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半三更
第54章 夜半三更
◎君子和瘋子不過是一線之隔。◎
玉秀縣主名喚李常玉, 乃敦王李碌獨女。
而敦王李碌乃是太/祖皇帝的兒子,性情敦厚,偏安一隅, 沒有什麽大志向。
不過即便如此,倘若他還活着,當今太上皇也還是要尊稱他一聲皇叔。可惜當年妻女先後亡故後敦王太過悲痛, 纏綿病榻不足月餘便撒手人寰, 跟着妻女西去了。
他這一去, 這世上便不剩幾個在意“小崔英”死活的人了。
所以“小崔英”能在安平崔氏平安長大, 除了要感謝簪叔一家貼心照料外, 也要感謝玉秀縣主為她定下的這門和裴君慎的娃娃親。
彼時裴君慎的母親長昭公主深受天後喜愛,天後愛屋及烏, 連帶着裴家大郎和裴家二郎都會時常被天後召進皇宮到跟前盡孝。
如此一來, 不看僧面看佛面, 謝氏雖常年苛待“崔英”,卻并沒有膽子真害了她的命。
直到後來天後駕崩,徽帝登基,長昭公主和裴侯被誣陷謀反、雙雙亡故,崔霖又做主退了“崔英”和裴君慎的親事之後, “崔英”在安平崔氏的日子才真正艱難起來。
好在那時她已經十歲, 崔霖也因這樁不得不退的親事而對自己的嫡長女多了兩分關心, 謝氏便是想動手腳也找不到什麽下手的機會。
只是越長大,“崔英”便活得越累。
雖然不知道她這些年經歷過這麽多事到底會是什麽心情, 但以崔英過去兩年在安平的生活來看,“她”必定活得很不容易。
如果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封為“念玉縣主”, 承了她母親的一半封號, 她會開心嗎?
月色透過窗棂照入卧房, 崔英卸了釵環,一邊想一邊在內室裏來回踱步。
送走來宣紙的莫公公後,裴君慎便去了書房,不知在忙些什麽,如今已過去小半時辰了竟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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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崔英有話想問他,還不能撇下他先睡,不過她倒是可以将睡前要做得事先做完。
沒一會兒,簪秋便帶着翠梅翠柳送來了兩桶熱水,為崔英調好沐浴的水溫,又将崔英要換的那身月白色中衣送到浴室中,然後才帶着翠梅翠柳來到房門外守着。
“咱們姑娘沐浴時不喜歡人伺候,只要姑娘沒有特別吩咐,送完水之後便乖乖出來守着門就是,明白了嗎?”
出了門,簪秋有板有眼地囑咐起翠梅翠柳這兩個比她還要小一歲的丫鬟,言談間竟當真有了些大丫鬟的風度。
翠梅翠柳謹聲應是。
先前簪秋沒和她們一起送水時總要問姑娘要不要她們伺候,姑娘也對她們說過類似的話。
但她們只當姑娘認生,并不敢将此話當真,是以每晚都要問上一問,如今聽了簪秋的話、又見她也是這般做的,兩人才敢照着行事。
浴室裏,崔英褪下衣裙,邁進水中,感受着溫熱的水流一點一點地浸沒自己。
那厮沒回來也有好處,成親後她幾乎總與他處在同一屋檐下,獨處的時候少之又少,精神一直高度防備着,這會兒倒是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這般想着,崔英閉上雙眼,沒一會兒便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浸入了水中。
一瞬間,兩年前她墜河的畫面如老電影般湧入腦海。
“阿英小心!”
“阿英!阿英……”
同事們的呼喚聲言猶在耳,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拼命地游上河面,見到的卻是另一個世界呢?
淚水不知不覺地沿着眼角溢出,好在它們很快便溶入水流,無人會發現。
“娘子?娘子?”不知過了多久,某道雖然好聽但又有些惹人煩的聲音竟然也在腦海中響起。
水流之下,崔英微微皺眉,猛地搖了搖頭,想要把裴君慎的聲音從腦海中甩出去,不想他的聲音卻越甩越近,仿佛就再耳邊喊似的。
崔英惱了,霍然睜開眼。
與此同時,裴君慎久喚不應,心裏着急,大手倏然伸進水中将人撈起。
“……”
“………”
四目相對,崔英稍斂惱意,遮掩神思道:“夫君,你何時進的浴室?”
裴君慎微默,滾了滾喉結道:“剛剛,娘子方才在想什麽?為何不應我?”
“……沒什麽,我只是在練習閉氣。”
崔英很快便找到理由解釋自己的行為,說道:“許是水流堵住了耳朵,我沒聽見夫君喚我。”
裴君慎聞言低低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可他視線低垂,喉結也又滾了滾,神色晦暗不明,瞧着好像不太相信的樣子。
崔英只好垂首,希望聰慧敏銳的少卿大人放過她,別從她來不及完全掩去的神色中看出些什麽,然而這一低頭,她雙眸倏然瞪大——“啊唔!”
驚訝的呼聲尚未喊出口,崔英的唇瓣便叫裴君慎微涼的雙唇堵住,全都化作細碎嘤/咛融進了這浴室裏的無邊春色。
“唔唔!”混蛋!都把她看光了竟然還一本正經地問她為何不應他!
“唔唔!”流氓!一雙手竟然在她身上胡亂地揉來揉去!
“唔唔!”下流!他竟然跳進來非要與她一起洗!
……
這天晚上,靜思院又傳了三回水。
只是這一次間隔的時間更長,直到五更天,裴君慎才餍足地停了下來。
崔英……崔英無話可說,這些日子她确實找了各種理由餓着他,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又是初嘗情/事,能忍這麽多天已算是很有耐性了。
況且他今日要得狠,明後兩日她便又能有正當理由拒絕他,待他休沐結束,回大理寺上值忙起來就好了,屆時她便不用總提心吊膽的擔憂此事。
這般無邊無際的想着,崔英疲意上湧,很快便在裴君慎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至于李玄貞為何忽然會下旨封她縣主這事兒,明日再問吧,今日她實在沒什麽力氣了。
而裴君慎望着崔英安靜嬌憨的睡顏喉結卻又滾了滾,其實他并沒有盡興,只是他看得出娘子今日似乎有意縱着他,明明累了也不出聲,他便不忍再繼續。
罷了,總歸日後還有許多時間。
裴君慎擡起手輕輕為崔英掖好被角,又為她整理好鬓邊微濕的碎發,這才閉上眼緊緊抱着娘子睡去。
次日,崔英醒來時天色已大亮,床榻間依然不見裴君慎身影。
她心下一慌,手腳酸軟地匆匆下榻,蹑手蹑腳地跑到床尾,蹲下身從箱籠暗格中取出避子藥服下,然後又飛快跑回床榻上躺着,裝作剛醒的模樣揚聲喚人:“嬷嬷,什麽時辰了?”
昨晚原本是翠梅翠柳當值守夜,但因裴君慎鬧出了動靜,謝嬷嬷便帶着簪秋與她們換了值,讓她們兩人回了偏房裏休息。
于是崔英話落後便看見翠梅紅着臉,腳步略顯慌張地跑進裏間道:“回姑娘,謝嬷嬷與簪秋姐姐半刻鐘前剛剛回了偏房,可、可要奴去喚謝嬷嬷?”
崔英一聽就猜到了其中內情,忙擺擺手道:“不必,讓她們好好休息吧,你且告訴我這會兒是什麽時辰?”
翠梅低眉垂首地回道:“辰時過了三刻,姑娘……可要起身?”
聽見時辰,崔英頓時松口氣,緊繃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看向翠梅點了點頭道:“嗯,要起,不過我不用人伺候,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翠梅:“是,姑娘。”——這些事簪秋姐姐都已向她和翠柳交待過,她便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多次詢問想要伺候姑娘。
不過翠梅離開時腳步還是有些忐忑,畢竟是頭一回遇上這麽好“伺候”的主子,她其實還是有些不習慣。
片刻後,崔英穿了身竹青色交領襦裙從房中走出。
翠梅翠柳見着她,頓時躬身福禮:“姑娘。”
崔英笑了笑,對她們道:“不必如此,日後只要不在人前,你們對我便像簪秋對我那般就好。”
說得太多,規矩太松,兩個小丫鬟肯定不敢聽,但若是讓她們學簪秋那般待她,反而更容易讓她們放下這些繁文缛節。
畢竟人都有些從衆心理,有人在前頭領着,她們便比較容易接受。
翠梅翠柳聞言,果然點點頭應了聲是。
崔英便又問:“姑爺呢?他去了何處?”
翠柳:“回姑娘,姑爺交待若您問起,便對您說他去了宮中謝恩。”
宮中謝恩?崔英凝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讓廚房送早膳來吧。”
翠梅:“是,姑娘。”
這日,直到日薄西山,裴君慎才被李玄貞從宮裏放出來。
兩人外出游玩的計劃便又耽擱了一日,好在昨日剛剛滿足過裴君慎一次,崔英倒是不擔心他今晚會再要。
轉眼便是九月十七,裴君慎休沐的最後一日。
崔英既暗暗開心又有一些緊張,開值前最後一次可以放縱的機會,她沒有把握讓裴君慎繼續保持君子之風,畢竟在那種事情上,君子和瘋子不過是一線之隔。
是以這日清早一起床,崔英便故作不開心的埋怨了裴君慎兩句:“哼,大騙子,說話不算話,還說什麽要帶我暢游長安,這都多少時日了,竟才帶我游了一次東市。”
此事裴君慎自知理虧,盡管心中确實藏着些別的心思,聞言也只好立即哄道:“娘子莫氣,我們今日再去一次如何?”
崔英求得便是如此,又“別別扭扭”地氣了一小會兒才放過裴君慎,應了他再去一次東市的話。
戌時末,兩人盡興而歸。
崔英累得腳疼手疼,渾身力盡,裴君慎看得心疼,自然不忍讓她受累,便只能忍着自己洶湧澎湃的情/欲。
夜半三更,崔英因口渴醒來,便聽見了耳邊某人略顯濁重地呼吸。
裴君慎顯然沒有睡着,但他除了抱着她卻什麽都沒做,身板一動不動地躺着,規矩得很。
崔英面色微紅,內心鬥争了好一會兒後才輕輕動了動身子,示意裴君慎她已經醒了,然後啞聲道:“夫君,我……我在小冊子上看到過別的纾解方法,要幫你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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