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錯愛
錯愛
第五十九章
賀揚受不了這種煎熬，他猛地開始灌酒，熱辣的酒精順着食道滾落進身體，麻痹着他的神經和感官，他才慢慢覺得舒服起來，“別在喝了。”
耳邊是彭陸的怒吼，“你要是在這樣作踐自己，我就去把雲沫找來，讓她看看如今的你是什麽樣子。”
雲沫？她不能來，自己現在還不能見她！
賀揚擡起迷茫的大眼，條件反射的搖頭阻止彭陸，“別讓她看見這樣的我……”
他并不是作踐自己，只是真的太難受了，身心的折磨讓他想要立刻去死。但他不能死，他不在像多年前那樣了無牽挂，這個世界上，已經多了一個他在意的人，他要為了她活下去。
他答應過她的話，不能不算數。
昨天，他的心理醫生從國外飛來，給他檢查後便臉色陰暗的走出去和他外公彙報。那副神情，賀揚太過熟悉了。所以，就算沒有聽見最終的結論，賀揚也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病再次發作了。
他面無表情的給賀揚打了針吃了藥，賀揚都全力的配合着，一點也不像是有什麽問題，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腦子猶如一團亂麻，什麽都理不清了。
而且他的情緒變得十分不穩定，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和想法。他經常會在一個角落裏醒來，卻從不記得自己是怎麽來到的這裏。
他的身體開始沒來由的産生疼痛感，那種疼痛不是肌膚受傷的痛感，而是從骨髓中傳來，像是在他骨頭裏從裏到外的啃咬着他，他痛的鑽心，卻沒有辦法緩解，體溫也忽高忽低。
身體就像是一個不受控制的機器，再也裝不下他的靈魂。
他知道自己再次陷入了無邊的苦痛之中。可他還未和雲沫說清楚這些事情，他還想要去見她一面。心理醫生不建議他這個時候見她，“如果你不想吓到她，你還是不要去見她，從你的描述可見，她也是發病的根源。如果你們強行見面，說不定，你會只會更加嚴重，到時候也許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傷害到她。”
怎麽可能？自己永遠也不會傷害雲沫……
“我怎麽可能會傷害她？”
心理醫生拍了拍賀揚的肩膀，知道他無法理解，“我當然相信你不會傷害她，但你會無意識的說出你自己都不理解的話，或者做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舉動。你的情緒不在受自身控制，也有可能突然失去某段記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你做好讓她看見你那個樣子的準備了嗎？
不！自己不能讓雲沫看見自己那個樣子，那樣會吓到她的。
“和我去治療吧……你成功過一次，就會成功第二次，相信你自己。”
賀揚很想相信自己，可他也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信仰已經崩塌了。以前，他會盯着雲沫的照片，想象他們見面的美好時刻。現在的他，已經沒了憧憬和希望。拿什麽來治愈自己呢？
賀揚眼眶有些充血，“我不該回國找她的，都是我太貪心，什麽都想要。如果我什麽都不做，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彭陸拿走那最後一瓶洋酒，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無法面對杜佳，那個真正救了你的小女孩，你本該對她的愛慕和感激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轉給了另一個女孩，但那又怎樣呢？她從未知曉過你的感情，也從未愛上過你，你以為雲沫是陌生人，但其實真正的陌生人是杜佳才對。她從未出現在你的世界中，她只是你記憶裏的一個存在，你真正無法面對的一直是你自己而已。”
彭陸看賀揚不說話，接着說，“換句話說，你和杜佳沒有感情，就算你曾經喜歡過她，也只是小時候的暗戀，那是單項的，而你和雲沫是雙向的愛，你們才是真實的。既然老天已經讓你和杜佳錯開了彼此，那何不将你對杜佳的感情轉化為感激呢？你就當做是自己和雲沫談了一場普通的戀愛，不好嗎？”
可以嗎？
賀揚眼神有些空洞，如果沒有了當年的杜佳，他不會成為現在的自己，也走不出那道無邊黑暗。她曾是他全部的信仰和光芒，這些都能更改嗎？
就算可以，那雲沫能接受自己嗎？接受自己是愛錯了人，才愛上了她。
“賀揚，你看着我！”彭陸的臉出現在賀揚的眼前，他摁住賀揚的肩膀，像是猜到了賀揚腦子裏的想法，語氣堅定的說，“我剛見過雲沫，她和我說，她會等你回國，等你回來！你要好好治療，然後回來見她。”
“她會等我？”賀揚喃喃自語。
“對，就算她知道了她不是你找的那個女孩，她也會等你。”
彭陸的話讓他猛地擡頭，全身僵硬，身體不受控制的站起，因為酒精讓他高大的身子搖搖晃晃，
“你說什麽？”
彭陸以為自己鼓勵賀揚的話起了效果接着說，“我說雲沫不在意她是不是你記憶裏的女孩，她會等你回來，她還想要見到你！”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自己接近他的真實原因……
她也知道了自己找錯了人……
她竟然全部都知道了……
賀揚着急的擡手拽住彭陸的手臂，想要弄清楚真相，“你告訴她的？”
彭陸被賀揚弄得一頭霧水，搖頭，“你們不是已經都說清楚了嗎？”
“說清楚什麽？”賀揚依舊急切的問。
“雲沫告訴我，她什麽都知道了啊。你沒有和她說嗎？
那是誰告訴她的？她怎麽知道這些事情？”彭陸也疑惑的看着賀揚，在酒店雲沫顯然是全部都知道的樣子。
賀揚後退兩部，不敢相信，“我什麽都沒有和她說過。”
“什麽？！”這下輪到彭陸吃驚，腦子裏回憶起剛剛雲沫的表情。
賀揚低下頭，漆黑黑的瞳孔沒了焦距，自責的語氣涼飕飕的癱倒在沙發中，“她知道了卻不怨我怪我，而我卻連最後一個解釋都沒來得及給她，我真是個混蛋。”
彭陸也深深吐了一口氣，“賀揚，放下過去吧，既然你已經愛上雲沫，那就忘記過去那個女孩吧。”
賀揚閉上眼，他何嘗不想忘記，這樣也是一種對自己的解脫，“彭陸，你不懂那個人對我意味着什麽，我能痊愈都是因為她給我的力量，我一直以為她是雲沫，所以我将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投入進去，可如果雲沫不是那個她，那我這些年的感情是什麽？我喜歡雲沫的起點又是因為什麽？就算我不去想，雲沫不在意，這對雲沫也不公平。”
彭陸也沒想到這麽多年竟然會弄錯了人，這真的是老天爺給賀揚開了一個玩笑，“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樣子，那你只能聽從內心的選擇，究竟是記憶力的女孩重要還是雲沫重要？”
賀揚眼神已經沒辦法聚焦，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比誰都清楚，甚至不需要考慮，“他們一直是一個人，從頭到尾在我心裏都是一個人。”
從他鼓起勇氣開始準備尋找杜佳開始，那個女孩就是雲沫。
老天并沒有讓他愛上兩個人，如果說小時候遠遠看着杜佳是一種暗戀，那長大後，賀揚鼓起勇氣追求的一直都是雲沫，自己的心從來都只給了她。
“既然是一個人，那就為了她好好去治療。就像從前那樣痊愈回來。你一定可以的。杜佳我會替你見她，告訴她所有你的事。我幫你處理好一切，你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好的。”
賀揚笑了，他仰頭靠在沙發上，自己這次真的還能夠痊愈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