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起始
起始
于皓軒不提倒還好，一提二人還真覺出來，這氛圍特別像革命年代青年新婚夜喝交杯酒暢談革命理想。
簡颉只得打破這種尴尬：“于皓軒，我過會兒檢查你作文裏有沒有錯別字和用錯的成語，錯兩個就扣雞腿。”
于皓軒果然一路小跑回樓上檢查作文去了。
祈靳邶的那句她是想掙快錢還是想長久，提醒了她。
她或許可以不只掙快錢。
祈靳邶的一度科技幾乎是從零開始的，關于創業，應該沒人更比他更合适給她提具體的建議了。
簡颉不再羞于問他建議了，而是直接問他：“如果要做到整條鏈的信任，你有什麽建議嗎？”
祈靳邶仔細和她解釋：“從生産到銷售全鏈透明，做到這些要在監控和視頻存儲上投入較大，相應的售出的商品價格可以高于市場價，但對于本本分分的農民和對食品質量有要求的人來說都是利好的。”
“與高端菜場的競品相比，要具備更詳細的溯源功能，農藥殘留，産地，生長地的自然環境……”
“對。”祈靳邶剛想點出，她已經展現驚人的商業頭腦和領悟力。
“那抓用戶群的前提還是要有APP連同微信小程序了，最近我有一個朋友想要做一個APP和微信小程序，如果你做，會開價多少？”
祈靳邶只覺兩只眼皮都在跳動，挑眉看她：“朋友是本人？”
“……嘿嘿嘿。”
“你可以先做一個初步的方案和構想給我，包括界面和一些細節的功能可以畫圖标注，手頭空一點，我試試看。”他頓了頓，“至于開價，我暫時沒想好。”
他這句話一出來，簡颉就如臨大敵：“你不是要獅子大開口吧，別讓我終身分期付款都付不清……”
她又試探：“要不說個大概的金額，我好心裏有個數，實在太貴我就不弄了，我以後就多去高端小區的廣場舞集中處發發小廣告也不是不行……”
“放心，不是你，坐地起價。”他被她魔音繞耳，忍不住打斷。
“……”
***
簡颉從祈靳邶處預支了于皓軒的全部補習費，告了兩天假回老家。
在老家，和幾家鄰居确認了雞的數量，談好以簡單的糧食作為唯一的食源，這部分特定的雞蛋由她來出售，保證的利潤額遠超當前。另外談了兩家鄰居的新鮮瓜果蔬菜備用。
為确保養雞場喂食情況的真實性，簡颉還在這部分雞舍區域安裝了攝像頭，設置好看鏡頭的統一入口。
又馬不停蹄設計印發宣傳單頁在室內找了幾個高端小區，分發了一些單頁，在高端的商超附近也分發了一部分單頁試水。
新建的微信群人員也越來越多，随着攝像頭的喂食直播挂在各個視頻網站後，草雞蛋的需求量也越來越大。
僅一周時間，預訂單數量就超300，市場需求遠超簡颉的預期。
太快了。
群裏也漸漸開始了新鮮蔬菜瓜果的需求，簡颉的精力僅僅支撐了不到十天就告急，徹底放棄了于皓軒的家教工作。
就很像卷款走人……
祈靳邶反手就将于皓軒送進了附近的作文特訓班……
于皓軒去補習班的那天中午，簡颉還在祈靳邶家的客廳裏回別人電話，于皓軒一步三回頭地朝簡颉白眼：“簡老師，你肯定會後悔的，你賣雞蛋肯定沒有給我補習掙得多，你以後會窮得連個燒餅都買不起。”
詛咒她什麽都可以，詛咒窮不可以……
簡颉挂了電話，手頭又在回複我微信群裏的消息，嘴裏叨叨咕咕：“等我發財了我給你買十斤燒餅撐死你，你最好給我吃完。”
祈靳邶在一旁聽他們鬥嘴，一言不發。
他特地從公司趕回來送于皓軒去補習班，沒想到簡颉比他來得還早，雖然手裏還在搗鼓着賣雞蛋賣菜的事情。
他看着背對着他搗鼓手機的人，和幾個月前的她毫無變化，又好像有很多地方又在改變了。
又在意料之中。
毫不避諱地光明正大地生猛地沖向錢，沖向未知的希望和理想。
于皓軒補習課的兩萬多給了不算，祈靳邶甚至跟周期要了簡颉的賬戶，替她湊齊了注冊資金的流水，教她申請營業執照的流程，遠程指導她避開公司起步階段的多處坑窪。
簡颉托奶奶在老家找到跑運輸的鄰居空閑幫忙送貨後，就在城郊租了一間寬敞但便宜的門面，前面做簡單的倉儲，後面落腳。
發消息跟輔導員告了假，學校宿舍也不回了。
才施展開兩周，生意就好到不可收拾，簡颉又回老家談了十幾家鄰居供應綠色蔬菜，裝了十幾哥監控，還帶了一個剛高考完的鄰居男孩子出來配菜。
簡颉臨睡前還是打了一把“心動人生”，想起來二手交易平臺還挂着這個賬號在賣。
登上去後，果然還有不少人問，其中包括昵稱為“工頭”的那位。
“工頭”：六千如果可以，我直接拍了。
“工頭”：人呢？
雖然按照虛拟的氪金量和後臺剩餘的金幣量，這個號的價值遠超六千。
但畢竟這是祈靳邶在後臺劃拉的，她在這個號上的付出少之又少，祈靳邶還幫着過了幾關過不去的關卡。
六千實在受之有愧，簡颉還是不忍心：我來了，你在工地上掙錢也不容易，要不就五千吧。
“工頭”：那你改下價，我就直接付款了。
簡颉覺得有些蹊跷，一個工地上的工人，花這麽多錢買一個不算大衆的游戲的賬號到底為什麽。
簡颉：我很好奇，你花這麽多錢買這個賬號做什麽？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啦？
“工頭”：無聊。
簡颉不知是他說自己無聊，還是在罵她無聊，但也顧不上，幹脆利落地改價等待對方付款。
簡颉：改好價了，那就謝謝工頭大哥啦，我最近正好在創業，每一筆錢都能救我狗命。再次謝謝大哥，筆芯。
“工頭”：嗯。
簡颉滿腦子都在想質樸的大善人大概都木讷吧。
賣賬號的五千加上周期轉了兩萬，夠周轉一段時間了。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簡颉原本就不白皙的膚色變得黑黢黢，人也瘦得幹癟。
周期實習結束第一時間就來找簡颉，見到簡颉後人幾乎後退兩步：“這黑得，生意人見到你都要把你當關公拜一拜的程度。”
簡颉“噗呲”一聲笑出來，和周期細細講了開始倒賣農副産品的前後經過。
周期倒是會抓重點：“祈靳邶幫了很多忙吧，他也時常來倉庫這裏麽。”
簡颉點點頭又搖搖頭：“前期幫了很多，後面我這邊運轉起來，他就沒來了。他還在幫我做APP和小程序，還有一度的事情要忙，已經很夠朋友了。”
周期揶揄：“只是朋友？”
簡颉瞪大眼睛篤定答：“當然只是朋友啊，起初還是看了你的面子估計，不過後來肯定也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兩肋插得上刀的那種。”
周期繼續試探：“你這位祈姓朋友有沒有提醒你多注意防曬？你再不注意防曬，我覺得他不一定願意和你做朋友了。”
簡颉啞然：“那你不是還跟我做朋友麽，何況我們下次見面得是APP做好了的時候了。”
周期點點她小肩膀：“哎，你注意防曬，多注意休息，吃飯不方便可以周末跟我回家住，稍微養得胖一些，跟男人的友情會更堅固。”
簡颉：“你搞得好像很了解男人的樣子。”
周期若有所悟：“對哦，就算我很了解男人，祈靳邶我應該也不了解，也許他就偏好欣賞非洲少女呢？”
“我懷疑你在影射我……”
開學後的第一天，祈靳邶一早鬼使神差開車到簡颉的倉庫門口。
不出意外地，見到晨曦微光裏的簡颉，抱着一個南瓜，沖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和黑人牙膏廣告上一模一樣，真是黑成炭了……
她以為他做好APP了，這麽一見到，就開始着急想着怎麽先回點人情。
急忙推了輛小推車跑進倉庫，将一推車的蔬菜瓜果推出來，徑直去開他車後備箱，掰了半天沒掰明白，才喊他開後備箱：“你後備箱是不是壞了，給你些新鮮的果蔬帶回去。”
“……後備箱沒壞。”他在後備箱上摁了按鈕，自己往上搬蔬菜，“我吃不完。”
“過會兒小劉就要配菜了，我先理菜。”搬完小推車裏的，她又給他洗了一些新鮮的桃遞過來，又蹲下去整理蔬菜了。
祈靳邶僵立着不知道要如何幫她，APP也還沒有做好，看着小半後備箱的瓜果蔬菜，倒像是特地來占她便宜的。
見她低頭在分類打包花菜和紫甘藍，他也蹲下來幫忙。
她剛見他手觸到地上那些蔬菜，立馬将他拉起來：“呀，這不是你幹的活，你可以幫我找找流程上不合理的地方。”
簡颉說話間手在她自己身上擦了擦，又慌不疊地替他撣去身上的灰，還從裏間找了濕紙巾遞給他擦手。
遞給他坐的凳子也用袖子撣了撣才擱到他腳邊。
和她一貫的狗腿相似，但又有些距離感，似乎超越了以往的狗腿，真誠、耐心。
讓他一時間并不舒服。
他在她旁邊坐下來，低頭看她跟個小老太太一樣蹲在地上費力地理菜，忽然想起來問她：“你還缺資金嗎？”
簡颉眼淚差點掉下來，祈靳邶真的比她想象中還要善良和大方。
“不缺。”
想了想又補充：“其實之前是缺一點兒的，我說個事，你不要生氣啊，我把‘心動人生’那個測試號賣了，是工地上打工的人買的，他出價是六千，我覺得過意不去，只要了五千。”
祈靳邶幾不可聞地輕笑了聲：“這游戲號也不值錢，五千不虧。”
他問她：“五千塊就夠了？”
簡颉擺擺手：“不夠的，後來周期轉了又兩萬給我，加上之前于皓軒的補課費還沒用完，勉強運轉起來。老家人都是鄰居，菜錢也都讓我欠着，購買的人預付的錢到了我再付給家裏的鄰居們。”
祈靳邶點點頭繼續問她：“哦，那你什麽時候才能請得起幾個人來配菜？”
她手指翻轉，盤算了下：“我算過了，目前找人配菜的話，我還沒精力管理，花費也高，性價比不高。最起碼要達到日下單量達到500的時候才能再配一個配菜員。”
祈靳邶兩手在胸前交叉，終于緩緩問她：“所以你是不準備繼續讀書了？”
簡颉明白，這才是祈靳邶今天出現在這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