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監管者是女仆大人!5
監管者是女仆大人!5
·《我的生死大劫,他的家常便飯》
當然,“原以為是骷髅的同事一夜變回人形并回春”給我帶來的震撼,倒還是次要的。
因為生日剛過,我就收到了遠在老家的父母的消息:他們要來倫敦看我!
我急急忙忙地跑去找莊園主:“我得請假!我得到外面去呀!”
歐利蒂斯是個獨立的空間,時空與現實世界割裂,入口在倫敦某個偏僻的角落裏,用特定的術式進去:所以我來當監管者,跟父母編的話是“到倫敦工作”。
他們要來!他們要來!我首先得人在倫敦啊!
“行行行,沒問題,稍安勿躁。”莊園主對我順毛之,然後爽快地給了幾天假。
但是,我就說祂心思壞得很吧!“既然難得出去一趟,那就順便為全莊園采購點東西吧”————祂接下來的話就是這樣!長長的單子就落到了我的手裏!
我咬牙切齒:“……您看我一個人,能把這麽多東西弄回來嗎?”
一團黑影的莊園主用其無以名之的眼睛,盯着我,進行了一個很氣人的沉思,然後,祂很氣人地說:“那我給你派一個搬東西的苦力?”
“這麽多東西,一個苦力哪裏夠?”
“小女……小碎片,都說了除你外,其他人的原生時空都不在二十一世紀,我送一個人過去都很耗能……”祂往高背椅上一癱,表示自己要省力。
“行,行。”讨價還價失敗的我還想着掙紮些許,“還有我的衣服!給我件正常的吧!”
“……等你達到這個戰績,紫皮金皮都好商量。”
得,我是奈不何祂。
Advertisement
就準備好要出發了,莊園主給了我一個術式叫我去大門弄,我到的時候,“苦力”已經在等我了。
是奈布·薩貝達,我原以為會派威廉那種壯漢,不過雇傭兵也不錯,看來,我不需要自己扛一大包并且還穿着女仆裝了(什麽硬核女仆啊)。
紅光慢慢隐沒,恢複視覺時,我和奈布已經人在現代。
我連忙跑出掩人耳目的小破樓,現在天還蒙蒙亮,可以遙望見倫敦的燈火輝煌映照在天上。
久違的工業化信息化的氣息!
于是大手一揮,愉快地叫來了計程車,雇傭兵生活的年代并不存在的東西,但還好奈布習慣了不動聲色。不過,一路上我還是偷偷瞧見了,一直凝視外面飛速滑過的街景的他臉上的好奇。
查了一下父母的飛機還有那麽久,那就先逛吧!
我拉着奈布在市區縱橫交錯的道路上走街串巷,莊園總歸不熱鬧,現在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讓我覺得親切。
要說起到了一個地方,最感興趣的是什麽,作為種花兒女,自然是一個“吃”字。
于是,我和奈布的腦回路頭一回同步————雖然這是在英國(某美食荒漠),但它倫敦國際化啊!異國美食雲集,比如……
“純正的那不勒斯風味手工風味披薩?”
“吃!”
“猶如自由飛鳥的墨西哥卷?”
“買!”
“地中海風味沙拉?”
“打包!”
“那什麽……分子冰淇淋?”
“嗝……來!”
爽!就一個字爽!尤其是公費旅游,莊園主報銷,免費的午餐吃起來簡直爽到家了!
我咬下冰淇淋的最後一顆樹莓,仿佛漂流在幸福的大海裏,瞄了眼旁邊吃同款冰淇淋的奈布,不得不說,他這樣子也沒以前嚴肅冷峻,感覺共同的愛好要他身上“生人勿近”的寒意都消退了下去。
也許衣着也起了作用?跟我到現代城市來,薩貝達顯然不能繼續雇傭兵的打扮,他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衛衣,壓得很低的鴨舌帽不但不顯冷漠,倒給人幾分融入城市的潮流氣息,隐藏在帽檐陰影裏的眼睛也很好地收斂了鋒芒。
一句話,很不錯的現代倫敦行,只可惜我還得穿着女仆裝……感謝國際化現代大城市的包容性,不至于回頭率過高。
我吃完了手裏的冰淇淋,奈布還在吃,我就率先朝垃圾桶走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的瞬間。
仿佛川流不息的街道像電影的回憶殺一樣,被定格在了一個茫然的畫面,我感覺有什麽聲音驟然放到最大,但又弄不明白,因為我感覺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眼前有很多東西……在飛?
究竟發生了什麽?後來,我清楚地意識到————
那是炸彈爆炸的一瞬間。
只記得一個巨大的黑影壓上來:是奈布·薩貝達,差不多在爆炸發生的剎那,将我撲倒在地上。
他畢竟是個雇傭兵,對于這種狀況,在茫然失措、驚慌哭喊的行人們采取最本能的行動以前,知道該怎麽做,并立馬做了。
我被他死死按在地上,因為爆炸而暫時失調的聽覺在渾渾噩噩中恢複,又被各種紊亂的尖叫聲沖擊得頭昏腦脹。
還有一種粘粘糊糊的錯覺,就在我和奈布身上,各種觸手可及之處,我的第一反應是我的手上出了汗,但事後每每回憶,皆能要我驚出一身冷汗:
那是飛濺上來的,其他人的皮膚和血肉,還有別的人體組成部位。
我錯愕地瞪大了眼睛,入目的卻只有薩貝達眼底堅冰一般的深藍。
然後我聽到了槍響,一聲就要我瘋狂地顫抖。
“別動。”奈布抓住了我的肩膀,聲音帶着一股硝煙味,“還沒有結束。”
我驟然絕望地失了力。
terrorist attack,這是terrorist attack。
在人群中引爆炸彈,鬧市區開槍無差別掃射……當天就要上國際新聞的頭條,然後有或者沒有哪個al-Qaeda,宣稱為此負責。
而傷亡最後只剩下一個數字。
我周圍有各種聲音,伴随着激烈的槍響,但是我幾乎都聽不清了,我只能看見,近咫尺的薩貝達在叫我別動後,依舊不動色聲的,可是嘴角滲出了一絲鮮血。
他受傷了?是中槍了嗎?
我感覺暈頭轉向,鋪天蓋地的恐懼幾乎要我神經錯亂,我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屍體,上面還蓋着奈布的骸骨,我又差不多看見了墜毀的飛機,接下來看見了泣不成聲的父母,最後停留在一片濃郁的深藍上。
深藍消失了,那是因為,奈布閉上了眼睛。
“奈布?奈布!”我尖叫起來,瘋狂地試圖搖晃他,時間幾乎被堵死在這絕望的一刻,“你不要有事啊!”
我聲音嘶啞,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直到身上的重量一松,灰敗的天空重新出現在視野裏。我看見了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
活下來了?
我想偏頭去看奈布的情況,但是身體仿佛不屬于自己一樣,壓根動不了。直到一陣消毒水的味道傳來,我才被人幾乎從地上擡了起來。
……我沒有受傷,于是很快便能自己走了。
至于奈布……奈布中了一槍,恐怖分子無差別掃射時,那一槍本來會打在我身上的。
他沒有昏迷,當時閉眼,只是習慣性地用沉默來忍受痛苦。
“手術很成功,很快就可以脫離生命危險了。”醫務人員将他的情況簡單地告知于我,“他是參過軍?用麻藥以前,就他一個人一聲不吭!”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是,是啊……謝謝,謝謝。”
醫務人員忙着工作,交代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奈布現在還不能探視,于是,我終于感覺自己安定了下來。
我深深地吸氣,跌坐在醫院的椅子上。
這才有空注意到身上的污漬,我當時整個人差不多都被奈布掩蓋住了,但頭發等身體邊緣,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黏糊糊的東西。
現在它們已經幹了,我扯下一小塊聞到了腥味,于是我不敢深思那是什麽。
就這樣一直呆坐到被心急如焚的父母找到。他們下了飛機就得知倫敦遭遇恐/襲的消息,街道被封鎖,交通停滞,跌跌撞撞到現在才見到我。
從鬼門關擦肩而過的我撲到他們懷裏嚎啕大哭。
……
“醫院就給病人吃這些?”奈布轉入普通病房後,我幫他領了例餐,然後與父母一道皺起了眉頭。
冷冰冰的像是零食幹糧一樣的東西,外國人真不講究!
“小女仆,今天的飯領到了嗎?”奈布已經醒了,還看見我的裙子在門外露出了一截。
我探進去半個身子:“不急,放心等飯點我能給你!”
随即抽身回來,跟爸媽商量:“給他煮點熱的吧?”
媽媽瞪大了眼睛:“你們認識?”
“一個公司的啊?原來你以為我們就是在大街上碰到的?”
“哦,哦,那就……”她似乎想說什麽,但又找不到話,于是打發我爸去附近買食材了。
“也不用太擔心,這小夥子身體結實,很快能恢複的。”醫院的公共廚房裏,媽媽一邊教我煲粥一邊說。
我心不在焉地調火候:“可是他本來就受過很多傷,現在新傷舊傷一起……”
“啊?他以前做什麽的?”
“呃,這個,當過兵。”
“哦,知道了————快揭蓋子要溢出來了!”媽媽一把将我手上的活搶過去。
我把有驚無險做好的飯菜端過去:“奈布,快點趁熱……”
奈布隔壁床的病友是個日本人,正在啃醫院發的冷面包,看見穿着女仆裝的我端來新鮮的熱菜,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奈布一把将中間的簾子拉上。
隔壁的日本人還沒動靜,我倒被吓到了:“你做不得大幅度動作啊!”
薩貝達給了我個一言難盡的眼神:“小問題而已,要是按你想的那樣,我能活到今天?”
“可是現在……”
我把餐盒遞過去,抓了把椅子悶悶地坐下。
畢竟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我自然緊張他的狀況,結果他這種習以為常的坦然,倒是叫我不知該從何問起他的傷勢了。
反正家常便飯是吧!
我的話被堵了,奈布倒樂意邊吃邊聊:“看來你心心念念的現代社會,也不見得就和平啊。”
我覺得難受:“先不說小概率事件,這裏又不是我的故鄉,我的故鄉不是這樣的……如果有機會能到那裏,就可以無憂無慮地玩,敞開了吃喝吧……”
嘆過氣後,病房裏安靜了下來。
“喂,小女仆。”
我回過神:“怎麽了?”
奈布把空下來的餐盒往床頭一擱:“馬上就是回莊園的期限了,去辦出院吧。”
我一下子起身:“不行,到時候再跟莊園主解釋吧!醫生都說了要留院觀察,你的點滴都沒打完……”
“莊園又不是沒有醫生。”他聳聳肩,仿佛病床上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你這樣子……”
“你不會覺得我不能走路,更不能幫你搬東西吧?就這?”
我看他面色蒼白的模樣,也生出些對着幹的膽子:“我要是不呢?”
“我自己可以玩失蹤。”
總是有氣人的本事……我明明很擔心又很不安,始作俑者薩貝達倒好,叫我暫時只能生氣(以及認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