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龐正這人長得人高馬大的,武力值也不錯,不過想想也是,沒這種體格,在這個時代都沒有跑商的資本。
龐正平時會上山打獵,是附近村子為數不多敢進深山的人,大家就都稱他為龐獵戶了。
龐正上山打的獵物,通常是自己吃的,打得多的話,一部分就拿出去賣錢。
因此,龐正特意買了一頭小毛驢,方便自己進出鎮上。
但像牛、羊、驢這種家畜,在村子裏是個稀罕物,當龐正把驢從鎮上牽回來時,還引來了大家的圍觀。
漸漸地,龐正外出的時候常被人問能不能載他們一程。
畢竟從青禾村到最近的江流鎮,靠雙腿走過去需要一個多時辰。如果乘驢車,就能縮短一半的時間。
龐正就順理成章地做起了驢車載人的生意,一人一銅板,有貨物占太多位置的話,就一人倆銅板。
這樣,竟然生意還不錯,龐正就一直做下去了。
所以大家要去鎮上,要坐車的,都會來龐正家問問,他什麽時候會出車,畢竟龐正不是每天都去鎮上。
陳樂走到了龐正家,敲敲了門,問:“龐獵戶,在嗎,是我,陳樂。”
陳樂說完,等了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
龐正奇怪地看了陳樂一眼,因為這個人他是知道的,他有坐過自己的驢車。
但他每次都很沉默,坐驢車時,各位阿叔阿麽說得口水都幹了,他才會應幾句。
慢慢地,就少有人跟“陳樂”搭話,每次都是安靜地來坐車,又安靜地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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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龐正來了村子有大半年了,但陳樂跟龐正沒說過乘驢車以外的話,所以龐正才奇怪的看着陳樂,問道:“幹什麽”
龐正長得高壯,又在左眼有一條疤痕,應該是那次跑商遇土匪,傷到眼球了,左眼的眼珠子有點灰撲撲的,看起來更兇了。
以陳樂以前的性子,肯定不會自動過來跟龐正說話,但現在不同了,陳樂說:“龐獵戶,明天去鎮上嗎”
龐獵戶驚奇地發現陳樂身上那種膽小怕人偶爾又有點陰郁的氣質不見了,愣了一下,說道:“不去,三天後趕集才去。”
陳樂聽龐正這麽說,陳樂才想起來,這裏有趕集這麽一說,就是每隔七天,大家約定俗成地到鎮上去做買賣,方便大家交易和購物玩耍。
趕集日的當天,鎮上會很熱鬧。
“哦,這樣啊,那麻煩留我一個位置,我也去。”陳樂說。
龐正:“好,三天後卯時初在村口等着就行。”
陳樂表情扭曲了一下,又仰起個笑,說道:“好的,謝謝。”
說完,龐正見陳樂沒什麽事情了,就關上了門。
陳樂表情才垮了下來,他知道卯時是指早上五點到七點,他也不是嫌早,畢竟大家都趕集,理所當然地想早點去到鎮上,占個好位置。
但陳樂不知道時間啊,沒手機,手表,連太陽影子都沒有的時辰,着實有點為難他了。
陳樂轉身回了家,一邊在家裏做俯卧撐,一邊計劃着三天後要去鎮上買些什麽。
可沒等陳樂做幾個俯卧撐,就“啪叽”一聲,整個人趴在地上。
陳樂郁悶地爬起來,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撇了撇嘴,真夠弱雞的。
陳林嘆了口氣,這,慢慢來吧。
三天後的卯時,一輛驢車停在青禾村村口
要坐驢車去趕集的村民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序地排隊,然後慢慢地爬上車。
龐正等大家都坐穩了,才趕着驢噠噠地往前走。
陳樂也是坐車的其中的一員,昨晚因為怕錯過坐車的時間,一晚上都沒怎麽睡熟。
夜深了,陳樂實在熬不住,睡了過去。
陳樂一覺醒來,就聽公雞在打鳴和村民們做早飯的聲響,吓得陳樂翻身就往廚房跑。
陳樂簡單洗漱後,就背上他的竹簍跑去村口,背簍裏放着昨晚才從床底挖出來的銀子。
陳樂到了村口,看到大家都還在,才松了口氣,村民們都在排隊等着上車,然後陳樂也上去了。
驢車搖搖晃晃地走着,由于陳樂昨晚沒睡好,現在昏昏欲睡,頭一點一點的。
這時,陳樂就聽到坐在他旁邊的人說:“樂小子,聽說前些天你病了,現在怎樣啊,去鎮上看大夫麽”
其實也不怪這位阿麽這樣問,陳樂這種要睡不睡的虛弱模樣,起來可不是病重麽。
陳樂聽到有人問話,打起精神地回答道:“不是,我的糙米沒了,去鎮上換些來,我昨晚沒睡好,現在有點困。”
說完,陳樂打了個哈欠,眼睛要閉不閉的樣子。
那個阿麽看到陳樂這樣子,簡單地回了句這樣啊,那你現在眯眼休息一下。
轉頭就跟旁邊的人說:“這娃也可憐,家裏就自己一個,病成這樣了還出來換米......”
村子不大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每家每戶發生了點什麽,全村人基本都會知道。
陳樂聽到了那位阿麽的話,畢竟那位阿麽說話的聲音也不小,但陳樂沒理,閉眼就睡過去了。
陳樂是被吓醒的,車轱辘應該是硌到石頭塊了,陳樂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抛上去,又直直地落下來,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有人小聲地抱怨幾句,不過還沒有人敢當着龐正面前說,龐正也沒理,說道:“到了,大夥準備下車了哈。”
陳樂伸長脖子,看到了不遠處有座城門,陳樂有股熟悉的感覺。
城門上的匾額寫着三個大大的字,雖然陳樂不認識,但記憶告訴他,青禾村的人大多都會來離村子最近的鎮子趕集,原身也只來過一個鎮子——江流鎮。
等龐正的驢車進了城門,在旁邊的一棵樹停下,停穩後村民們自發陸陸續續地下車了,各自或抱或背着自己的東西。
這時,大家就聽龐正說:“老規矩,最遲申時四刻在這等着啊,過時間我就走了。”
各人應了聲,跟龐正打聲招呼就都陸續離開。
陳樂也是,他慢慢地在街道上走着,看着各色的人賣着自己熟悉或不熟的東西,覺得還挺有趣。
陳樂就這樣走着,左看看右看看,就看見龐正架着他的驢往前走去。
陳樂想,龐正應該去給自己的獵物找買家吧,綁在驢後面的獵物可不少啊。
陳樂走過一家包子鋪時,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想起自己今天沒吃早飯,早上風風火火地跑出來,也難怪現在會餓。
陳樂走過去,問:“小哥,這包子,怎麽賣”
小哥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聲音爽朗地說:“菜包一文一個,肉包、花卷兩文一個,我們這還有饅頭,這位小哥你看,要些什麽”
陳樂想了想他現在身上的錢,說道:“來兩個菜。”
沒說完,陳樂自己就頓了一下,他本來想說來兩個菜包,但想到自己的小身板,他已經幾天沒吃過有油水的東西了,也想嘗嘗這個世界的花卷。
于是陳樂改口,說:“要肉包、花卷、菜包各一個。”
“好咧。”小二輕快地應到,在每一籠裏拿了一個包子,用布包好,說:“您拿好,一共五文。”
小二遞了個布包過來,陳樂接過,付了錢,深感自己真會花錢,一頓早飯就花了五文,深感這錢真不經用。
陳樂一邊吃一邊走,在心裏吐槽着剛吃下去的東西。
肉包好歹有肉,勉強也值得兩個銅板,但這花卷嘛,就是像白饅頭裏加了一些油和鹽,只有一點不明顯的鹹味。
陳樂撇撇嘴,覺得這花卷不是很值兩銅板一個。
陳樂沒有急着買東西,他在觀察,看大家平時會拿幾錢幾兩買些什麽東西。
陳樂發現農戶通常擺攤賣的東西都不是很貴,如果有人拿整的銀子來買東西,擺攤的有好些人會找不開。
于是陳樂腳步停在了有銅錢标志的鋪子前——平安錢莊。
平安錢莊,這家錢莊陳樂是有印象的,鎮子上的分店就有好幾家。
信譽和口碑都挺不錯,陳樂沒多少猶豫就走了進去。
陳樂走進去錢莊,錢莊中只有兩個人,一個穿着小二衣服的年輕男子正在擦桌子。
另一個穿着比較講究的中年男人正在修剪盆栽。
中年男人見陳樂走進來,用餘光不着痕跡地上下打量一下陳樂,手上的動作并沒有任何停頓。
倒是擦桌子的小哥走過來問:“這位小哥,請問是典當還是存錢?”
“請問這裏是能兌換銅錢嗎”陳樂問。
小二回答:“能,請問要兌換多少”
“二兩。”陳樂說道。
陳樂看到小二嘴角明顯地抽了抽,帶着詢問的語氣對着中年男人問道:“掌櫃的”
應該是在問中年男人這單生意做不做。
說實話,小二在錢莊做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小數額的生意,不确定掌櫃應不應這單生意。
掌櫃放下手上的東西,轉過身來,陳樂發現這位掌櫃長得周正大氣,氣質長相都很符合平安錢莊這四個字。
掌櫃對着陳樂說:“嗯,把銀子給我吧,我們平安錢莊每兌一兩銀子銅錢,收十文的費用。”
掌櫃覺得這人有點意思,衆所周知,錢莊兌換是要收費的,但現在的人都是恨不得一文掰成兩文來用,所以,通常這種數額,是不會有人過來錢莊兌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