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權力交鋒
權力交鋒
有一瞬間，阿紮尼娅真的覺得自己變成了聖母瑪利亞。安撫并教導埃格納什麽是愛，如何去愛。
“那你呢？你愛誰？”
“聖萊加斯的子民。”
阿紮尼娅語氣輕柔。
不知道過了多久，埃格納走出教堂，看着灰藍色的天空，不在意地嗤笑一聲。
“什麽自由希望，她本身就是不公。”
阿紮尼娅穿過陽光下的芙洛琳宮，走進後花園那片紫羅蘭的花海。
“羅莎蒙德，寝宮裏的花該換了。”她心情很好，面帶微笑，仿佛今日被埃格納陰招算計的陰郁一刻便消散。
深藍色的修身長裙宛若一片汪洋包裹着她玲珑的身軀，長裙外松垮垮地攏了一件黑色薄紗，襯得她暖陽下肌膚雪白。
她淡金色的長發披在身後，閃着光。
外人不知道，這座漂亮的教皇宮的後宮牆，挂滿了散發淡淡香氣的紫羅蘭花，在風中起伏飄蕩。
這是她成為教皇那一日，同時埃格納加冕為王時種下的，已經有兩年之久。
成為教皇後，她不敢在一個地方待太久，就回了宮殿。
“教皇冕下，您該休息一下。”
“不，羅莎蒙德，雅曼都的事情，我本就不該坐視不管，何況我身為教皇。”
深夜，她臨時召開了教會的內部會議。
“我相信諸位都聽說了雅曼都內亂事件，這件事因教會而起……”
彼瑞萊特老公爵出聲打斷了她，“不，教皇冕下，子民已經對教會漸漸失去了信心。”
“我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前幾任教皇手下的教會內部腐朽不堪，早已是一具空殼。後來她父親和她接手教會，才逐漸緩和王權與教權之間的矛盾，然而實際上表面風平浪靜，暗地裏波濤洶湧。
如今，王權與教權幾乎已經達到了可以對峙的程度，是因為埃格納野心勃勃。
獵巫計劃，她雖然避免了發生不可預測的後果，但是實際上作用也只能作用在聖城的子民身上。
遙遠的雅曼都，正發生着決定教會命運的沖突，這是也是教會劫難的必經之路。
“抱歉，諸位，我治理教會的能力有所欠缺。”
“不，教皇冕下，您是我所見過最偉大的女子，您用您的仁慈與公正治理聖萊加斯，教會的根基早已動搖，這不是一時能夠扭轉的局勢。”
阿紮尼娅離開教會後處理公務到深夜，天邊第一道曙光降臨時，她站在聖城神寺裏靜靜祈禱。
神寺裏供奉着大天使加百列的雕像，潔白得如同百合花一樣神聖，這慈悲的天使神啊！
女子睫毛輕顫，當第一道狹窄的光線照亮大天使時，阿紮尼娅睜開了雙眼。
她的聲音低沉有力，又如泉水叮咚，“弗蘭卡，怎麽樣？”
昨日離開教會後，她連夜撰寫了一封文書，特地繞過埃格納，利用教皇的私權調配聖城中的糧草與面包命大統領弗蘭卡秘密送往雅曼都。
“教皇冕下，馬車成功混入城中，就是不知那些蠢貨到底能不能将物資送到子民手中。”
偌大的神寺裏，傳來一聲輕嘆。
“不要小瞧埃格納，他總會動點手腳的，盡管天使神在看着……雅曼都情況怎麽樣？”阿紮尼娅一襲白色長裙，頭頂百合花王冠。
“依附王權的軍隊整日在城中巡邏，教會的人根本無法混入，子民們被集中關起來，那些畜牲們甚至用城門通行資格與富商做買賣！”
阿紮尼娅無比平靜。
“我知道了，就等我們親愛的王的消息。”
浪波平息了一陣，阿紮尼娅在聽到第一批面包早已送到子民手中時，無比訝異。
“他真的沒有做什麽？”
“是的，教皇冕下。”
低調的馬車裏，阿紮尼娅披着黑色鬥篷，眼睛在寬大的帽檐下靈動有神。
八月初，聖萊加斯又迎來了一場雨，到處都是濕漉漉的。自風波後，阿紮尼娅和埃格納二人都沒有再在公衆面前現身。
“羅莎蒙德，幫我拿一下，親愛的。”她将鬥篷摘下遞給她的侍女長，走進這座翻新過的行宮。
薩維伽，這座被譽為聖萊加斯的“誕生地”的城市。
這所古老而又嶄新的行宮，見證了王權與教權彼此的更疊。
八月初是她二十年前第一次來到薩維伽的時候。
“教皇冕下，你真的要進去嗎？”
侍女長羅莎蒙德神色擔憂，這座行宮一年不如一年，幾個月前送來的老婦人也只是住在了翻新過的宮殿，而真正的行宮，早已在歲月的掩埋下，馬上就要不複存在了。
“是的，不必為我擔心，親愛的。”阿紮尼娅回以微笑。
她孤身一人進了大門，灰色的宮牆上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水漬疊加在斑駁的裂縫中。
小花園裏種着些不知名的野花，肆意雜亂地生長了許多年，她記得二十年前，這裏是屬于紫羅蘭的。
宮殿還是一如既往的寬敞，會有人定期來打掃，地面只有一層薄薄的灰塵，可以看出那人這個月在偷懶。
高高的穹頂與芙洛琳宮有些相似，宮殿中軸線上鋪了酒紅色的地毯，阿紮尼娅走在上面，一步，兩步，她将身上的外袍一件件脫掉，最後只餘一層輕便的淡黃色長裙，裙擺鑲着白色花邊。
這位年輕的女子沒有佩戴首飾，淡金色長發随意披在身後。她光着白皙的腳踩在地毯上，手中的火把點亮牆壁上的一盞盞燭臺。
直到暖黃色的光徹底照亮整個行宮宮殿。
“我回來了。”
女子溫和有力的聲音被這裏的空氣撕扯拉長，回蕩在四面牆壁之間。
“瞧瞧，居然也沒人來擦擦你。”她輕輕拿起桌案上放置的羽毛筆，這是她曾經用過的，後來回聖城那一日，她特地留下來，不準任何人亂動。
這羽毛筆越看越奇怪。
她皺着眉，發現筆身上有灰塵的一面竟是朝下的。
阿紮尼娅幾乎是瞬間頭皮發麻，如芒刺背，她将筆擱下，直起身來環顧四周。
宮殿裏确實比前幾年來時要溫暖許多，看來有位已經在她之前拜訪過這裏了。
不過，她實在是想不到除了她還會有誰會閑得來這個破地方。
埃格納？
阿紮尼娅想到這裏，懊惱自己居然會想他來，搖頭笑了笑。
怎麽可能，那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一定恨不得将這個差點毀他終生大計的地方一把火燒個精光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