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的挑釁
王的挑釁
于是，她寫信給了軍機大臣。
“最近，維斯特主教怎麽樣？”
“還算規矩，教皇冕下。”羅莎蒙德換掉了花瓶裏枯萎的百合花。
“嗯，一旦挑出錯誤，直接審判。”
“是。”
她已經足夠仁慈了，至少在她看來。
晚上，阿紮尼娅用完晚飯後跪在教堂祈禱。
黑色長裙沒有任何裝飾，面料柔軟平整，淡金色的長發被挽起，她沒有佩戴首飾。
“教皇冕下，埃格納陛下求見。”
她微微驚訝地睜開雙眼，“叫他進來。”
“親愛的教皇冕下，我就知道你在這裏。”
下一刻，昏暗寂靜的教堂中響起了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聲。
“陛下，開門見山。”
阿紮尼娅回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寫信給了那個老頭？”埃格納走到他身邊，微微彎腰俯視她。
“沒錯。”
“這些事不該是你來管理的，教皇冕下。”
“可你要知道，在現在，教權高于王權，我也不會直接插手。”
埃格納輕笑，“呵，那您為什麽不直接寫信給我呢？”
“給你？哦天吶我倒忘記了聖萊加斯還有個王了，是吧，整日消遣玩樂的陛下。”她擡頭，諷笑道。
“阿紮尼娅，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埃格納扳着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對自己。
她打量着面前這個異樣的男人，沉寂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
“你瞞了我事情。”她挑眉，“說吧，有多少帝國文書被你瞞下來。”
埃格納比了個數字，五份。
半個月的時間，他攔下了整整五份帝國文書。
“您可真是厲害啊，帝國文書要帝王和教皇一同署名才能奏效，您在搞什麽！？”阿紮尼娅忽然站起身，“撰寫了文書卻不交給我，您總不是被劫持了吧？”
埃格納不說話，靜靜地注視着她，灰藍色的眼睛倒映着女子絕美的容顏。
他們讓他撰寫文書，他寫了，卻獨獨不給她署名。
“涉及教會，我說的對嗎？”她聲音緩和下來。
“是，交給你也是沒用，不如存下來。”他又恢複了那副不嘲笑別人就能死的可惡嘴臉。
阿紮尼娅松了一口氣，怪不得，她還以為在至暗時刻一起扛過黑暗的人，會相互扶持，終究是她太天真了。
“聽羅莎蒙德說，雅曼都起了內亂。”
“沒錯。”
阿紮尼娅盯着他的眼睛，“時間不短了，而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又是你動了手腳。”
“是又怎樣？”埃格納一手扶着神像，被她毫不留情地拍了下去，“讓他們知道，上帝可不是醫師。”
“那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麽？總不能是暴露自己吧？”
“我是埃格納·聖萊加斯，我要做什麽不需要任何理由。”
這只，驕傲得如同桀骜難馴的鷹，在挑釁玩弄她。
“那你，最好立刻，馬上，将所有文書送到我面前。”她毫不留情地命令道，目光堅毅。
埃格納出門，在門口拿了什麽東西，接着遞到她面前。
“我想，這應該不是你抽屜裏那些吧？”她一邊翻看，一邊說。
“啧，那些都是歷年的。”
她指尖捏得發紅，文書上寫得明明白白，雅曼都發生內亂，王權的支持者将雅曼都封城，私人軍隊搜刮莊園，海軍的糧草也無法按時送達。
雅曼都部分看重利益的莊園主已經對教會産生不滿，聯合本地公爵上書。再想想接下來會發什麽呢？埃格納，這個他們所認為的救命稻草假惺惺地簽署了整改教會軍隊的文書，卻故意拖沓。
利益的奴隸可不會理會你是誰。
封住了雅曼都的子民，可封不住積攢了半個多月的怨恨。
“你要以子民的犧牲來滿足你心中對權力的欲望，你真該死埃格納！”
剩下的無非都是對教會的彈劾，阿紮尼娅再也看不下去，将手中的一沓帝國文書摔了出去。
昏暗的教堂裏，刺目的白色紙張如同純潔的和平鴿一樣滿天飛舞，一縷透過拱形窗的光線剛好打在紙張上，照亮了三個鋒利如刀的字——埃格納。
埃格納慢條斯理地将它撿起來，“哦，是唯一一張彈劾您的，您要不要看看？”
“不必了。”阿紮尼娅随便找了張空白的紙，羅莎蒙德為她拿來羽毛筆，“現在就停戰開城，你最好給我簽字，不然我一定會将你丢進雅曼都自生自滅。”
埃格納·聖萊加斯真是個妥妥的瘋子，六月底還讓她簽署獵巫計劃文書挑釁她，如今讓教會水深火熱，又莫名其妙告訴她，真是怪誕不經。
“好。”埃格納看着她伏案的背影，胡亂回了一句，他也不理解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什麽用意。
阿紮尼娅親眼看着他簽了字，将文書送了出去。
“奧菲利亞小姐這半個月沒來找你？”她岔開了話題。
“她喜歡我，幾乎天天來。”
“埃格納，你該珍惜她的。”她看不慣這人滿不在乎的樣子。
“珍惜？怎麽珍惜？娶了她嗎？她會後悔的吧。”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根本沒有辦法給她安穩的生活……”
“她不了解我，抛開權利不說，喜歡的僅僅是這副皮囊。”他指着自己英俊的臉。
老天啊，他說的可一點沒錯，這張臉就夠貴族小姐們為之傾倒多少次了。
“埃格納，你不該是這個樣子。”
至少，她認為。
“阿紮尼娅，不要用你那憐憫的眼神看着我。”他語氣深沉。
“你該試着學會去愛她。”
埃格納猛地偏開腦袋，“我不喜歡她。”
“那就去愛你喜歡的。”
空曠的教堂裏，這句話被高高的穹頂放大拉長，變得神聖而堅定。
埃格納靜靜地看着她，沒說話。然後走到阿紮尼娅身前，單膝跪地。
阿紮尼娅不為所動，繼續說。
“愛她，呵護她，不忍心看她折翅，給她最好的，哪怕生命的最後一刻都牽挂着她。”
“一刻見不到她就會感到空虛，看她身邊多了別人會感到憤怒。”她看埃格納沒什麽反應，挑了下眉，又補了一句，“這是深愛。”
“那喜歡呢？”
“不敢看她的眼睛。”
埃格納偏開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