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記憶
記憶
第六十四章
這次熱搜事件持續了半個多月,因為各大媒體争相報道,很快也受到了警方的重視,案件開始調查,有人透漏說,目前警方已經查到一開始寫那篇曝光文字的人了,而之前被曝出的李老師也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
網友的讨論逐漸變得白熱化,甚至有一些明星也開始出來站隊,譴責那些猥亵青少年的不法分子。遠方傳媒沒有随波逐流,陸遠派人調查的李老師也有了進展,他目前是某所大學的導員,在調查中,甚至出現了他也曾利用職務之便,對學生進行調戲和猥亵。
陸遠讓公司轉發了許多案情的信息,并讓負責此次調查李老師的小組去針對這個大學進行暗訪調查。不得不說,陸遠的方向很準,很快工作人員找到一位曾經被李老師潛規則的學生,學生不願露臉,但提供了很多有力的證據。
這些證據被陸遠移交給了警方,雖然當年的案子已經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了,但陸遠這些證據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在警方的逼問下,李老師果然承認了所有的犯罪經過。
警方将案件在社交媒體上公布後,許多網友呼籲一定要查清楚全部真相,絕不能讓犯罪人員逍遙法外。
因為此時熱度越來越高,警方的辦事效率也很快,李老師虐待學生的全部犯罪事實都被查的水落石出。而同樣被抓獲的,還有當時的幾個老師和對于這些事情坐視不理的學校校長。随着越來越多的人被抓獲,那些原本不敢站處發聲的受害者也紛紛站出來指證那些人渣的罪行。
杜佳看着警方報道的那些罪證,憤憤不平的将咖啡用力放在桌上,“這些人渣,明明自己也有孩子,還如此對待那些沒有父母的小孩,真的不配做人!”
中午時間,大家都出去吃飯。
只有剛剛下播的雲沫和杜佳在茶水間翻看着手機裏警方的調查信息。
雲沫坐在杜佳對面,看着手機新聞裏曝光的李老師的照片,突然感覺身子一震僵硬,腦子也像湧入了水泥一般,渾渾噩噩。
這種情況曾經在她和賀揚在電梯墜落的時候,發生過一次。
那時候雲沫并沒有在意,而此時的她,感覺胸口一陣冰涼,喘息再次困難,黑暗閉塞的空間記憶撲面而來。
這個人……這個人……是……
杜佳看着昏倒的雲沫驚呼出聲,立刻擡手去扶她,可她的手還未碰到雲沫,只見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的扶住了即将倒地的雲沫。
“怎麽回事?”陸遠厲眸裏充滿擔憂,摟住雲沫大掌一收,幾乎沒有費力就将她攔腰抱起。
杜佳搖頭,也不清楚雲沫為什麽會突然暈倒。
陸遠低頭看着懷中眉頭緊皺的雲沫,向上颠了颠她的身子,抱的更緊了一些,“你去找值班的醫生,叫他直接來我辦公室裏面的休息間。”
杜佳點頭去找醫生。
陸遠将雲沫一路抱到自己的辦公司,助理看見陸遠抱着昏迷的雲沫進來也愣住,立刻想過去幫忙,陸遠卻沉着眸神色帶着幾份擔憂的讓他把休息室的門打開就好。
陸遠将雲沫放在自己休息室的床鋪上。她額頭上都是汗,呼吸稍差,像是做了場噩夢一樣,眼球不斷晃動。男人挺拔堅實的前胸不斷起伏,他摒氣斂息,板着臉看向有些痛苦的女孩。
杜佳此時也将随時待命的醫生帶了過來,醫生禮貌的敲響了休息室的房門,陸遠喊醫生趕快進來替雲沫檢查。醫生小跑幾步走到雲沫身邊,扒開她的眼睛敲了敲,又簡單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松了口氣,對陸遠說,“她沒事,應該是最近工作太多,沒有休息好。”
“那怎麽會突然暈過去?”
醫生遲疑了幾秒,慢慢開口,“按道理不會,看雲小姐這個情況像是收到了什麽驚吓,也許是剛剛看到了什麽恐怖的畫面,或者想起了什麽曾經留下過陰影的恐怖事情。”
“恐怖畫面?”杜佳回憶剛剛雲沫暈倒前的場景,“剛剛我們在看新聞,沒有什麽恐怖的畫面啊。”
醫生解釋,“并不一定是很吓人的畫面才叫恐怖,有些社會新聞事件,像是分屍或者殘忍殺害動物之類的,都是會給人留下心理陰影的。嚴重一點是會突然休克的,不過看雲小姐呼吸漸漸平穩應該沒什麽事情的。”
陸遠點頭,也放了心,讓他出去休息。
醫生笑着離開。
杜佳結果助理遞來的一個濕毛巾,想要幫雲沫擦擦臉上的汗珠。
陸遠接過,沒有任何忸怩的幫雲沫擦了擦,聲音帶着小心試探的詢問,“雲沫,你怎麽了?雲沫!”
杜佳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她看着陸遠僅僅攥着雲沫的手,第一次體會到了陸遠原來那麽在意雲沫。雲沫漸漸蘇醒過來,她仿佛剛剛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境如此真實可怕,雲沫以為多年前的事情她都忘了,沒想到它一直壓在自己的心底,從未消散。恢複那段可怕的記憶讓她頭昏昏沉沉。
杜佳看雲沫漸漸睜開了眼,“好點了嗎?怎麽會突然暈倒?”
陸遠看她的臉色依舊蒼白難看,身子也微微顫抖,握緊她的手問道:“雲沫你怎麽了,需不需要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怎麽了?自己是怎麽了?
腦子裏突然出現那個男人的照片,她猛地睜大雙眼,大口喘息,小時候的記憶突然就闖了進來,她反手握住了陸遠修長的大手,急切的說,“那個人!那個人!就是那個人!”
陸遠和杜佳被雲沫說的不明所以,相互看了一眼,讓她冷靜下來,慢慢說。
雲沫眼神無法穩定下來,那些記憶雖然淩亂,但無比清晰,給年幼的她造成的陰影永遠無法消散。
她拿出手機,翻到警方曝光的照片,對他們說,“這個男人,就是他猥亵了那些孩子!”
杜佳和陸遠面色驚鄂,雖然警方已經調查清楚,李老師也認罪伏法,但雲沫是如何這般肯定的說呢?仿佛她看見了一樣。
杜佳點頭,“沒錯,他已經認罪了雲沫!一切都查清楚了!”
雲沫知道一切真相已經落幕,但她還是說出了她曾經看到過的可怕畫面。
那時候她和杜佳都是孩子,他們一群小朋友常常溜進那家福利院玩做迷藏。那次是杜佳來找,雲沫和幾個小孩子躲。福利院大樓後面,有一個破舊的小房子那裏經常被堆積着不要的雜物,在那個房子下面,他們曾經發現有個地下隔層,似乎是以前的地窖。雲沫膽大的鑽了進去,以為這次杜佳絕不會找到她。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等來的不是杜佳,而是那個禽獸,他帶着一個小男孩走了進來。雲沫在地窖下的隔間縫隙裏看見他脫掉了那個男孩的衣服,對他動手動腳。
最可怕的是,他還伸出舌頭,并誘導那個男孩張開嘴。
那個畫面讓年幼的雲沫害怕極了,那種強烈的惡心感幾乎讓她吐在地窖之內她不敢出聲,用力捂住嘴巴,也不敢在看,怕自己叫出聲被他發現。
地窖外,只聽見那個禽獸的聲音:別哭,你幫老師一會兒,我就帶你離開這兒,好不好?
雲沫全身抖動的講完她年少時候看到的一切,這些可怕的回憶她從來沒和任何人說起過,一直壓在內心深處,甚至被她刻意遺忘。而随着李老師照片的曝光,她記憶裏那個禽獸和他的樣貌徹底重合,她記起了一切。
想到這個人曾經也對賀揚做過那些事情,她的心就更加難受。
自己為什麽當年不敢告訴任何人,甚至一遍遍給自己洗腦催眠,告訴自己忘裏那些可怕的事。因為什麽自己如此膽怯?如果是杜佳,她一定會勇敢的說出來,雲沫為當年只選擇一位躲避的膽小自己而感到羞恥內疚。
她的眼尾漸漸濕潤,鼻孔發酸,如果自己那時候勇敢一些,是不是賀揚或者其他受害人就能少一點傷害呢……
想到這,眼淚順着臉頰滴落。
善良不長出牙齒,就是軟弱。
陸遠微微前傾,将雲沫扯入堅硬的胸膛中,他也明白了剛剛醫生說的意思原來是雲沫看見了那個禽獸的照片才會暈倒,“千萬別愧疚自責,這件事的施暴者不是你,而是他們。”
“可我看見了。”雲沫哭着說,“我看見卻當做沒看見一樣,置之不理,讓那些受害人一次又一次的受到折磨。”
陸遠緊緊摟住全身顫抖的雲沫,拍着她的脊背,一下下沉穩有力,“那個時候你也是個孩子,你沒有成人的判斷是正常的。”
雲沫知道陸遠是在安慰她,可她依舊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杜佳也安慰道,“一切都是那個禽獸的錯,雲沫,你別多想了。他曾經讓那麽多人受傷,如今也該受到應有的懲罰。你看,網上好多人都在建議讓他這種人死刑,這種人根本不配活着!”
“可就算他死了,也抵消不掉他傷害過的那些人……”
杜佳嘆了口氣,陸遠眸子深不見底,握住雲沫的手說,“別在想這些事情了,等你手頭上的工作都完成後,就回老家休息一段時間。半年沒休息了,也該放松一下。”
正義有可能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随着案子全部告破,媒體的報導方向漸漸從社會新聞轉向娛樂八卦。苗頭開始對賀陽和雲沫之間的感情深究。甚至有媒體開始在公衆號上造謠雲沫曾為賀揚生過孩子。
雲沫對于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并不在意,只是她現在是遠方傳媒炙手可熱的網紅,自身形象如果不好,也會給公司帶來麻煩,而且因為這件事出現他們辦公樓下經常有狗仔出現偷拍,陸遠怕雲沫有危險,想要給雲沫配個安保。雲沫卻覺得有些小題大做,并沒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