉做的那些事并不會随着她離開而消失。
崔英甚至不需要特意找誰打聽,單是崔霖那幾個姨娘和仍在府中待嫁的那兩個庶妹三五不時的譏諷,便足以讓她拼湊出真相。
自然,拼湊出真相後她還明裏暗裏的找簪秋和謝嬷嬷求證過。
只是盡管她為“崔英”報不平,卻從未想過再因當初那樁被搶的婚事去找崔蓉。
一則此事說來說去終是情債,她又不是真的“崔英”,對那柳安并沒有什麽感情;
二則從那柳安的言行來看,此人不過是個喜新厭舊的登徒子,這種人“崔英”沒嫁實乃幸事,雖有一時之痛,但免了餘生之苦。
前幾日沈姝來裴府找她時便來一個大熱鬧——柳安妾室的兒子竟然在九月初小小的辦了一場滿月酒,因庶長子先出生不太光彩,這才捂着消息沒有大肆宣揚。
及至會客前廳,崔英踏進廳門前先用眼神問了問謝嬷嬷,待謝嬷嬷向她點頭後才斂了斂神,挺直背脊邁進廳中。
她是沒想過找崔蓉算賬,可今日崔蓉自己送上了門,她總不能還做縮頭烏龜吧?至少要給另一位“崔英”争口氣。
前廳內,裴叔看見崔英後立即垂首行禮退了出去。
崔蓉見狀轉身望向來人。
崔英今日穿了身杏黃色的交領襦裙,謝嬷嬷又特意為她梳了帔子鳳發髻,鬓發兩側插着金步搖,烏發雪膚,華貴而明媚,瞧得崔蓉不禁一怔。
她今日去了壽安長公主的賞秋宴,也是特意打扮過的,風姿翩翩的齊胸襦裙,蛾眉花髻,花冠燦燦。
在宴上,她還得了長公主的一句誇,可這會兒見到崔英,崔蓉那份因被誇而生出的自得瞬間便成了憤恨。
她從小就知道崔英比她生得好,可從前崔英怯怯懦懦的,常常低着頭不敢看人,那美貌便被掩了三分,若她與崔英一同出府參宴,旁人總是誇她更多。
如今不過兩年多不見,崔英怎麽就改了從前那軟弱怯懦的性子?
哦,是了,娘親曾在信中說她落水失了憶……
“柳夫人?柳夫人?”
崔英蹙眉,不知道崔蓉在想什麽,她都喊兩聲了這人竟還不應。
此時跟在崔蓉身邊伺候的綠荷也發現了自家主子的異樣,只好向前一步代答道:“裴夫人,我家夫人乃是奉長公主之命,特地來給您送花的。”
經綠荷這般一提醒,崔蓉終于回神,急忙清了清嗓子道:“是,是長公主讓我來送這盆四季海棠,若不然,我才懶得來見你。”
崔英:“……”嘶,還挺直白。
不過她喜歡,崔蓉不留情面,她才能更好的反擊嘛。
這般想着,崔英唇角一勾,笑盈盈道:“彼此彼此,既然花已送到,那便不送了——”
她邊說邊揮了兩下衣袖,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作者有話說:
*崔蓉:???
*感謝在2023-03-17 23:58:46~2023-03-19 00:0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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