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今宵酒醒何處一晌眠
今宵酒醒何處一晌眠
·主宿醉約瑟夫乙女,含紅夫人乙女,設定是約瑟夫少年時期,王後瑪麗的青年時期,地點在王後私宮特裏亞農,當另一篇《再別洛可可》的番外看也行
·酒後不能亂性,因為Y不起來
·有【】的是《斷頭王後》原文
特裏亞農宮,一間靠近凡爾賽宮的小型宮殿,嬌小玲珑極盡【親切私密的氛圍和沁人心脾的韻味】,屬于一位無憂無慮驕奢曼妙的年輕王後,她把這裏當作她的【幸福的未被玷污的王國,純粹是維納斯的一座小島,僅僅獻給歡娛】————絕不是為了藏匿某只金絲雀。
這裏是我的鳥籠。
并沒有被囚禁的苦楚,“飼養”我的王後,那位大名鼎鼎的瑪麗·安托瓦內特,自己也被典禮、禮儀、道德風尚約束得沒什麽自由,于是她精心打造她的特裏亞農宮,在這裏尋求渺小的悠然自得。
自從來到十八世紀後,被進獻給王後的生活,已經是我最好的處境:她幾乎是我能想象到的最體貼最真摯的朋友。
“德拉索恩斯少爺來了。”
比如這位德拉索恩斯少爺,或者說兩位,他們家是雙生子,之前王後怕我【百無聊賴】,給找的玩伴。
今夜月亮高升,宮女突然告訴我他們不請自來。
我正準備去睡,只好找出最簡潔的外出女袍,匆匆套好來到花園裏面。王後的娛樂幾乎通宵達旦,特裏亞農宮的花園也是徹夜掌燈,亮如白晝。
金發少年欣長的背影被血紅色的玫瑰簇擁,各種五光十色的燈光這時候卻離奇地無法近他身,唯有月光像鍍銀一樣披在白皙的皮膚上。
聽見腳步聲他轉過身來看我。當然也想走過來,然而腳下的玫瑰從阻擋了他的邁步。
他只好用酒後拉長的朦胧聲音,如同一位歌唱家對情人愛語一樣,對我輕聲呼喚:
“‘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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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臉上的緋紅,敞露的衣衫,還有誤入的花叢,都彰顯着約瑟夫醉到了什麽程度。
自與德拉索恩斯雙子相識,我的臉盲居然沒有讓我分不清他們:
克勞德更像是個孩子,青澀又活潑,而約瑟夫偏向老成,當克勞德跟我游戲得忘乎所以時,他總是收斂矜持,一臉霜凍地拿禮儀管制自己的兄弟。不過我覺得他是“強裝大人的模樣”————畢竟在我生長的現代,這兩位都還是中學生呢。
而且兄弟倆總是形影不離,所以今夜只見到約瑟夫一個,并且理論上靠譜的人喝得這麽不靠譜,我還是有點意外的。
“約瑟夫?”我走上前碰到了他的胳膊,試圖将他從玫瑰叢裏面拔出來,“怎麽喝成這樣?克勞德沒和你一起?”
我一伸出手他就搖搖欲墜地纏上來,整個人往我的肩膀上倒。少年早就比我高不少,而且體格差距在那裏,要不是我做好了準備,估計已經跟他一起栽地上了。
我艱難地扶穩了約瑟夫,他披散的頭發傾瀉下來,像是淺金色的瀑布,順着我的手臂奔流而下。
“不要……問……克勞德……”他斷斷續續地說話,一點也不配合我扶他走。
與此同時紅酒沁人的芬芳撲面而來,源自一個人酒後的氣息,以及,我這才注意到約瑟夫還端着杯酒,靡豔的紅色盛得很滿。
我剛要幫忙端穩順便叫人來扶他,結果下一秒他就突然将酒杯擡高。
紅酒全部傾覆在了我身上。
我第一反應是懵和涼,第二反應是倒黴,第三反應……
第三反應是驚吓,因為他攀着我的手突然發力,直接将我仰面推倒在花叢裏。
然後,接下來,立馬、瞬間、毫無猶豫地,少年溫熱的嘴唇覆蓋上來,将我所有的驚呼一并堵了回去。
紅酒的味道橫沖直撞闖進來,那種撩人心神的氣流瘋狂地撞進我的腦子裏,是一種銷魂蕩魄、酥軟入股骨的魔力:待約瑟夫松開我的嘴唇時,拉扯開了一絲晶亮的絲線。
而我,不消說自己被他按在花叢裏,就算身上沒有人,我也沒力氣爬起來了。
……差不多明白他怎麽醉得這麽厲害了。他的喘息還噴湧在我的臉上————我這時候已經【渾身戰栗地體驗到柔情的呼吸,近在咫尺的誘惑,業已一半陷入危險之中的刺激。】
可是我畢竟不是真的喝醉的那個,只一股夜風的涼意便能喚回一絲理智。
“約瑟夫,放開我,很晚了已經。”
我可以不和一個醉得颠三倒四的少年計較,酒醒後我能夠将這個吻遺忘。
“可是,不行。”素來好說話的、總是無奈地縱容兄弟與我“不合規”的約瑟夫,把他湛藍的眼眸半眯起危險的弧度。
他又靠得那樣近,高挺的鼻梁蹭到了我的臉:“我感覺,只要放開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然後,他只輕輕一動就扯開了我衣領的系帶————至于他自己的早就散開了,赤/裸的胸膛在絲縷間若隐若現。
紅酒已經将我的衣料浸透,滲到了胸口的皮膚,而且別忘了洛可可宮裝是領口開得極大的低胸款,所以約瑟夫扒了我的上身輕而易舉。
(笑死,中間這段果然發不出來,我現在已經淪落到沒開起來的車也發不出了,大家自行想象“男人你在玩火”)
然而約瑟夫突然一個翻身,從我的身上滾到了我旁邊,這一來又倒了一大片花枝。
他的手還【和諧】失去遮蓋後,我身上的夜風也變得更涼。
我忍不住不滿,測過頭去看他:“你又怎麽了?”
約瑟夫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我,纖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臉上的緋紅則更加濃郁了:“我……腦子很亂。”
……男人這麽說約等于不行,我覺得火燒得更旺了。
他突然青澀起來,試圖将手抽回去,但經過胸口時又不肯動了。
我頭疼:“那你把手拿開。”
“不行。”他居然說萬一被人看到了怎麽辦,得給我遮住。
我:……
看來,這位是真的喝多了,行事完全不可理喻,而且,酒精真的會影響性能力……
見我不說話————我真的沒那麽多精力講話,我還得平複欲望,以及,理智還得要我想辦法處理今晚這一出無疾而終的“豔遇”————約瑟夫就自己繼續找話說:“金絲雀……金絲雀……為什麽你是王後的金絲雀……”
我不想搭理醉鬼,扭過頭不看他。
但立馬我又看回去了,因為他說:“家裏人想讓我訂婚。”
“我不想訂婚,更不想結婚。”約瑟夫的聲音突然就沒了那種酒後的飄渺感,認真專注得一如既往,“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喜歡你。”
我們這時候躺在花叢裏,特裏亞農宮的夜風,裹挾着洛可可時代的慵懶悠閑、輕浮放縱,刮過交織在一起的黑發和金發。
“可是你喝醉了。”并且還不行。
他愣了愣,沒有再說話,放在我身上的手也無力地滑落到一邊。
我以為他傷心失望了,結果稍微支起身去看,發現人已經不省人事。
我只好嘆了口氣,兀自将衣服穿好,起身試圖去叫個人幫忙。
可我剛從花叢裏出來,就猝不及防地碰上了一模一樣的少年,只不過他衣冠齊整,是克勞德。
“啊,哥哥喝多了一不留神不見了,我、我剛找到這邊。”他眼神局促不安地對我笑,明顯是看見了什麽心裏有鬼的樣子。
但他願意給我體面、心照不宣,我也盡量配合,轉身示意了花叢裏的醉鬼:“約瑟夫直接睡着了,還得麻煩你帶他回去————我請個人幫你吧?”
“不不不不用了!”克勞德匆匆忙忙的就将孿生兄長扶起來,像極了想急于證明自己能“獨當一面”。
“小姐回去休息吧!這麽晚了是我們給你添麻煩……”
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背影攙扶着消失在夜色裏。
我回去了,頭發散亂、滿身酒漬的模樣讓宮女大吃一驚:“您怎麽了?”
“無妨,被不小心潑了杯酒,我再洗個澡吧。”
等再次出了浴室,我終于長舒一氣,感覺紅酒的味道徹底消散。
可是王後居然在等我。
她通常【在拂曉四五點鐘才回到宮裏————她只睡了幾個小時。她內心不寧,無須很長時間的休息】,這個點,她應該還在她的舞會、賭桌、劇院之中流連忘返才對啊?
瑪麗·安托瓦內特,和往常一樣溫柔而又含情地對我微笑:“看來是我貿然占用你的休息時光了,不過,我只是聽到了一個臨時的消息,正好順道就及時分享給你。”
我側耳傾聽:“什麽事?”
“德拉索恩斯家的雙子要啓程回外省了,據說是突發狀況。”
我愣住了。
她膚如凝脂的掌心輕柔地撫摸着我僵硬的面龐:“我知道朋友離去的不舍,但是他們肯定會給你寫信,而且,也不是不回來。”
然後,她輕輕地吻了我的臉:“我最親愛的朋友,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只要你能高興起來重新散發活力,我在所不辭。”
我動了動嘴唇:“我……有紅酒嗎?”
王後是滴酒不沾的人,但這裏是法蘭西的宮殿,久負盛名的紅酒怎麽可能缺。我開了一瓶,瑪麗不喝但也坐在身邊陪我。
我拿出了那個杯子,當時約瑟夫在花園裏遺落下的,直到克勞德帶他走了我才發現。
小巧的、精致的來自中國的珍品,這時候,這個洛可可時代也盛行中國風,要不然我也沒那麽好運被送給王後。
我感覺自己一共也沒喝下幾口,只是眼前早就重影綽綽,我現在處在十八世紀,可我畢竟是後世人:知道結局的我,內心深處永遠是抹不開的陰雲。
【也許只有那種對于世上的一切悲慘和陰郁一無所知或不想知道的人,才把那種使人着迷的優雅風采,那種輕浮飄逸,無憂無慮的絕世妩媚賦予了洛可可。只有不識人世間嚴峻沉重的人,才會這樣幸福陶醉。】
我知道,瑪麗也好,約瑟夫和克勞德也好,他們都【置身于一個虛假的文化之中,耽誤了一生至關緊要無法追回的歲月。】瑪麗害怕【百無聊賴】而将我留在身邊,又擔心我【百無聊賴】而允許了約瑟夫和克勞德的停留。可是,他們都不知道他們自己【都百無聊賴、不明世事地站在那波濤洶湧、滾滾而來的時代洪流面前】,我知道我也無能為力。
我又夢到了約瑟夫,我們在宮室的床幔之中,特裏亞農宮得以完成它最初的用途,玫瑰的馥郁裹挾着紅酒的芬芳,他把我的衣服全剝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那個夜晚,特裏亞農的花園裏,目睹花叢纏綿的,不止青澀的少年,還有王後那雙嬌媚迷離的眼睛。
當約瑟夫還靠在兄弟的肩膀上沉醉、我還在浴室發呆時,王後已經儀态高傲地走向了慌亂的克勞德。
“我都看見了,你們以後別想過來了。”
後來,【每天,每小時都有一小塊國王的權威被沖走。】人民覺醒,王後覺醒,瑪麗要我跟着德拉索恩斯家族流亡,而她自己留在王後的寶座上面對革命的狂風巨浪,直到那個時候,我才得以重新見到約瑟夫。
而現在,夢醒後一切歡情四溢早已無影無蹤,我睜開眼睛,只能看見特裏亞農的【柔媚淺淡的色調】,床頭還殘留着一枝破損的玫瑰。
不過是一場宿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