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憶如潮
第49章 回憶如潮
◎端方守禮的裴大人。◎
黃昏漸臨, 崔英略顯忙碌的身影正在夕陽餘晖下來回穿梭。
浴室裏偶爾會響起水聲,裴君慎果然一回府就叫人送了熱水到靜思院後院,這會兒正兀自在浴室中沐浴。
而崔英則趁房中無他人, 正在收拾箱籠裏的衣裳和……她的三瓶藥。
這兩日,她與裴君慎幾乎形影不離,方才她也檢查過箱籠裏的裙衫, 每件衣裙的擺放位置皆與今早她離開時一樣, 伯娘給她的那本小冊子也還在她原來随手塞的位置。
崔英側耳聽着浴室動靜, 直到裏頭再次響起水聲她才順勢悄悄打開暗格——還好還好, 東西都還靜悄悄地躺在裏頭。
但是對于這三瓶藥的歸屬問題, 崔英卻有些犯難。
成親前,她在淮柳閣最後一次見裴君慎時求他為她藏在頭枕下的那顆藥保密, 他答應了, 且答應的很爽快, 什麽都沒多問。
但她當時不敢掉以輕心,便又探了探他的口風,才知他竟以為那顆解藥是她常備在身邊解“魚蝦敏症”的藥。
既如此,那麽這瓶解藥倒也不怕被他發現,屆時她便用他送給她的現成借口解釋就是。
只是這瓶藥也不能被除了她和裴君慎之外的第三人發現, 此藥崔英瞞得緊, 就連簪秋如今都不知它的存在。
眼眸微轉, 她的手指輕輕在這三瓶藥上撫過。
最後,崔英只将紅色藥瓶從暗格中取了出來, 布袋和另外兩瓶藥則又被她放回暗格內。
*
約莫一刻鐘後,浴室裏響起布料摩挲的聲音, 沒一會兒, 裴君慎便披着黑色衣袍頂着半濕半幹的墨發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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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英剛剛将一件杏黃色交領衣裙放入檀木櫃中, 聽見腳步聲,她阖上櫃門,望着裴君慎笑了笑:“剛好,我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要讓廚房準備晚膳嗎?”
此時裴君慎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仍透着一絲淡淡的紅,不知是沐浴時叫熱氣氤氲出來的紅,還是飲醉了酒透出皮膚的紅。
“嗯。”那廂裴君慎淡淡應聲,應完聲便側身望向窗外,像是不敢看崔英似的又說了句:“娘子,你若是不想日日見到我,待休沐結束,公務繁忙時我便會去前院住。”
崔英聞言黑眸瞬間亮了亮,連忙走到裴君慎身邊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這厮是沐浴時洗着洗着想通了還是叫水一浸消了醉意清醒了,竟然答應了她方才在馬車上提的要求。
裴君慎叫她這般看得後耳根又紅了紅,旋即大手一撈便将她緊箍進懷中,低聲道:“娘子你聞聞,我身上已經沒酒氣了。”
崔英這回終于注意到了他對她稱呼上的變化,但看在裴君慎答應她“休沐結束後便會去前院住”的要求上,她便沒跟他計較,也不管他到底是醉的還是醒的,只仰眸問他:“那你何時回大理寺上值?”
今日已經第三日,大理寺少卿又不是什麽閑職,若沒什麽意外,這厮明日便該回大理寺了吧?
瞧見她滿目期待,似乎不喜見他的模樣,裴君慎面色不由沉了沉:“本朝官員婚娶,皆有九日休沐,娘子是盼着我快些回大理寺當值嗎?”
崔英完全沒注意到他今日如彩虹版絢爛多彩的情緒,聞言只在心中暗暗腹诽:九日?古人的婚假怎麽這麽長?他們後世的婚假才只有三天好嘛!
而看着她杏眸中的光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裴君慎心中一堵,忽然俯身欺壓她的唇口。
“唔!”崔英雙眸倏睜,擡手便要将人推開。
裴君慎的反制卻更快,在她擡手的瞬間便用另一只手緊緊鎖住了她的雙腕。
崔英黑眸一壓,腦中瞬間閃過先前在馬車上時裴君慎那令她意外的一面——又兇又狠但同時卻又很乖的那一面。
這倒也不稀奇,有些人喝醉酒之後耍起酒瘋來便跟平時判若兩人,好在裴君慎這種“耍酒瘋”屬于好對付的,照他在馬車上的表現來看,這會兒只需要順毛即可。
思及此,崔英不再掙紮,任他肆虐了片息後便輕輕地開始回應。
裴君慎當然感受得到她的變化,不過片息,他的大手果然松開她的手腕,轉而一手摟腰一手撫頸,迫使她與他貼得更加緊密。
更放肆更迷亂的事都做過,此刻崔英雖面紅耳熱卻不至于退縮,她的雙手慢慢攀上裴君慎的肩,雙眼微閉,一邊與他親吻一邊回憶起兩人方才的對話。
醉酒時的裴大人說話做事似乎沒有那麽難猜,崔英很快便想到了關節在哪兒,旋即便滑下一只手抵了抵他的胸膛,臉頰也微微向後撤了撤。
這會兒的裴君慎已然被順毛,即便感覺到崔英的後退他也再兇狠不起來,只是用他那雙黑漉漉的眸子定定望着崔英,似乎在疑惑——“為什麽要推開我,是我做得不好嗎?”
“……”崔英受不了叫他這樣看,頓時深吸口氣才壓下心中躁動,找理由道:“我方才那般問只是想知道你還會在家中待幾天,如此我們便可以想一想能否在剩下的時間裏游遍長安城。”
裴君慎聞言怔了怔,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誤會了她:“原來娘子不是盼着讓我早日會大理寺上值,而是望我能在家中多留幾日。”
崔英:“……”
倒是沒那個意思。
但眼下她斷無可能出聲否認,只能笑着點點頭道:“是啊。”
裴君慎眼底便浮現出些許笑意,喑啞聲:“日後娘子想讓我做什麽,直說便是,無需如此迂回。”
崔英笑着“嗯”了一聲,心道此事總算解決了。
然而念頭未落,裴君慎卻忽然俯身将她打橫抱起,轉身便往床榻去。
崔英雙眸倏睜:“!!”
這是要幹什麽!剛才她那麽多努力都白費了不成?他怎麽一言不發就要抱她上塌!
崔英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清醒的裴君慎好歹是講理的,她若真的不願,他必不會用強。
醉酒的裴君慎卻并非如此,他雖然容易被順毛,可瞧他發起狠來的模樣也可能真的會霸王硬上弓!
幸而就在此時,房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六娘姑爺,酉時一刻了,可要傳晚膳?”
是謝嬷嬷!
聽見她熟悉親切的聲音,崔英心頭大松一口氣,急忙擡手拍了拍裴君慎的胸膛:“快,快放我下來,該用晚膳了。”
裴君慎剛剛抱着崔英走到床榻邊上,聞言面上不禁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順從地把崔英放了下來,然後低聲在她耳邊說:“娘子,我們晚上再繼續。”
崔英:“……”
*
今日這頓晚膳,崔英用得極其忐忑也極其拖延。
不止一口菜能嚼六七十下,胃口也好似大了一倍,生生比平時多用了一碗米。
直到用到連一口水都不能再多喝,她才放下碗筷,讓翠梅翠柳收走膳食。
與此同時,坐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用晚膳的裴君慎的臉色早已黑成鍋底。
說起來也是奇怪,這人說他醉了吧,可他在外人面前卻沒有展露出任何異樣,瞧着頂多是臉色沉了點、言語少了點。
但若說他沒醉吧,他與她單獨相處時的表現又确實與他清醒時截然不同。
崔英只盼着他早點醒酒,并且暗暗發誓,待裴君慎清醒之後,她定要千叮咛萬囑咐,要他以後絕對不能沾酒!
“吃得太撐,夫君,你陪我在院子裏走走如何?”
她的意圖太明顯,裴君慎不可能看不出來,但卻無可奈何,只能黑着臉點點頭,牽起她的手陪她在院子中走路消食。
崔英起身,另一只手主動挽住了他的手臂。
裴君慎長睫輕垂,瞧見她緊緊靠着他的半邊身子,面色稍虞。
因着就在靜思院內随便走走,簪秋便被謝嬷嬷叫走了,沒讓她跟着礙事兒。
可崔英不想讓簪秋走,不知為何,她直覺有外人在時的裴君慎就像是有了制衡,絕不會對她做太過分的事。
但思及“物極必反”,崔英便沒張口把簪秋留下,萬一不小心弄巧成拙,裴君慎連走走都不讓她走走了怎麽辦?
靜思院的院子不小,前院後院再加上中間的小花園,繞着庑廊走一圈至少要半刻鐘,可崔英吃得實在太撐,一時半刻的真的消化不了,是以在繞着靜思院走了五六圈後,她便提議讓裴君慎帶她逛逛裴府。
成親三日,除了靜思院和宗祠之外,崔英還沒有去過裴府其他地方。
裴君慎點頭應了,從善如流的牽着她的手走出靜思院院門。
靜思院外人煙稀少,沿路的油燈也昏昏暗暗的,崔英剛踏出院門心裏便一陣戚戚,想回院中把簪秋翠柳她們叫上。
不料這時,裴君慎卻忽然停下腳步,俯身貼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子,你不要把我想的那麽壞,我不會在外面那般對你。”
崔英耳朵瞬間一熱:“……”
她擔心的不是這個,但是……罷了,說出來平白叫這厮誤會,還是就這般走走吧。
如今的裴府是太上皇登基後新賜給裴君慎的宅邸,從前的裴侯府與長昭公主府早被徽帝和姜皇後賜給其他公侯。
後來徽帝雖亡,但住在這兩棟宅邸裏的公侯卻并無大過,裴君慎不想讓太上皇為難,便主動提及讓太上皇賜他一座新宅。
太上皇感慨裴君慎懂事,既然無法把從前的裴侯府和長昭公主府還給外甥,他便想法子在太安坊尋了一座最大的府邸賜給了裴君慎。
但府邸雖大,裴府人丁卻單薄,許多地方并未修繕,只走到一半,崔英便不想走了,太荒蕪了,陰森森的,還不如回靜思院。
裴君慎似乎叫夜風吹清醒了不少,聞言低低“嗯”了一聲便帶她回了靜思院。
沐浴歇下後,崔英被他抱在懷中時眨着眼說了聲“累”,他竟便停了動作,只緊緊抱了她一會兒,便說:“睡吧。”
崔英悄悄松口氣,卻不敢真的睡,直到聽見裴君慎的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她才慢慢從了睡意去見周公。
次日,寅初時分。
裴君慎醒來時外頭的天還黑着,頭有些沉,他擡起手按了按眉心,與此同時,昨日醉酒後的回憶瞬間如潮水般湧來。
黑夜中,向來端方守禮的裴大人的臉色頓時變了又變,紅了又紅。
不過三兩薄酒,竟讓他無所遁形。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晚了一丢,抱歉抱歉這章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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