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陳樂先把泡了一整晚的紅豆撈起,再倒水沒過紅豆,在陳樂記憶中,直接上鍋蒸至熟即可。
原本這一步驟是用高壓鍋的煮豆模式把紅豆蒸至軟爛,但現在陳樂手頭上的工具有限,不知道這樣直接上鍋蒸的效果怎樣。
陳樂接下來是處理黃豆,很簡單,把黃豆洗淨瀝幹後,倒在鍋裏翻炒,炒至豆子上面出現裂縫就可以了。
接下來,就是把黃豆弄碎成粉,現在沒有料理機打成粉,這就比較麻煩。
但陳樂昨天已經想好了辦法,他買了一個舂米桶(類似中藥房舂碎中藥的工具),慢慢地把黃豆搗碎,再研磨成粉。
雖說黃豆面中還有些小顆粒,但也不礙事。
等紅豆蒸煮好了,陳樂把紅豆拿出來,等它放涼了一些,就坐在凳子上一邊用手撚開熟了的紅豆一邊往裏加糖。
陳樂把紅豆都處理完了,拿去到廚房。
陳樂在鍋裏加入油,本來是放黃油的,現在條件限制沒辦法。
陳樂在油鍋中加入撚開的紅豆,再不斷翻炒,等紅豆中的水分差不多幹了,就盛起來,一碗原始的紅豆沙就正式出鍋。
接着,陳樂拿出昨天買的糯米粉,倒适量的糯米粉在碗中,加入适量的開水攪拌,途中加點糖,攪拌成一個偏軟、可以流動的面糊,就直接上鍋隔水蒸。
陳樂等全部面糊蒸至為半透明狀,就拿出來,放置一旁,晾涼備用。
在等糯米團晾涼的期間,陳樂把驢打滾需要的東西全準備好,把桌子擦得锃亮,一一把材料擺上。
陳樂先在桌上撒上點黃豆面,把蒸好的糯米團放上去,搓一搓,再把糯米團擀成一個長方形的大薄片。
大薄片擀好後,陳樂把紅豆沙均勻地抹在上面,就從一頭慢慢地把薄片卷起來,卷地稍緊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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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卷好後,給這面卷整理一下,讓它粗細均勻,再快刀切塊。
這都是陳樂奶奶教的,這樣切就不然會讓面卷粘在刀上。
陳樂把面卷切成長四五厘米的小段。奶奶牌驢打滾就新鮮出爐了。
陳樂看着桌上的驢打滾,拈起嘗了兩塊,覺得味道還可以,比起昨天吃的花卷還是很有競争力的,陳樂挺滿意。
陳樂想了想,就去廚房裏拿了個碗,把剩下的驢打滾全裝到碗上,再回房間拿了兩匹布,就走出家門。
陳樂來到陳林家門口,想到這時候林叔應該在鎮上上工,于是陳樂喊了一聲:“安哥麽,在家嗎”
結果來開門的是林叔。
“林叔,您不是在鎮上上工麽”陳樂看着陳林問道。
陳林回答:“家主有喜,就給我們這個月多一天假,今天正好輪到我。”
剛說完,安哥麽就在裏屋走出來,對站在門口的陳樂說:“進來說啊,站這幹嘛。”
陳林還被安哥麽嗔了一眼,把陳樂手上抱着的兩匹布塞到陳林的懷裏,拉着陳樂就進去屋裏。
陳林無辜被瞪,但也還是任勞任怨地抱着兩匹布跟着走進屋裏。
進到裏屋,安哥麽問:“怎麽了,阿樂,手裏拿了碗什麽?怎麽還摟着兩匹布過來”
陳樂稍稍擡了一下拿着碗的手,說:“這是我剛琢磨出來的吃食,叫驢打滾,剛做好,還熱乎呢,拿過來給你們嘗嘗好不好吃。”
聽到吃,文哥兒就在房間裏跑了出來,問:“有什麽吃的,我也要。”
安哥麽瞪了一眼文哥兒,陳樂笑出了聲,順便把手上的碗放在桌面,回答這位小饞貓,說:“驢打滾,要不要吃”
文哥兒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什麽是驢打滾,但是有吃的就不能落他一個。
文哥兒站在桌邊趴在桌子上,眼碌碌等看着那碗驢打滾,等大人都坐下來分他一個。
陳樂看着文哥兒,眼睛都在笑,拿了一個驢打滾給文哥兒,又遞了個給陳林和安哥麽。
“甜的,好吃。”文哥兒吃得都眯起了眼。
在這個時代,糖是很貴的,在小孩匮乏的詞彙中,“甜”跟“好吃”是非常高級的誇獎詞彙。
安哥麽也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看了驢打滾又看了陳樂說:“糯糯的,我還吃到紅豆甜和黃豆香,這是什麽?”
林叔在一旁默默地點頭。
陳樂心想,安哥麽是個會吃的,然後笑着說道:“我自個琢磨出來的,名叫驢打滾。”
“這名字,有點奇怪。”安哥麽說。
“這吃食是用糯米粉和紅豆做成的,再撒上層黃豆面,安哥麽你看,外面的這層黃豆面像不像驢在黃土上打滾,沾上的土。”
陳樂指着驢打滾上的黃豆面形容。
“噗呲。”在場的四個人都因為這貼切的形容而笑了出來。
陳樂趁機說:“我想在鎮上賣這個,林叔和安哥麽覺得怎樣”
陳林想了一下,說:“我覺得可以,這吃食獨一份吧,在別的地方都沒聽過,可以試一下,但你只賣一樣吃食嗎?”
安哥麽接道:“還有,你拿兩匹布來,是做什麽用的”
陳樂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是不是只賣這個,我還要想一下,但我今天來,主要是想讓安哥麽幫我裁兩件衣服,我不太會,嗯...還想安哥麽幫我裁一床被子。”
陳樂受夠了那床被子了,想洗它都覺得沒動力,但晚上冷,陳樂又不得不蓋,所以除了衣服,陳樂想麻煩安哥麽幫忙做床被子。
安哥麽笑罵道:“就這事兒,用不好意思?還拿這些吃的來。”
陳樂忙說:“不不不,這驢打滾是我剛做出來的,就想拿來給你們嘗嘗。”
安哥麽說:“這還差不多。”安哥麽兩手拍了拍,就起身拿過兩匹布,說:“這兩匹布不便宜吧,還挺柔軟的,就是有點染色了。”
陳樂看着安哥麽溫柔地撫摸着這兩匹布。
陳樂也站起來了,說:“還好,因為剛好有兩匹染了色,其中一匹染得特別厲害,我答應了兩匹一起買,所以那店家還算我便宜點呢。我想那條染得嚴重的那匹布主要做被子,家裏用,所以沒關系,另一匹好點的就做衣服。
安哥麽點了點頭,對這兩匹布的安排表示同意。
陳樂還說:“我知道安哥麽肯定不收我的錢,所以,不如也給文哥兒做一套衣服吧。”
被點名的文哥兒呆呆地看着陳樂,還準備伸手拿第二個驢打滾。
安哥麽說:“這。”
安哥麽剛說一個字,陳樂就打斷了他的話,說:“安哥麽要是不答應,我以後都不敢麻煩安哥麽幫我做衣服了。”
安哥麽聽到陳樂帶有點委屈的語氣這麽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陳林,看到自己當家的點點頭,這才是答應陳樂。
陳林在一旁看着,有點猶豫的開口對陳樂說:“阿樂,再過半年,你快到十七歲了吧。”
陳樂覺得這話題跳躍得有點大,但他還是愣愣地點了一下頭,随即回過神來,他知道接下來的話題是什麽了。
果然,不出所料,陳林說:“你…有沒有娶夫郎的打算啊”
安哥麽放下了手中布匹,在旁邊幫襯着說:“對啊,你也要抓緊些,我們家武小子比你還小一兩歲呢,我們都幫他定親了,你不會打算交單身稅吧”
安哥麽拉着陳樂坐下來,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都老大不小了,家裏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不好嗎,家裏就你一人,逢年過節的,都冷冰冰。”
安哥麽說完,不知道想起什麽,還擡起袖子擦擦眼角。
陳林安慰地拍了拍安哥麽的手,對陳樂說:“你哥麽說得有道理,你是咋打算的”
陳樂對于話題中突如其來的家裏長短有點無所适從,手蹭了蹭鼻子,有點害羞又似無奈地說道:“又沒人想嫁我。”
這句話成功地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夫夫倆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淡淡的無奈。因為他們知道,陳樂說的是事實。
陳樂家中貧窮,至少在日常的吃穿方面,陳樂表現出來就一字,窮。
陳樂家裏又沒旁人,沒有兄弟姐妹可以幫襯着,“陳樂”又是這種木讷性格,村裏人認為“陳樂”這輩子就這樣了。
加上陳樂現在這種身體體格,對于現在這種“男人為主要勞動力”的家庭模式來說,陳樂的确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不然他也不會十六歲還是個“大齡青年”。
陳林忽然試探性地問道:“你有沒有想去買一個”
陳樂被陳林的話吓了一跳,對于他這種從小在法治社會長大的五好青年來說,第一反應就是販賣人口,犯法的。
陳樂下意識地想反駁陳林的話。但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因為“陳樂”的記憶清楚地告訴他,他現在是處在一個封建社會中,買賣人口在這時代是正常且合法的。
随着單身稅的推行,這更是蔚然成風,很多娶不到夫郎的人都會去牙行走上一圈,直接挑選一個合适的買走。
畢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反正在衙門裏有登記成婚就可以不用交單身稅,家裏甚至還多個勞動力,何樂而不為呢。
但事實上,買回去的人會被怎麽對待,就不得而知了。
“對啊,你也可以考慮一下。”陳哥麽顯然是知道有這種做法的存在,所以也加入勸說陳樂的行列。
“挑個乖巧的,就算不真正成婚,平時也可以分擔一下家務活,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也可以不交單身稅,家裏也能添些人氣。”安哥麽輕拍着陳樂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其實陳樂聽了前面的話還沒有什麽感覺,但安哥麽的最後一句話有點打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