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應
回應
第六十三章
雲沫心緒不寧的被陸遠的助理帶回直播間。
整場直播她都在思考陸遠究竟會怎麽處理這件事,随着剛剛自己是賀揚前女友身份的曝光,直播間裏的人漸漸不在聽直播內容,而是将矛頭直接轉向了雲沫。似乎一下子她變成了熱點事件的女主角,網紅清純主播和富二代豪門的熱度迅速攀升上熱門。
直播間內漸漸出現大量關于她和賀揚的評論。
“主播,你真的是賀揚的前女友嗎?”
“賀揚真的在小時候被虐待過嗎?”
“賀揚的媽媽是妓、女嗎?”
“據說他和親生母親有精神類的疾病,是真的嗎?”
“主播是劈腿了集團老總才和賀揚分手的嗎?還是嫌棄賀揚有精神問題才分的手?”
“賀揚心裏變态曾經打過主播,是真的嗎?”
“賀揚會被虐待,是不是他當年為了讨好那個主任故意勾引的啊?”
“那個發表帖子的人是賀揚嗎?”
“他這麽帥真的有心裏疾病嗎?”
“出國是去國外找同性結婚了嗎?”
“主播竟然是前女友,不說點什麽回應嗎?至少比我們清楚的多一些吧?”
……
雲沫感覺耳邊像是炸開了鍋,無數消息湧了進去。視線之內不斷閃過網友的評論,工作人員開始對評論進行篩選屏蔽,助理在鏡頭外不斷提示她要繼續她的內容。但她都聽不進去了,睫毛顫抖下的眼眸裏都是網友對于賀揚的無端猜測和惡意诽謗。
他們似乎并不關心真相是什麽?只是尋找自己想要知道的八卦內容,然後傳播加蔓延,在中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雲沫看着那些造謠的人寫的話呼吸都開始加速,這群人怎麽可以這樣捕風捉影随意編造這些來诋毀別人。他們根本就不認識賀揚,也不了解賀揚,單憑那些無中生有的證據就開始惡意揣測和捏造他們所謂的事實,簡直令人發指。
這些随意诋毀別人的人,僅僅是一時的玩樂,但卻可以輕易擊垮一個人。
他們靠着語言的力量,肆意去傷害陌生人,借着無聊和八卦的頭銜去傳播不實的消息。這些人躲在黑暗裏,利用互聯網做掩體,用言語的□□攻擊着受害者。
雲沫真的恨不得将他一一揪出來,讓道德和法律來懲治他們。
就沒有辦法制止了嗎?事情只能一直這樣發酵?
可賀揚才是受害者,為什麽大家都在他身上找問題,難道有問題的不該是傷害他的人嗎?雲沫不希望大家将矛頭對準沉默的賀揚,他遠在海外,無法回應這些髒水。
助理從場外遞給雲沫幾本接下來要推薦的讀物,第一本就是《聖母》。
她想起書裏媽媽保護自己孩子所做的事情,賀揚從小就沒有媽媽的保護,這就是你們傷害他的理由嗎?
不!
雲沫盯着鏡頭上那些不斷跳動的留言評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大家讓我回應,那我就在這裏說一些吧。”
直播間裏的工作人員聽見雲沫這樣開口,都驚訝的瞪大雙眼,突然對這件事情做出回應是非常不明智和理性的行為,工作人員不知道該不該打斷雲沫的話,趕緊派人去通知陸遠。
雲沫目光略過急匆匆跑出直播間的人,話語并沒有停歇,她深吸了一口氣,“對于網上大家所談論的這件事。我作為一個媒體人,應該告訴大家,大家似乎搞錯了重點。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不論是當年在福利院那些無辜的孩子,還是如今娛樂八卦關注的豪門人物,不論是誰,他們在這場事件中,都只是受害者而已。我不清楚這場悲劇中到底有誰受到過傷害,但我想說,無論受害者是誰,那段經歷都是他們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光。我們與其将視線過多的放在他們身上,不如去讓法律機關調查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
雲沫擡眸看見玻璃門被陸遠推開,他銳利的目光緊盯着她,眼眸中帶着生氣和一絲擔憂。雲沫透過鏡頭看着陸遠,餘下直播裏講的話亦像是和陸遠說的。
“我不喜歡有些人說,為什麽施暴者會選中某某某,是不是因為他也如何如何。我想告訴大家,受害人承受的一切都是無妄之災,就算沒有他,施暴者也會找到另一個受害人。他們沒有錯,他們只是在那個當下無力反抗,沒有找到一個真正安全的地方給他們庇護罷了。而我們這些鏡頭前的人,發現了這種不道德的行為,難道不更應該受到警醒,去利用正規的手段譴責與懲罰那些施暴者嗎?媒體人是絕不該為了追求熱點而去探究和傷害受害者的。”
雲沫的這段發言被很多媒體截下來發表出來,她并沒有去回應自己和賀揚的關系,只是對于這件熱點新聞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而這些看法也讓她暫時躲過了媒體的攻擊。
晚上開會的時候,陸遠當着衆人的面對雲沫突然的回應進行了嚴重的批評,雖然她這次的回應對公司産生的都是正面的影響。但陸遠還是根據公司制度對雲沫進行了嚴重的考核。
雲沫在會議上也承認自己是沖動了,沒有顧全大局。
但她心裏從不後悔。
會議結束後,工作人員都離開公司。只剩雲沫在走廊拐角處抽煙,最近她的煙瘾變得有點大,已經必須在手包裏放上一包煙才行了。
剛剛給奶奶打完電話,賀揚的事情家裏人也聽說了,媽媽試探性的詢問了幾句,看雲沫不想細談,也沒有在追問了。
雲沫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這一天的事情讓她疲憊不堪,她不知道未來幾天事件的走向會如何,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不斷的刷新着微博。
陸遠邁着長腿走到她身邊,折騰了一天,他卻沒有漏出一點疲倦,依舊英氣不凡,冷峻嚴肅的面容闖入雲沫的眼中,陸遠擰着劍眉看着她吐出的煙圈。
雲沫夾着一根細煙,朝垃圾桶彈了彈,對他笑笑,“就一根。”
雲沫知道,陸遠不喜歡她抽煙,這影響她在衆人眼裏的清純形象。說到底,藝人始終無法做真正的自己,他們只能按照大衆審美而活着。尼古丁的鎮定效果讓雲沫放松了許多,她翻着手機裏的熱搜,還是賀揚的那些爆料,有增無減。
陸遠說得對,就算他們公司不跟進這件事,其他主流媒體也不會放過這些熱度。
賀揚始終逃不掉被推到風口浪尖。
“你下午回應的那些,是早就想好了嗎?”陸遠目光有些灼熱的看着雲沫,黑沉沉的瞳仁冷峭深沉,他高大的身子像是一堵牆靠在雲沫身側,黑壓壓的遮住窗外美麗的月色。
雲沫掐滅了煙,将頭發攏了攏,搖頭,“不管你信不信,當時我只想那麽做。我知道,你比我了解媒體,你處理的也一定比我幹脆利落。但我還是想說點什麽,就當做是我個人的立場吧,我不能看着他們污蔑賀揚而什麽都不做,我做不到的。”
陸遠眼神漸漸沒了溫度,帶着一份雲沫沒有察覺的失落。他靠在身後的牆壁上,結實的身體呈現美好的流線型。
他也點燃一根煙,深吸了一口,低沉悅耳的嗓音響起,“這件事情絕不是偶然出現。或許,背後操作的人你我都想象不到。”
陸遠的話雲沫也想過,但她那時候真的管不了那麽多,“我知道不論事情發展到什麽階段,你都會站出來替賀揚說點什麽。否則,你就不是那個雲沫了。”
不得不說,陸遠還是了解雲沫的。
雲沫迎着窗外吹進來的寒風,緩緩朝陸遠問,“你怪我嗎?”
陸遠輕笑一聲,漏出了潔白的牙齒,有些張狂的對着雲沫吐了個煙圈,“怪你有什麽用,你還不是一樣會做。”
那副風流模樣一點也不想個上市公司的老板,雲沫沒有被嗆到,擡眸盯着陸遠奪目的長相,也輕松了幾分,她和陸遠肩并肩靠在牆上,像是一對老友,“你說這件事會持續多久?”
陸遠斜倪了肩膀旁的雲沫,她溫柔的臉頰被月光籠罩着,看上去格外漂亮,
“不管多久,一切新聞都有隕落消弭的時候,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公司來處理吧!放心,我答應你,絕不傷害到賀揚。”
陸遠一語道破雲沫的擔憂,說出的話讓雲沫感覺到這個男人是真的在意她的想法,雲沫知道陸遠說道就會做到,他一直是這樣一個人,果斷勇敢。
陸遠骨結分明的手指夾着煙,低頭再次瞟了一眼身邊的女孩,語氣看似不經意,但帶着小心謹慎的遲疑,“等這件事全部處理完以後,別再拒絕我了,行嗎?”
這句話雲沫在這兩年裏聽了許多遍,每次都是一樣的回答,雲沫也有點累了。她帶着漣漪的雙眸擡起,望着眼前性感自傲的陸遠沉沉的眸子。
夜晚的寧靜讓時間無限制的拉長,明明時間只過了幾秒,但對于他們二人來說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她還化着直播後的妝,眼眸如水般清澈透明,嫣紅的嘴唇微翹,露出讓陸遠微楞的燦爛笑容。
“好,我答應你。”
這五個字讓陸遠耳邊轟然一響,也許是被拒絕慣了,雲沫的突然答應讓陸遠夾着的煙都沒拿住。香煙掉落在他昂貴的西服褲上,迅速燒了一個小洞。
他忍不住說了句髒話。
雲沫看着陸遠有些慌亂的低頭拍了拍褲子上的煙灰,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說真的?”
陸遠大眼微瞪,擡眸忍不住又确認了一次,像是個沒談過戀愛的男人。
雲沫站在月光下,白皙的臉像是打了一層柔光,她裹緊身上的新款毛呢大衣,沒有回答陸遠的疑問,而是莞爾一笑,“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我請客。”
杜佳面無表情的站在遠處看着他們二人,手機已經不知道響了多久。
她終于擡手按下通話鍵,對方似乎也沒料到這次會被接通,一時之間竟忘了說話,不過很快,彭陸的聲音便傳來,“杜佳,你一直不接電話,真的是想急死我。”
杜佳知道彭陸想問什麽,聲音冷靜,直奔主題,“這次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對面的彭陸被問的有些蒙,“什麽知道多少?你不會以為曝光者是我找的人吧?”
杜佳也沒繞彎子,“如果不是你,那就是賀揚!彭陸,你老實告訴我,賀揚現在還在國外嗎?”
對面沉默了半響,杜佳猜的沒錯,賀揚回國了。
賀家和林家是什麽樣的地位,怎麽會連這樣的事情都瞞不住,會在網絡上如此蔓延,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始作俑者就是賀揚本人。
“他的病治好了?”
彭陸嘆了口氣,他沒辦法對杜佳撒謊,可他真的不知道這些事到底是誰做的,“是沒什麽問題了。我并不是有意瞞着你,他也是前段時間才回來的。誰也沒告訴,我都是老爺子提起才知道的。”
彭陸不是會撒謊隐瞞的人,杜佳聽得出來,他是真的不了解情況,安靜了幾秒,她突然說,“我想見賀揚,幫我安排一下好嗎?”
“什麽?”彭陸不解。
杜佳當年明明已經選擇讓那個女孩消失,如今為什麽突然要見回國的賀揚?
杜佳感覺到彭陸的顧慮,耐心解釋,“我和他也該見一面了,之前以為他不會在回來,如今想看看他恢複的如何,也想對曾經的事情和他談談。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能放下過去,不管他和雲沫最終如何。我都希望自己不是那個破壞了他們感情的人。”
賀揚的突然回國讓彭陸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為了雲沫,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現在究竟還有多少,除了他們本人,誰也說不準。
彭陸遲疑了一會兒,道,“那好吧,我見到他以後會問問他的意思。你要見他,他一定會見你的。”
杜佳也篤定自己會見到賀揚。
“剛剛我看見了雲沫的回應,她說的那些話,看似與賀揚撇清關系,實則都是在幫他解釋,我想賀揚也一定看得見。”
杜佳從喉嚨裏應了一聲,她當然知道雲沫還沒放下,只是賀揚呢?他放下了嗎?
杜佳望着走廊盡頭逐漸遠離的雲沫和陸遠。
他們一個是她的好朋友。一個是他喜歡了兩年的男人。在她死前,她可不希望他們二人在因為賀揚受傷。如果可以,她寧願當個壞人,也不願他們三如此被動的糾纏不清,互相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