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管莊園好多年4
我不管莊園好多年4
·《小助理跑了!》
·第一個求生者登場啦
我在茫然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天已經亮了。
安息松束消失了,我的衣服也是幹的,可是這并不代表我不記得。
……昨夜被觸手糾纏失去意識的記憶,使我猶如劫後餘生:當時我就像發瘋了一般,掙紮的樣子如同掉進陷阱裏的老鼠。
我不敢細想那之後發生了什麽,現在完完整整的沒什麽不适,已經夠要我滿足了:只有飽受黑夜折磨,才能體會到曙光的美好親切;只有淪落到這個荒誕的魔鬼巢穴,才能意識到“正常”的彌足珍惜。
而且現在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工作的時間到了。
我覺得自己的理智搖搖欲墜:我居然認為,在這歐利蒂絲出沒的所有怪物中,夜莺帶給我的恐懼最小,甚至我能從她那裏獲得安全————我在和她共處一室安靜忙碌的時候,荒唐祈禱她別留我一個人。
“好像……束腰有點倉促。”夜莺突然從她的桌子邊站起來,“我得調整一下。”
窗簾拉上後的房間變得陰沉,我站在她後面幫忙解松抽帶,然後裙子的布料垂落到了地上,顯露出下面的鳥籠型裙撐來。
一并呈現的還有裙撐裏,她的腿。
……調好後夜莺重新整好衣裙,拉開的窗簾使光線再次充裕,照在了面色煞白的我的臉上。
“你不舒服嗎?”夜莺問。
“我沒事,有點困而已。”
我這麽說。我多麽希望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她的下半身,是貨真價實的鳥類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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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針一到中午下班的點,我就以一種倉皇逃竄的心态離開了辦公室,可是我能去哪裏呢?夜莺非人的下半身,幾乎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個歐利蒂絲挑戰的,不僅僅是我多年來樹立的法律觀念,更是我根深蒂固的唯物主義思想!
怪物,都是怪物!
別說那些監管者豐神俊朗的外形了,我覺得跟毒蛇的鮮豔鱗片一個道理!也別說對我談吐态度如何親切了,裏奧看上去是最老實的吧?然而我剛剛拉窗簾時,親眼目睹他是怎麽以一種殘忍的姿态,拖行着一個瘦削的男人,黑紅色的血糊了長得可怕的痕跡!
我回想起看到招聘咨詢的時刻,那該死的網站!我多麽信任的大平臺!要是我能回家我要堅持不懈投訴它到死————可是,萬一人家也被蒙在鼓裏呢?
這個猜測使我感到雪上加霜:歐利蒂斯的荒唐,已經使我覺得他們有這個本事了。
我出了房子,花園裏空無一人,于是我用一種逃命的速度穿過去,一直來到邊緣的圍牆根下:我這麽急着要去,胸脯都累得快裂開了。
找,必須找,我不知道能否找到圍牆的漏洞,但我清楚什麽都不做才是絕境。
飯點已經過了,我饑腸辘辘,仍不敢放棄探索,得趁着沒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微弱,但到這一步,我聽起來就像是驚雷。
先是一條巨大的蟒蛇,視線上移,一個美杜莎一樣的女人,或者說有女人上半身的生物。
“一直在這裏找什麽?提醒一下……”
她的眼睛蒙着黑布,我卻覺得自己被審視得徹徹底底。當她開口的時候,我陡然想起了昨夜的水池邊,被觸手拖拽時響徹耳畔的、遠在天邊的恐怖聲線。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哦?”
“美杜莎”這麽說,眨眼間她人已到了跟前,伴随着蛇尾的靠近游走,我感覺自己真的被變成了石頭,無法動彈和開口。
她的手呈現出非人的利爪形狀,伸到我面前時籠罩出厚重的陰影。于是在被剝奪行動力後,我又失去了視覺————後來幾乎整個下午我都在回憶這一瞬間:當時我真切地觸及了死亡的冷黑色。
我是被她丢回去的。物理意義上的丢:我再次恢複光明時,發現自己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嘗試了許久,才結束腿軟從椅子上站起來。
看來直接想辦法翻牆真的會被……我無能為力,可是我不想就這麽下去,我也不能就這麽下去。
因為,蛇身女人真的給我了死亡的感知,我的求生意志,也随之徹底被挖掘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我必須要在下午、在夜莺面前繼續維持現狀,然後撐到這一天的工作結束。
一下班我就去了餐廳,沒有吃飯,只拿了些便攜的點心,整座房子依舊是往常的靜悄悄。
這是我想要的,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回想起昨夜所見,把伽拉泰亞撕咬一個人、并将其拖進某間屋子的記憶挖掘出來:我要去那裏看看。
這是一次絕望之後的冒險:無論如何我要一試。玉帝!佛祖!上帝!真/主!————原先我不信宗教,可現在我多麽希望在天有靈對抗歐利蒂斯!保佑我一切順利!
她不在,我一個人進到那裏面了,這是個好兆頭。
還好裏面不算人間地獄,正中央安放着沉重的工作臺,是間整潔的屬于雕刻家的工作室:前提是,旁邊沒有巨大的籠子、裏面沒有鎖着一個人。
他也聽到了動靜————他是醒着的!
我快步來到籠子前,這是個遍體鱗傷的男人,他的狀況不出所料的糟糕,面無血色不說,脖子上還有一道深刻的勒痕。
我腦中立馬浮現“絞死”一詞,而籠子裏的男人也擡起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我們彼此的瞳孔都在對視的瞬間猛地一縮。
他原先應當是個健康的且相貌堂堂的青年人,皮膚呈現出性感的古銅色,但如今裸露在血衣外的身體,清晰可見的密布傷口,全然用銳器一道道刻意劃上去的那種————最重要的是當他看向我時,稍微動了一下脖子,這使我發現側頸上,兩個并列的血洞。
“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我搶先問。
“……”他垂下眼睛有片刻沉默,但立即就說,“求生者,甘吉·古普塔,一名板球運動員。”
我屏住了呼吸:先前在夜莺那裏偷看的表格,已經讓甘吉的回答成了意料之中。
“我是新來的工作人員,但來之前,我以為他們和我一樣是正常人類。”說着,我将手裏的點心遞到籠子裏去,“那些叫監管者的,說是有主題演出,還登記‘逃脫’、‘迷失’……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需要什麽?”
甘吉接了過去,卻沒有吃而是藏在了身上:“不是人類,是吸血鬼、變異人或者真的魔物。我們求生者參加類似貓鼠捕獵的‘游戲’,失敗的上絞刑架,之後要麽直接絞死,要麽被帶到這裏。然後,成為食物被咬死算好的了,若淪為玩物或者試驗品,比如說我————你快走!她就要回來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察覺的,或許是生存的本能……甘吉叫我別走門,而是從窗戶翻出去。
萬幸在一樓,我連忙照做,跳進了外面的花叢裏,又重新把窗戶連同伽拉泰亞開門的聲音、甘吉的痛呼一并關死在裏面。我的手全程在發抖。
————甘吉·古普塔!同類,我找到同類了!
“不再孤身一人”的事實給了我勇氣。我清理好身上的泥土就狂奔回了餐廳:貿然索要藥物會被懷疑,但我可以拿點酒給甘吉消毒……
然而“福無雙至”,因為從來空蕩蕩的餐廳裏面,這次居然有“人”,是那個僞紳士傑克。
他看見我了,所以我不能扭頭就跑。我邁步迎了上去,頂着猩紅的目光仿佛走向一道深淵。
“晚上好,傑克先生。”
傑克這次居然沒有對我露出往常虛僞的、具有迷惑性的笑容,後來我知道,他這是剛剛“一敗塗地”心情不好。
不過目前的我,也不吃他那一套了。
“聽人說,”他拿着一捆被繃帶裹起來的銳物,正在慢條斯理地整理,“你想要我上次喝的紅酒?”
“我想嘗試一下,它的色澤很誘人……”
“光靠顏色想象味道,還不如直接喝果汁?”
“歐洲的葡萄酒久負盛名,所以我才心心念念。”
傑克擋在我面前,将我隔開光源,禁锢于一片陰影之中。他繼續和我談起紅酒理論,先是說酒的色澤要怎麽紅,我心想他喝的也不是紅酒,嘴上則要迂回周旋。
這個人全程談吐矜貴依舊,但給我極為強烈的灼熱的注視感,且這個過程間,他靠得更近了。
我不知不覺中趨利避害地後退,于是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後背已經抵牆。
走到這一步,我最近的光源只有一盞牆上的燭燈,被迫的後退帶起了氣流使火苗搖晃,因此影子也跟着晃動起來,餘光所見的人影好似兇獸。
“豐滿、濃重、有結構感、流暢、融合……”傑克還在繼續說,“都是關于紅酒的詞彙,美味的紅酒皆會給人以這般體驗,但……”(摘自百度百科)
下一瞬,他徹底撕毀了虛假的面具,我在毛骨悚然的霎時擡起頭,撞見了他嘴裏森白的獠牙————
“最美味的紅酒,是你的血————”
我大喊一聲:“謝必安!”
傑克要撲上來的動作頓了一下,我趁機從他和牆壁之間抽身。眼前光影交錯,但留給我逃跑的時間容不得看清:真的只是情急之下想到的辦法,用另一個監管者的名字,以毒攻毒使鎖定我的吸血鬼分心,争取到一個逃脫的剎那。
我确實從他的禁锢下掙脫了,但是旋即撞進另一個懷抱,還好盤口不如金屬衣扣尖銳————清代官服?不是吧真就這麽巧?
範無咎将我拽到身後,我看不見他和傑克的表情,只能聽見一聲冷笑:“認錯人了,都是中國人怎麽還臉盲?”
————我順口喊的母語而已啊!誰知道真的會在……
傑克的臉色蒙在陰翳中,我到這一步也無能為力,範無咎順勢将我逃跑的可能性控制在了他手裏:“傑克,她要找我們,那麽失陪了。”
于是我被範無咎強行帶離了餐廳,這個過程中我膽戰心驚地回頭,傑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空無一人的黑暗中。
頭頂忽然被覆蓋了一只手,是範無咎摸到了我的發頂又滑下。
他的聲音褪去那種陰冷後也變得柔和些許,使得現在極易受驚的我也稍微好受了點,尤其是他給我說:“你也看見了,傑克,或者說這裏許多的監管者,是吸血鬼,沒關系,我們不是。”
然而這種“好受”轉瞬即逝,無論甘吉那句“不是人類,是吸血鬼、變異人或者真的魔物”,還是範無咎停留在我臉側的手的冰冷溫度,都要我差點尖叫出聲。
————你們不是吸血鬼,你們是什麽鬼?
“你很害怕。”他這樣說,依舊沒停下帶我前進的動作,我注意到他是要帶我去他們的房間。
“至少監管者房間,彼此是不能被打擾的。”他把門拉開。
我被推了進去————彼此不能打擾,那豈不是一旦發生什麽,我也無法像在餐廳裏面對傑克那樣故技重施了?
而且走到這裏,我得以見到上次沒看見的內部構造……墓室,貨真價實的棺椁!
我扭頭就跑,幾乎是徑直用撞闖出他們的房間————可是一到外面————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一個重複的噩夢裏掙紮?
因為,走廊呢?!外面居然和進去時截然不同!是個工作間,輪廓能辨認出來正是伽拉泰亞關押甘吉的地方!
夜莺在我初來那天的話語,猶如夢魇般浮現于腦海:“……沒有內部的示意圖,因為設計師巴爾克·拉帕杜拉先生把‘一些地方’設計成了‘可變動的’,地圖沒有存在意義。”
但使我理智崩潰的,不是這個我早就知道、卻被忽視的現實,而是這間屋子裏四處堆積着用石料雕刻出的人頭————每一張臉都栩栩如生:我的臉。
“怎麽樣,喜不喜歡?”身後響起了那個可怕的雕刻家的聲音,眨眼間她人已到了跟前,手上拽着不知還有沒有意識的甘吉。
我下意識地後退,她就一把将甘吉甩開,直直地對我驚恐萬狀的臉伸出手來:“不喜歡沒關系,我會努力雕刻出滿意的……”
“啊!”
她手上新鮮的血令我發出一聲不受控制的尖叫,混亂邊緣的神經只能依靠本能,驅使出自己的最大潛力逃竄:我彎下腰,用自己都沒想到的速度,從那雙血色的手臂下穿了過去,電光火石間繞過她撲到了另一扇門口,一鼓作氣地開門關門跌進了走廊。
膝蓋撞上地板的沖擊使我整個人都跟着震顫,但我不覺得痛,一刻不停地就爬起來,随便找了個方向就接着跑。可是瘆人的女人笑聲卻陰魂不散,和幻聽很像,但絕不是幻聽!
我的狂奔依舊沒能減輕那種笑聲,仿佛自己是瓶子裏暈頭轉向的飛蟲,它的觀察者在頂上一覽無餘。
而且最慘的是,我選錯方向了,或者說,哪個方向都不是出路。
“在哪裏,在哪裏……”
惡魔的低語萦繞着無處不在,要我不敢再跑下去,同時我終于意識到自己喘得厲害,腿一軟,跌坐在一片頹廢的雜物之中。
然後,一只手突兀地從後面伸出來,在我發出尖叫前捂住了我的嘴,并将我拽進了櫃子裏面。
“是我。”
氣音微不可查地響起,同時,這個男人一邊捂緊我的嘴,一邊騰出只手引導我去摸他帶着傷痕的臉。
是甘吉,我這才得以緩過氣來,随後他松開了我。
我們兩個一起擠在櫃子裏,只能靠一點點裂縫看見外面冷淡的月光,随着那一點月光的消失,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雖然沒有腳步聲,但我們都感覺到了一種無以名之的注視:監管者就在外面。
噠,噠……
空氣安靜得連彼此的心跳都不存在,黑暗從頭頂壓了下來,幾乎要人撐不住跪倒。
感覺過了長得永恒的時間,櫃門外可怕的威壓才遠去,而甘吉說,不到一分鐘。
又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地打開櫃門,小心翼翼地張望後才同我出去。
“甘吉,你的傷怎麽樣?”
他簡單地活動了四肢:“皮肉傷,還成。”
我感覺到了希望:“我知道有段矮一些的圍牆,我爬不上去,但你或許可以……”
甘吉卻是一怔:“逃出去?”
我這才知道,歐利蒂斯除了我現在所處的監管者宿舍、“游戲”場所,還有求生者宿舍,求生者“進了就出不去”。
“但是你們都不知道監管宿舍這邊的情況啊,夜莺采購的東西還不是要送進來……”
我不知道在說服他還是在說服自己,抓住衣角的手冷汗涔涔:我自然害怕這裏和他那邊一個情況。
不過目前“此地不宜久留”是共識,甘吉帶着我,或者說我領着甘吉翻到了花園裏,借着月色的掩護有驚無險地到達了邊緣地帶。
“求生者那邊也有圍牆,但真正擋住我們的不是看得見的東西。”甘吉舉起花園裏撿的土塊,用标準的投球姿态将其投擲往高空。
土塊飛過了牆頂,然後我親眼看見它撞上了空氣牆,彈回來時土屑一粒粒地沿着牆體滾落。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難道我已經回不去了嗎?崩潰和慘死誰先來?
……
我從絕望的混沌中睜開眼睛,然後自己居然還能從地上爬起來,我摸了摸頭,完整的,且沒有外傷。
斷片是很短的狀況,昏過去前那一出逃亡的戲劇開始回放,內容刀光血影,心驚肉跳,一場逃與追,一邊是我和甘吉,一邊是難以名之的恐怖怪談中的主角。
第一幕,首先是極致的死寂,無論是外在環境還是我的內心:甘吉當面證明了空氣牆的封印,“出不去”的事實叫我喪魂失魄,然後當我跪倒在地、身心冰涼的時刻,他一把将我拽過去,用力過猛使我撞上了他滲血的肩膀————與此同時,鐵鏈從我身側呼嘯擦過。
我一回頭看見了巨大的鹿角,而那鐵鏈正是他,鹿頭班恩甩出來的,隔了老遠以一種異常的力量和準頭。
被發現了!我們自然得跑,甘吉顯然有經驗,于是我們沖進了就近的花園人造景觀中,躲在假山後面,卻有一個渾身上下半透明、散發着淺藍色光調的“女人”,如同真正的幽靈一樣穿牆而過:這是第二幕。
是那個瑪麗!她的出現使遮擋物全然無用,我只能玩命地跑,幾次堪堪擦過她的刀刃,終于我們發現她的行動似乎被局限在某個範圍內……這不是什麽值得松口氣的事,因為在我和甘吉身後,一個巨大的觸手憑空拔地而起。
“無處不在的凝視……”甘吉拽着我撲倒在草叢裏,艱難地躲過了這一擊,我聽見他似乎咳了一口血,如是說。
暫且算作第三幕,因為第四幕我們又在逃竄中退到了牆根附近,不遠處的夜幕下我看見形态各異的捕獵者在靠近,模模糊糊的黑影使我聯系到死神。
這種瀕臨絕路的情況下,随着一個瘋狂身影快得幾乎要留下殘影的拉近,伴随着電鋸刺耳運轉聲————最後一幕開始了。
我們躲在一個高臺上,除了跳下去躲避小醜電鋸別無他路。但受過專業訓練的甘吉可以安全跳落,我怕是……
“相信我,跳下去就地滾一圈!”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握住我臂膀的手依舊穩妥,這給了我凝聚自己心神的力量。
信他————信我的同類!我們幾乎同時落地,真的沒有任何不适————然後我看見了手持電鋸的裘克現身高臺上,但是我覺得我可能眼花了,因為那裏的裘克,一眨眼就不見了!
不,他消失在高臺上的同時又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我和甘吉跳下緩沖時滾向了不同的方向,這令我們拉開了距離————現在,現在本該迅速起身的甘吉,已經再也沒辦法爬起來了————裘克的電鋸直接鋸入了他的身體,血肉橫飛的時候肌肉還止不住抽搐……
【作者備注:甘吉沒事,以後還會出場的,真有事我還不在前面預警嘛】
我神經錯亂,感覺眼前有火球像汽泡一樣在空中爆炸,振蕩發光着要我頭暈目眩。
我以為自己會發出凄厲的尖叫,然而事實上極度驚恐的人是出不了聲的,我不再感覺到自己存在,也不覺得天地存在,自然忘了我的位置是牆根下————也可能恐懼的心态要我下意識地尋求好死的辦法————我慌不擇路直接撞上了圍牆,用一種真心實意的狂奔逃竄的速度。
于是巨響在腦中炸開,我這麽昏迷過去。
回憶結束,我倉皇地左顧右盼,頭頂天色蒙蒙亮,我所處的地方靜悄悄的,視線下移到我腳下的路……我立馬回頭,看見了“歐利蒂絲”的招牌和被封死的門。
這裏是……外面!我當時進去的林間小道!
我出來了?我出來了!
雖然不知道我撞牆後究竟發生了什麽,說不定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在倒黴這麽久後終于運轉了一次,成功撞開了某個機關把自己放出去!
只是甘吉……我回想着他最後的那一幕,狠狠地抹了一把臉,跌跌撞撞地繼續朝遠去的方向跑。
報警、公開……等我到倫敦城,無論如何都要把歐利蒂斯捅出去!
然後回家!要最快的飛機!永遠地離開這片魔鬼恣意橫行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