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黑暗
黑暗
第五十八章
雲沫慢慢走出電梯，各懷心事的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也都不知道彼此的心事。
雲沫很想上前問問賀揚李陽和他說的那些事。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想弄清楚是不是賀揚真的找錯了人，自己并不是曾經救他的女孩。
雖然，這樣做有可能讓她失去他，但她依舊想這麽做。
賀揚第一次沒有勇氣朝她微笑，看她的眼神裏有着一些她無法言語的情感，雲沫幾乎立刻就感受到了，她聽見賀揚淡淡的說了一句，“先回去休息一下，我晚點去找你。”
他甚至沒有對雲沫解釋一下為什麽剛剛沒有接電話，也沒有說接下來自己要去哪裏，就這樣頭也沒回的走進了電梯。
雲沫回頭，看着關閉的電梯門，那道門似乎隔絕掉了他們原本濃烈的感情，不知為何，雲沫感覺他們似乎回到了一開始陌生的世界。
電梯門無聲關閉，站在門口的雲沫卻久久沒有離開。明明賀揚什麽都沒有說，但雲沫覺有種要失去他的感覺。
她胸口悶悶的走到自己的房門口，，拿出房卡刷卡進去，裏面看電視的杜佳聽見聲音，問了一句，“回來啦，快來，怎麽這麽久。”
雲沫安靜的走到床邊坐下，杜佳發現她不對勁，關掉電視的聲音，從床頭移動到她身邊，摸了摸雲沫的額頭，“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生病了？”
雲沫搖頭，掀開一絲眼簾，“杜佳，我不知道怎麽辦了……”
杜佳看她表情不對，老老實實的聽雲沫說完剛剛李陽告訴她的事情。
她第一反應就是，“她喜歡賀揚，說的話不能全信，你傻不傻，說不定她就是要讓你們吵架，然後趁機破壞你們的感情。”
雲沫不知道，她此時腦子有點亂，根本沒辦法正常思考，“可萬一真的是賀揚找錯了人呢？”
杜佳拉住雲沫有些冰涼的手，捏了捏，“可你們已經相愛了，他找誰也已經不在重要了。就算那個曾經幫助過他的女孩現在出現了，他也不可能在去愛上她了。”
雲沫捂住頭，“為什麽不可能？他當初就是這樣愛上我的。”
杜佳抱抱她，知道她此時很難過，“不管他為了什麽愛上你，他都愛上你了。而且那個時候他并沒有其他愛人，而如今他有了你啊。”
是這樣嗎？雲沫不知道什麽時候，眼尾已經紅了，杜佳繼續說，“雲沫，你聽我說，李陽有句話說的對，他是要感激那個救了她的人。但，他愛的人，現在一定是你。”
雲沫心底明白，賀揚對她的感情絕不是假的。但當賀揚真的知道自己愛錯了人的時候，他的愛還會繼續嗎？他們的感情，還會是正常的關系嗎？想到這，她的耳邊開始發出嗡嗡的耳鳴聲。這聲音讓她有些恍惚，杜佳看她狀态不對，繼續說，“雲沫，你要不先休息一下，這件事情先放一放。你現在的狀态想太多也沒有用，我們晚上去找賀揚，把話都說明白，好不好？”
雲沫點頭，杜佳一直陪着她，但直到晚上，她都沒有聯系到賀揚。
電話，依舊沒有打通。
杜佳看着雲沫憂心忡忡的樣子，也忍不住罵了賀揚幾句，她晚上也沒回自己房間，直接陪着雲沫在她房間住下了。
雲沫閉上眼，輾轉反側，無法入眠，腦子裏都是賀揚的影子。
“我不會放手了。”
“你不用和我解釋，我只是希望，如果你能給他機會，那可不可以也給我一個機會？”
“讓我試試，就一次，如果我真的無法讓你喜歡我，我會離開，從此不會打擾你的。給我個機會，好嗎？”
“雲沫，不管你以後會如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雲沫，我喜歡你。”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和你在一起。”
“喜歡就是喜歡，哪有什麽原因。”
曾經賀揚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像是電影的畫面，一幀一幀出現，她現在都慢慢理解了那些話的含義。喜歡不是沒有原因，只是，賀揚沒有告訴她真正的原因罷了。如果他早點說，或許，在雲沫還沒來及愛上他之前，他們就可以糾正這個意外的錯誤。
自己果然還是像李陽說的那樣，把握不住這段感情。雲沫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再次睜眼的時候是淩晨四點。她靜靜的躺了一會兒，怎麽也睡不着了，扭頭看了看身邊躺着熟睡的杜佳。她悄聲起身，赤腳走進陽臺，關上門後，她看着朦朦胧胧的清晨發呆。
時間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一切周圍的環境都寧靜的可怕。
雲沫點燃一只煙，那是曾經從賀揚房間繳獲的，今天她突然很想抽一支看看。香煙吸入肺部，沒有想象中那麽嗆人，但辛辣的苦味還是讓雲沫皺眉。她沒有吸完一支，只是嘗了一口而已。
就像與賀揚的感情，沒有結果，只有一段。
六點鐘，杜佳還沒醒，雲沫卻穿戴整齊，她知道這個時間賀揚會去健身房鍛煉，既然他不接電話，那她就自己去找他吧。
兩人之間總要說清楚才行。
她輕聲關上門，在賀揚門口等他。其實，她有賀揚的房卡，只是，她如今不知道自己還可不可随便進入那個房間。雲沫沒有等到賀揚，她等了很久，只等到一臉疲憊從房間走出來的彭陸。
雲沫沒想到，賀揚昨天根本沒有回來。
彭陸拿着賀揚的東西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看見站在門口的雲沫吓了一跳。難道賀揚已經把一切都告訴雲沫了？
彭陸叫不準，也沒有先開口，雲沫看着彭陸手裏拿着賀揚的東西，心裏不安的情緒上湧，上前問他，“賀揚在裏面嗎？”
彭陸搖頭，狹眸又黑又沉，“賀揚去了他外公那邊，不會回酒店了。”
不回來了嗎？可他們連最後都沒談談，就結束了嗎？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突然來北京了？”雲沫問。
彭陸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有些遲疑的看着雲沫。雲沫也察覺到不對勁，她突然開口，“我不是賀揚要找的人，我已經知道了。”
彭陸倒吸了一口氣，怪不得昨晚賀揚喝了那麽多，他有些緊張的看着雲沫，“你們都說開了？”
雲沫雙眸清澈，沒有什麽表情的點頭，彭陸這樣說，就證明他一定什麽都知道。
“其實賀揚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弄錯了人的，他是真的喜歡你，這我看的出來，就算他要找的人是別人，他對你的感情也都是真的。”
果然，賀揚的不對勁是因為他也發現了自己認錯了人。他們竟然差不多在同時知道了這件事，怪不得自己聯系不上他了。
彭陸嘆了口氣，“我理解你接受不了他有意接近你這件事，但他後來的确是真的愛上了你的，否則他現在不會這樣痛苦。”
“我想見他。”
彭陸搖頭，“你現在見不到他，他情緒很不穩定，他的外公準備帶他去國外。這也是對他好，你應該知道，他曾經有過心理疾病，這種病很難痊愈，如果再次受到打擊或者強烈的情緒不穩，他會再複發的，我們都很擔心他，所以，必須讓他回去接受治療。”
“你是說，他又要出國離開了。”雲沫沒想到賀揚會走，那就是自己見不到他了。“他什麽時候回來？”
“我不能确定。”
“那如果他回來，希望你能告訴我。”
“好。”
彭陸将賀揚的東西送到林家郊區別墅的時候剛好碰到賀揚的外公。那曾經叱咤商圈的男人此時也已經白發蒼蒼，他望着別墅的二樓，眉頭緊鎖，手中的拐杖像某個人的心髒一樣一下下敲擊着地面。
彭陸上前打招呼，老人只是點點頭，厲眸轉向他，“去看看他吧。”
彭陸禮貌的鞠躬離開，跟着管家一路來到了二樓。從不酗酒的賀揚醉醺醺的趴在二樓的茶幾上，完全沒了以往的淡定模樣。他的面前七扭八歪的倒了幾個空的洋酒瓶子。
怎麽會喝這麽多？
彭陸眼神詢問着管家，管家低頭回答，“昨天老爺和他在書房談完後，他便一直喝到現在。老爺吩咐，讓我們不要阻止他。”
不讓阻止也不能喝這麽多啊……
彭陸上前，想搶走他手裏的酒，卻被賀揚攔下。他雖然眼神已經迷離，但意識還算清醒，語氣有點喘，“讓我喝點吧。”
彭陸坐在他身邊，“在喝你會出事的！”
“我了解自己的身體，不會讓自己有事。就讓我在離開前別那麽清醒吧！”
彭陸以為是賀揚與雲沫都說開後的難過，畢竟這兩人是真心相愛，只是沒想到會走到現在這步，他試圖勸解，“賀揚，你喜歡雲沫，就算她不是當年那個人又怎麽樣？當年的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為什麽你就不能放下？”
是啊，自己為什麽就不能放下呢？
賀揚也一次次的問自己，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為什麽有些事情還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房子，那裏面沒有燈，沒有光，他就像一個失明的人，什麽也看不見。他在房子裏面尋找着出口，可那個房子四面都是牆壁，沒有出口。
他不斷敲打着牆壁，對外面的人呼喊，求助，但沒有人來，四周安靜的如同墳墓。這裏只有他一個人……
接着，他的身體開始劇痛，從頭發到腳趾，每個部分都像是被火焰在烤着，身處在地獄也不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