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含雨(修)
一行四人上路,蒼葉駕車,沈如茵與周冶杜白二人坐在車內。
周冶有腿傷,一人獨占了最大的一塊地方,用小棉被搭着腿。
半路上沈如茵不知怎的就染了風寒,頭暈得要緊,被周冶數落:“叫你半夜起床時穿好外衫,現在入秋了,天氣轉涼,你雖是練武的身子,卻也還是個孩子……”
“我知道了,”沈如茵被叨叨得頭更暈,及時制止他,“找個地方給我看病吧。”
一路上都抱着本書看,不怎麽說話的杜白突然開口道:“區區不才,略懂醫術,便不必去別處了。”
“你?”沈如茵懷疑地看他,“你不會毒死我吧?”傳說中的用毒大家都是渾身帶毒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要想用毒用得好,當然也要通曉醫理。”
“哦……早知道你就是個醫生,那天就不請那麽多名醫浪費錢了……”
“……接骨我卻是不會的……”
被杜白喂了幾顆不知道什麽藥之後又睡了一覺,沈如茵覺得頭也不暈了,鼻也不塞了,甚至有點身輕如燕的意思,精力充沛得緊,豎起大拇指誇獎杜白。
杜白不大看得懂她的手勢,笑一笑便埋頭繼續看書。
忽然馬車晃了一下,周冶皺了皺眉,掀開簾子問道:“蒼葉,何事?”
“姜家的馬車。”
“讓行,停遠一點。”
“是。”
眼看着一向不把什麽放在心上周冶也變了臉色,沈如茵不由得探過去問:“奉都那個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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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姜含雨那個姜家?”
“對。”周冶狐疑地看向她,“你如何認識姜含雨?”
沈如茵讪笑:“姜家的嫡長女,聽說過……聽說過……”
由于心中實在好奇那個原著女主姜含雨長成什麽樣子,沈如茵忍不住掀開車戀瞧了瞧,卻連個馬車影子也沒瞧見,恹恹放下簾子嘟囔:“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奉都姜家是四大家之首,排場自然不小。不過這一次百米之外的車馬都要停下來,想必是姜家的哪位嫡子嫡女出行。”
沈如茵皺眉,“這樣的排場比之公主也不差了,這四大家族,實在是一個大毒瘤。”
周冶拍拍她的頭,“姜家兵權在手,又有富庶的封地,世代承襲爵位至今,若要鏟除,很不容易。”
“可是我不想讓皇兄也變成一個傀儡皇帝,這四大家族,是一定要鏟除的。”
“我知道。”周冶掀起簾子望向窗外,“想要徹底拔掉他們的,不止我們一家。”
“周先生,”蒼葉突然探進頭來,“是姜家嫡長女,進宮。”
“咦,蒼葉居然也會打探消息?”沈如茵驚訝地瞪眼。
這一路來她發現蒼葉并非冷漠,只是表面非常正經,是個一根筋的人,因此也時常喜歡逗逗他。
“想不到我們這個歷來柔弱的五皇子手腳倒是快,父皇與姐姐死了不過半月,便在準備皇後人選了。”
“皇後?我的媽!他才多大!就要娶妻了?”
寧扶胤不過十四歲,居然就想着娶妻的事了,古代人真可怕……不,應該說是原著作者真可怕……
“過兩年便可以了,現在正是準備的時候。姜含雨的年齡正合适,也真是不得不說當今皇上運氣好。”
運氣好……
沈如茵低頭絞着手指,心想看書的時候只覺得五皇子确實是運氣好,根基不穩便能得到姜家的支持,他那素來不怎麽理事的母妃也在當上太後時便突然開了竅,連同母族莫家一同作為五皇子的強大後盾。
現在想來,這一環一節,更像有一只大手在背後操控。
看如今這模樣,五皇子是真的柔弱可欺,他那母妃又是真的懦弱偏安麽?
從寧扶清被流放,到大皇子寧扶升戰死沙場,再到那兩個被衆人忽視的小角色突然一躍成為這舉國最為尊貴的兩個人,其間種種,不知有多少背恩棄義的污穢事情。
“看來一時半會兒我們是走不了了,不知小姐餓不餓?”
“餓!”
“這一處的蒜香烤雞甚是出名,既然小姐餓了,我們便步行一段去吃如何?”話音剛落,周冶便伸手合上了肚白的書,撩開簾子向外面望了一眼。
杜白擡起頭,眼裏竟有微微淚光。
沈如茵驚訝地湊過去,稀罕道:“杜書生莫不是看言情話本子看哭了?”
杜白嘆了口氣道:“唉,自古紅顏多薄命,負心多是讀書人。”
沈如茵吐槽:“我們這兒讀書最多除了周冶的就數你了。”
杜白擡起眼睛瞥她,“如我與周先生這般境界,同那一般讀書人又是不一樣的。”
沈如茵啧啧兩聲,撿起方才被周冶扔在一旁的書看了一眼封面,标題竟十分雷人,名為:風流書生俏嬌娥。
看着杜白風度翩翩君子無塵的背影,沈如茵不禁在心中感嘆:什麽叫人不可貌相!什麽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什麽叫悶騷!這就是啊!
下車以後,蒼葉留在原處看守馬車,杜白背着周冶,在他的指示下帶着沈如茵七拐八繞穿街過巷,來到一處門面實在有些一言難盡的路邊餐館。
杜白将周冶放在地上,甩開扇子拂開衣擺坐下,道:“周先生想必是心疼我勞累,決定在此處歇息一會兒再行。”
周冶不理會他,回身笑眯眯地招待沈如茵,“小姐請坐,我們到了。”
沈如茵翹起蘭花指點了一下桌面,看着指尖沾染上的厚重灰塵,不由得聲音都有些抖:“我們……這麽快就缺銀子了麽?”
周冶張口正想說話,卻被失态地從凳子上跳起來的杜白打斷。
“呔!我新裁的白衣裳!”
周冶輕輕拍了拍杜白的肩頭,“此處也算是個百年名店,只是如今凋敝了些。想當年聞名天下的詩人李甫也曾在此處留下題字,你衣裳上沾惹的灰塵或許就有一粒來自于他,對于你這般志趣高雅的讀書人,這也算是莫大的榮耀了。”
沈如茵聽着這人一本正經地扯淡,看他眼光仿佛看一個傻子,卻見杜白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原來如此,是區區淺聞寡見了。”
天哪……沈如茵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深深擔憂。
在周冶的一再堅持下,三人還是在那地方吃了傳聞中的蒜香烤雞。
雖說環境确實寒碜了些,但沈如茵承認烤雞是真的好吃,也不知周冶怎麽會連這麽偏僻的地方都知曉。
吃完後,周冶給蒼葉打包了一只,便領着沈如茵與杜白走出小巷,來到一處寬闊的街道。
“這裏有一家名為福餘記的糕點鋪,很是出名,我們去買一些路上吃,接下來的一天都遇不到城鎮了。”
“好。”
經過方才一餐,沈如茵在飲食上已經很是信任周冶了。
福餘記的招牌顯然是很大的,鋪面高端大氣與剛那家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沈如茵跟在周冶身後正要進去,卻被門前小厮攔截下來。
“小店有貴客,暫時不接待其他客人,請幾位在門外稍候,或是請去別家。”
“貴客?”沈如茵皺眉,“什麽樣的貴客,連生意也不做了。”
“是我們惹不起的貴客。”周冶提着烤雞一蕩一蕩,示意杜白背着他離開。
“還有別地兒有好吃的糕點嗎?”沈如茵興奮地跟上。
“沒了。”
“啊?”
“這個鎮子本就不大,所以沒了……你站着做什麽?”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再跟上來,周冶疑惑扭頭。
“那我們再等等。”沈如茵跑回福餘記的大門口,她真的真的再也不想在肚子餓的時候吃杜白所謂能夠飽腹又沒有副作用的藥材了……
那滋味酸爽得……啧!
周冶見狀嘆了口氣道:“也罷,那便請杜書生先将這烤雞給蒼葉帶回去,涼了就不好吃了。”
“那你怎麽辦?”
“無妨,在車上坐了這些天,覺得身子疲乏得緊,一會兒便有勞小姐,耐心同我這傷殘人士慢慢走回去了。”
杜書生顯然不想陪沈如茵在這兒幹等,愉快地提着烤雞回去了。
沈如茵擔心周冶的腿,央小厮給取了一張凳子來讓他坐着。
兩人在門外等了許久,許多喜愛福餘記糕點的人來來去去,卻沒有一人像他們這般守在門口等候。
沐浴在周圍人憐憫的眼光中,沈如茵默默地轉身将屁股對着他們。
又過了許久,沈如茵百無聊賴地開口:“你說,這裏面的貴客到底是誰啊?選個糕點跟選首飾似的,也不知道在挑揀啥,半天都不出來,站着茅坑不拉屎……”
“是你想要一睹人家芳顏的姜家大小姐。”
周冶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指,想着蒼葉或許已經将那只雞吃完了,他買了一整只,原本是想要和蒼葉一起再吃點的……
他是為何就如此想不開,帶她來了這福餘記呢?這姜家大小姐為何又是這般沒眼力,專來當那攔路狗呢?
唉,闊別多年,蒜香烤雞還如同往常一般,味道真是極好的……
“出來了出來了!”
屋內人還未行至門口,門前的小厮已彎身将頭低了下去,沈如茵興奮地扯着周冶的袖子。
然則周冶現在看見她,心裏是不大暢快的,于是稍顯冷淡地将自己的袖子從她手中奪過來。
此時沈如茵已經沖到了小厮跟前,完全沒在意周冶的臉色。
那小厮見這兩人在這裏等了許久,心道這真是我家店鋪的鐵杆粉,面上也客氣不少,微笑道:“您二位馬上就能進去了。”
話音方落,沈如茵便感到眼前一片陰影,反射性擡頭,便見一張嬌花似的臉側向她,水靈靈的杏眼彎起來。
“讓這兩位公子小姐久等了。”姜含雨笑得極有禮貌,又轉頭責怪身後的奴仆:“我早說過不必如此,你們這般,将福餘記的客人生生趕走不少,倒叫人家生意難做。”
後方有一男人急忙賠笑道:“哪裏哪裏,能招待一回姜小姐,是多少鋪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便是叫我福餘記閉門一月,也是值得的。”
姜含雨略一低頭,“掌櫃言重了。”
沈如茵心想這位姜含雨果然是女主風範,風姿做派都稱得上大氣,想先前自己還想象她是個表裏不一飛揚跋扈的毒蓮花來着……
唉……嫉妒啊嫉妒啊!我果然是嫉妒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毒舌又高冷的後媽江子:女主留步,你的假笑面具掉了!
蒜香烤雞:女主?是在叫我嗎?
周冶:烤雞別跑!【一把捉住,回頭笑】不好意思各位,這只雞是我的,一時沒看住。
蒼葉:咦,我的雞呢?
沈如茵:你為什麽要寫我覺得她女主風範?我一點都不覺得!一點都不!我才是女主!
醬紫:你懂什麽,這叫反諷,給她立個flag,日後我們再還回來,乖了。
沈如茵:這還差不多。
醬紫:還有,你什麽時候成女主了?沒看見我在文案裏就寫了你是個路人甲麽?
沈如茵:……喂,妖妖靈麽?我親媽怼我,對,沒錯,她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