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不管莊園好多年10
我不管莊園好多年10
·開膛手VS黑無常,存在角色受傷
·上章《我不管莊園好多年9》稍微修了一部分
·真·我不管莊園好多年
……我不知道祂是什麽存在,誰都不知道。
說不上祂存在了多少年,只能說是古已有之;探知祂經歷了什麽見證了什麽,也可謂天方夜譚:就像常人不會在意蝼蟻的悲喜一樣,祂眼裏人類和櫥窗裏沒有生命的玩具并無不同。
所以整個歐利蒂斯的生死逃殺只是祂從“第四面牆”觀看的戲劇,和人們娛樂時光裏觀看影視一樣,用常人的心意做一個勉強符合的類比————祂将各種悲歡流離之人聚集于歐利蒂斯,讓他們上演反複的追逃生死,一個找樂子的形式罷了,因此用“莊園主”來指代祂。
不過,在資源永遠充分的情況下,滿足的阈值會水漲船高:祂居然讓這種規則淩駕之上。
于是在對殺人游戲的反複上演乏味之後,祂想了新的“消遣”,親自從“第四面牆”走出,走到現實的戲劇中來————
請問怎麽樣才最過瘾最新奇最刺激?
請問祂能改造別人祂還不能改造自己嗎?
封印自己的包括記憶在內的一切、随機寄生到某個母親的身體內————這是很難做到的事情嗎?
好了!這個種族在東方的母親,生下的女嬰和其它新生兒一樣一無所知一樣純潔無瑕,也和芸芸衆生并無不同地哺育撫養,也和萬千大衆一模一樣地關照教導:孩子終于長大了,那就去工作吧!————于是,偏偏是我看到了歐利蒂斯的招聘信息。
而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剛剛墜入愛河,剛剛虎口脫險,剛剛長舒一氣,驟然的天崩地裂後那兩個神明,就用出人意表的語氣質問我“愛上了一個凡人”,最後,夜莺說:
“莊園主,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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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難道她喊我一句“莊園主”我就會就地成神嗎?
我的思維我的肉/體會因為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而天翻地覆嗎?
什麽都沒有變!
我的第一反應當然也以為是胡說八道,于是,夜莺突然提起了我出逃的那一次。
“只有莊園主和經莊園主同意的人可以離開歐利蒂斯————我的主人,您應該想起來,您是自己跑出去的,您也應該想起來,您在白教堂想過有人來救你,否則我根本就不可能放出傑克。”
我當然可以認為這是信口雌黃。但無論我怎麽想,夜莺始終冷若冰霜不容置疑:此行她就是要帶我走,因為檢測到“我的精神狀況”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情況,“角色扮演游戲終止”。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被帶走的,我只知道凱文緊握我的手無聲地松開了。
……
“主人,該起來了。”
我又回到了助理時期住的房間,夜莺很早就來到床邊,用冷冰冰的語氣叫根本沒睡着的我起床。
我麻木地翻了個身,逃避性地用被子擋住了沉郁的曦光:“……”
“起來,我知道您沒睡。您不管莊園好多年,現在該去過目積壓的事務了。”
“……我這個樣子,你看是能做正事的樣子嗎?”我自暴自棄地把被子掀開,昨夜被夜莺幾乎是強行拖回來的,請問我能睡着?
請問我睡得着?
“所以您确定要這麽下去?”夜莺面無表情地松開手,“您會被玩死的。”
“什麽?”
過于直白的表述從她嘴裏講出來,要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您現在沒有一點記憶,沒有一點能力————我就說一個,您該不會忘了傑克吧?我先幫您采取了個揚湯止沸的對策,将他後面的游戲排期全部提前把這幾天占滿了,但等他回來,怎麽面對還得您自己考慮。”
“你不是說我是莊園主嗎?”我瞬間感覺脖子和頭一樣痛,那種咬傷的存在感異常敏銳,“他還敢把莊園主怎麽樣?”
夜莺對我的态度也沒有一點面對主人的畢恭畢敬(那冷漠的臉色讓我懷疑她才是莊園主):“事實上誰都敢把你怎樣。因為,只要您不斷表明自己是弱者,您也就成了弱者。【1】”
“難道我就不能恢複點能力?按你說,是我自己封印的吧?”
“有啊,死一次。毀掉現在這具身體您就可以恢複神明之軀了,我的主人。”夜莺勾起嘴角,卻是那種毫無感情的僵硬态度。
……最後我硬着頭皮爬起來,強行抹了點化妝品要自己糟糕的氣色正常些,好跟着夜莺去工作的地方。
————夜莺告訴我,監管者唯命是從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明莊園主,和現在這個一無所知、平庸淺薄的幸運女毫無相似:我一旦真恢複原來的樣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記憶塞進來,能直接崩塌現有的認知和三觀。
也就是說,我目前短暫的生命對我的影響,會被稀釋得一無所有。
因此,無論對“幸運女”做了什麽,都無法影響我“死後”的決策:他們皆不必承擔後果。
所有惡者都有恃無恐。
可是我不能死不敢死不想死,死亡意味着“我”,這個認定了自己是普通人類的幸運女徹底消失。
我又去了辦公室,夜莺把她常用的主位讓給我,自己用了我以前的那個位置。
我看見那個小工位上還插着枝枯萎的玫瑰,關于傑克的記憶立馬湧了上來。
“把花————連同那個桌子扔了!”
夜莺無動于衷:“扔了我坐哪裏?”
我算是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一個除了名分,什麽都沒有的莊園主。我任命地按夜莺的要求把那些文件全批了。
我不管莊園好多年,這些玩意兒也用不着我看懂。莊園管理都是夜莺在做,只不過權限還留在我手上罷了。……笑死,我又不知道怎麽用。
請不要指望我的接受能力,我現在不超過普羅大衆的平均水平。
手頭的事情做完就用不上我了,但我寧可忙得頭昏腦脹,這樣可以逃避思考。
我這時坐在只有紙張翻動聲的房間裏,安靜要我不可控地回憶。
……昨天的愛情、誓言,似乎已經遠得都想不起那種色澤了,一夜就失戀的事情。
凱文現在,在做什麽呢?他是怎麽想的呢?還有其他的求生者,我的隊友們,他們知道這件事了嗎?他們會怎麽看我?
于是越是回想,就越感到從未有過的巨大悲哀。
走神的結果,是我不知道夜莺什麽時候出去了,我感到害怕:當時一個人在這裏午休,菲利普不就進來……
盡管夜莺對我的态度,要比身份揭曉前冷漠得多,但我還是下意識地把她當成靠山,我想趁着沒有走遠找到她。
我出去了,房子裏面空蕩蕩的,但花園裏面有聲音,然後我只探頭瞧了一眼就後悔了。
觸手……黃衣之主,按理說我現在不該那麽怕祂,但這一瞬間,我悲哀地想起了一件被我忽略的事實:
第一回見到祂時,我為了躲避伽拉泰亞而翻到水池邊,最後那些觸手強行把我勒暈過去,昏迷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天都快亮了”————我明明是入夜後不久就出去的,請問這哪裏是天都要亮了?
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是我想不起來的?
或者說正因為我忘記了忽略了,所以我目前還能是個正常人?
我正要退回去,一種求生者毛骨悚然的本能卻叫我僵住了:我脖子上咬痕突兀的疼痛,昭示着我身後那股鎖定我的寒意,源自誰。
前有狼後有虎,怎麽辦?
正是這種遲疑迫使我默認選擇了“退回”的選項,傑克的手在我行動的前一刻,死死地扣上了我的肩膀,把我像兔子一樣拽了回去。
“咚”的一聲我成功被他甩到牆角,然後他比我起身速度更快地撲上來,陰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清晰地看見了他眼裏的滔天恨意,這種過于強烈的情感,瞬間要我硬生生地把求饒的話收回去————而且我也說不出話了:他的五指沒有綁刀,但光憑蠻力弄死我綽綽有餘。
都只是轉瞬即逝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絕望,就已經被擠幹了空氣————他松開得也是猝不及防,直到呼吸再一次運轉————
我後知後覺地痛苦咳嗽起來。
“閉嘴。”
我下意識去摸脖子的手被他扣住,接下來我也沒辦法咳嗽了,因為他的手再一次發力,怪異的力道讓我感覺指骨要被捏碎!
我痛得差點叫出聲來,又出于恐懼緊咬牙關,唯有冷汗根本止不住。
也許是看到我明顯的痛苦,傑克的臉色終于正常了點,他又恢複了那種虛僞的笑容,把我快被擰變形的手舉到我眼前:“你知道人體的五指,怎麽綁刀才會最穩定嗎?”
我還是沒能吧痛呼忍回去:“嘶————”
他突然瘆人地提高了音量:“那該把指骨削開,将金屬直接嵌進去!”
然後他猛地甩開我的手,一把撕扯下左手的手套,蒼白的五指,清晰可見的疤痕猶如蜈蚣盤踞在上面。
我驚呆了:他不是一直用繃帶綁的嗎?
傑克一邊繼續着怪誕的笑意,一邊用那只手來摸我的臉:
“親愛的莊園主,你看到我的眼睛,想起了羅馬尼亞人的民間傳說,想起了那些誕生于野蠻歲月裏、會從墳墓中爬出來、吸食人血的亡者屍體的怪談,你那改造的靈感就此誕生————先是要我死,又那麽漫不經心————直到冢中枯骨,才想起把我的棺材打開,一年、兩年、十年……我都已經忘卻了有血肉的感覺,這時候你偏要我想起來,你偏要強行讓這些肉長回來,等長回來了,你靈機一動:你忘了把你要的東西添進來了,你就割開強行‘安放’————”
說到這裏,開膛手微微眯起了眼睛,咧開的嘴角顯露出尖齒寒光必現:
“你玩夠了,終于玩夠了,你忘幹淨了事,但我永遠不會要疤痕消退,永遠作為佐證……”
我被他的話吓懵了,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傑克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故作訝異地又重複了一遍,“你說對不起?你覺得我在生氣?”
“哈……”他大笑起來,在我快被自己預想的無數種下場吓暈之前,終于把笑聲收了回去。
然後,傑克的臉驟然放大,前額的碎發幾掃到了我的眼睛。
他說:“相反,我是那麽地,喜歡你。”
————一段“彼此都沒有正常過”的往事,一頁瘋子和瘋子的回憶錄,一邊是不可理喻的殺人惡鬼,另一邊是無法揣度的未知神明。
災難性的力量在他們之間恣意奔流,愈演愈烈地澆築出了荒唐的感情:在被莊園主改造的最初的痛苦中,傑克首先的反應想必只是憤怒,只是極度地痛恨這個讓他栽了的“怪物”。
但是,世界上有那麽多無法解開的秘密: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達到極端時又會交織在一起,無法分辨。
正如皮膚很難區別極度的冷和熱一樣,也正如終年不見冬日的熱帶人第一次觸碰到冰塊時,說的是“這熱得燙手”。【2】
所以恨和愛的界限那麽的難以區別,不管怎樣,開膛手真的把心給了化形成女人的詭異神明:也許,在他于倫敦街頭第一次邂逅那個異國少女時,莫名的心動就開始了。
————可這真的與我沒有關系!
我不是在給自己開脫,而是因為,傑克所愛的(這種感情勉強可以叫愛吧)從來都是那個貨真價實的神明,而不是現在這個一無所知、膽怯懦弱的幸運女,所以,所以他是真的想殺了我,好讓他的莊園主歸位————
我就地一滾勉強躲過了他捅過來的頭一刀,又幾乎是用爬擦過了兩三刀。這裏是個堆放雜物的房間,一堆瓶瓶罐罐被弄得滾了一地,增加了我逃竄難度的同時也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肯定會被聽到,但我全然不敢抱“有人來救我”的希望:沒有人,沒有人需要為幸運女的死負責,也不需要為幸運女的痛苦負責,也許他們還會認為是“我”的特殊癖好。
我不知道莊園主有沒有這種癖好,但我現在沒有!我不想死!死了就全沒了!
整個歐利蒂斯似乎都好奇地屏住呼吸,靜觀這絕無僅有的鬧劇:仆人如何摧殘他的主人!信徒如何迫害他的神明!
在慌不擇路的躲藏中,我被逼到了死路,現在真的無處可逃了,傑克真的會————
“铛”的一聲,傘柄撞上刀刃的聲音,清晰得萦繞着久久不散,我只感覺那一瞬間刀光劍影震蕩得我頭暈目眩,再定睛時,高挑的黑色身影已經擋在了我面前。
範,範無咎?
他今天穿了一身漢裝,用長傘攔截傑克時就如同手持利劍。
我聽見他清冷的聲音:“傑克,就此收手,她不願意。”
僞紳士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那你覺得可能嗎?”
“那好,讓開,幸運女。”範無咎回頭看了我一眼,我連忙側過身背抵牆角,只可惜傑克把守着出口,要我無法趁機溜走。
接下來,玄衣劍客将手中緊束的傘猛地一挑,霎時便劃出了幾乎只能看到殘影的劍花,破空的勁風聲,伴随着一句語氣幾乎算得上誓言的話:
“那我只能将你逼退————”
我這時候全然被這變故吓懵了,遲緩地意識到,範無咎的确是來救我的。
至于那句話裏,幾乎像是發誓的語氣,我的遲鈍還沒叫我發覺不對勁。但不要緊了,原因很快将顯露出來。
傑克對于範無咎的攻勢可以說是無動于衷,他甚至饒有興致似的後退,把自己的武器撤了下去,于是範無咎顯然節節得勢,長傘鋒芒畢露,直直地朝開膛手的脖子刺去————
同一時刻,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一樣,那個黑色的身影驟然頓住,傘尖硬生生地停在了咫尺之遙。
“啪,啪。”
傑克鼓掌的聲音打破了這突如其來的沉寂,我難以置信地、眼睜睜地看見範無咎陡然變得灰敗至極的臉色,一絲烏黑的血從他嘴角滲落,一直滴到了地板上。
然後,仿佛有無形的重壓強加在身上,範無咎的身體支撐不住,他用傘艱難地刺向地面,可這樣依舊沒能讓他站穩。
前一刻還行雲流水的劍客此時只能用手緊緊捂住胸口,仿佛這樣可以緩解那種內裏深處的痛苦一樣。
傑克看向我,眼中閃着勝利的紅光,那種笑恐怕連地獄裏的猶大都會自嘆不如:
“多虧了莊園主,所有對同事出手的監管者,都會被祂施加的規則強行反噬————現在,明知故犯的阻礙已經沒有了。”
我還是只有死路一條……傑克已經繞過範無咎到了跟前,我摔在地上,死亡的陰影徹底将我籠罩。
不,不能……
這一瞬間,我忽然看見範無咎回頭看過來,強撐反噬使他嘴唇血色全無,他對我用母語做了個口形。
我物極必反地清醒并理解過來,又出于信任毫不猶豫地付諸行動:在傑克的刀落下的同時迎了上去,狠狠地用手直接握緊了刀刃。
我頂着劇痛拼盡全力抗衡,我的力量當然幹不過開膛手,但是這樣至少能比什麽都不做有用,怎麽都可以減緩他的速度————一個彌足珍貴錯過不再有的喘息之機!
我成功地用另一只手在身後的雜物中摸到了劍柄,這一瞬間莫名的力量像是金屬的冰涼一樣,瘋狂地從那只手竄進來,我猛地甩開傑克的刀刃,鮮血飛濺間已經将身後的西洋劍拽了出來。
然後,這把劍灌進我體內的力量,讓我強行起身反擊,還有一種被求生欲逼到極致的速度————等耳畔的風停下來時,我已經把西洋劍的劍刃捅進了傑克的胸口。
我感覺自己啐了口血,情緒的激動、手上的刺痛,使我幾乎目眦欲裂地對面無表情的傑克大喊:
“沒用的幸運女也不是那麽好殺的!你還不如在刀刃上淬毒!”
“此外,”我感覺這把劍蘊含着某種力量,指引我這麽做,“我知道你游戲排班是滿的!現在回去繼續!否則你看我能不能擰一圈!”
開膛手修長的身影伴随着撲朔的紅光消失不見,手裏的西洋劍沒了支撐,無力地垂落下去。
我連忙撲到範無咎身邊:“你感覺怎麽樣?對不起!真的對……”
“不。”他握住我的手叫我不要說下去,然後,那把泛涼的油紙傘遞到了我的手裏。
我把它拿起來,傘卻突然飄浮到空中,憑空打開了。
白衣男子從傘中光芒裏浮現出來,與此同時範無咎的身影消失在了傘蓋之下。
謝必安收好油紙傘,但就在合攏的瞬間,他的動作突兀地一頓,雖然很快便将顯然的痛苦壓了下去。
我一驚,剛伸出手試圖扶他,又考慮到滿手的血而停在半途:“你……”
“沒事。”他搖頭,卻将我的手輕輕地拉了過去,目光落在了掌心縱橫交錯的深刻刀口上,“我幫他分擔了一半的反噬,很快就可以消減的。比起這個,先考慮你的刀傷吧。”
“……為什麽?”我已經跟着謝必安去了他和範無咎的房間,見他拿出藥品細致地給我消毒包紮,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正在給我的手心上藥,一層粉末撒上來後,那種刺痛很快被冰涼掩蓋,聽到我開口,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看你的,但是我們……”
謝必安一邊說一般開始纏繃帶,這時候我們坐在窗邊,沐光的男子白袍漢裝,真的頗有人如玉世無雙的味道。
“但是,無論我、還是無咎,并不願意旁觀被欺淩被威脅的女子而無動于衷。”
“……我不無辜,我都不知道我是個什麽怪物,傑克以前被我,用我都想象不出來的手段……要不是不想死,我都覺得自己活該被報複。”
說話時他已經包紮得差不多了,打完繃帶最後一個結,謝必安擡起清朗的眼眸看向我:
“當年南臺橋上,救我們兄弟于水火之中、白裙紅衣的仙界女子,已經足夠讓我們用衷心追随了……而且,誰說你活該?活該的不是他嗎?
“傑克是倫敦最著名的殺人魔,殘害弱者取樂,無論你對他做了什麽,難道這不是他的報應嗎?為何心懷愧疚?”
我愣住了,迄今為止,我只覺得過去“自己”建立歐利蒂斯只是為了消遣取樂,從未像謝必安所說的這麽想過:
他說他眼裏歐利蒂斯是一個封印,将世間原本恣意橫行的惡魔一并隔離,一部分以求生者的身份反複被處決,一部分則物盡其用他們心裏的歹意,或者複仇的欲望,讓他們當監管者————在看他或她在莊園裏經歷了什麽之前,還得看這個人在莊園外做過什麽。
“謝謝……”我終于感覺到了一點稍微的好受,可是我覺得,他可能只是在安慰我。
因為,如果“我”設立歐利蒂斯是為了關押人間的惡意的話,排除自願追随的謝必安和範無咎,為什麽,還會有凱文這樣根本不該受“處決”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