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魏老爺子因全身多處器官突發衰竭離世,他死後遺囑也經由他生前委托的律師宣讀。
毫不意外的,這位老人将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魏庭之,他名下所有的股份、不動産、現金……所有他帶不走的一切他悉數留給了魏庭之,連一分都沒有留給其他人。
這份遺囑經由律師宣讀完,正式生效的那一刻,魏家大半人的心都寒完了,在數九寒天裏一顆心活像泡了水再丢進雪地,凍得血都不會流,魏雲海甚至鐵青着臉當場砸了一個杯子,其他人的臉色亦是非常難看。
這世上再沒有能比魏老爺子更偏心的人了,魏家那麽大一個家族,上上下下幾十口人,不管大的還是小的他通通看不見,眼裏心裏就那對他親自教養長大的親孫子,一個死了就拼命疼另一個,疼到死了遺囑也是專門為他一個人立,好像這魏家就剩下他魏庭之一個人。
魏家人多年來積累的不滿讓本就早已千瘡百孔的表面平靜瀕臨徹底崩潰的邊緣,不過因死者為大,加上魏老爺子還未入土為安衆人才按耐着,等着有人先忍不住,等這掀桌的第一人站出來。
魏老爺子的屍體經由魏庭之擦身換衣,在魏家私宅裏停靈七天。
這七天對一向少有人拜訪的魏家私宅來說熱鬧得很不尋常,各種各樣的黑色轎車從山下開到山上,來的都是吊唁魏老爺子的人,有好些甚至是電視新聞上能看見的面孔。
春生穿着一身黑衣,胸口前別着一朵小白花。他不是魏家人,不能像魏家人一樣披麻戴孝,只能和外人一樣吊唁,站在靈堂角落陪魏庭之為老爺子守靈,等其他魏家人過來替換魏庭之了,他再帶魏庭之回房間休息,盯着他吃飯喝水。
他對魏庭之的愛護和心疼建立在朝夕相處,日積月累的感情上,唯有一份責任心是來自魏老爺子臨死前的托付。
這份莫大的信任在春生的世界裏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的,他知道魏老爺子是相信他可以照顧好魏庭之才會選擇把魏庭之托付給他,而不是血脈相連的魏家人。
他會永遠記得他答應過魏老爺子要照顧好魏庭之,也一根筋地堅定決心自己一定要保護他。
魏老爺子停靈的第七天清晨,他從靈堂接走守了一夜沒合眼的魏庭之,陪他吃點東西,再陪他到床上躺會兒。
春生側卧在床被裏專注地看着閉眼休息的魏庭之,發現他呼吸變得平穩綿長了才在心裏悄悄松了一口氣。
魏老爺子剛去世那三天,魏庭之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足一小時,哪怕身體因為累得受不了而睡着也很快就會驚醒,春生天天守着他也阻止不了他的日漸消瘦。
這種情況直到第四天才有所好轉,到了今天魏庭之才終于能閉眼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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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正悄悄開心魏庭之能好好休息一下,結果沒多久讓他感到不開心的人就來了。
魏雲海和魏昶晖父子面無表情地找上門,說要找魏庭之。
春生像門神一樣牢牢擋在房門前,既不準備進去叫醒魏庭之,也不準備讓他們父子進去,“庭之在睡覺,他昨晚守靈守了一個晚上,剛剛才睡着的,你們不能打擾他。”
魏雲海黑着臉不說話,一旁的魏昶晖則冷聲道:“我們有話要跟魏庭之說。”
春生搖頭,“不可以的,他在睡覺,你們有事等他睡醒了再來找他說吧,庭之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讓他再睡會兒吧。”
魏雲海因為魏老爺子的遺囑火氣憋到今天幾乎是一觸即燃,見魏庭之現在嚣張得連他身邊的情人都敢不把他們父子放在眼裏,魏雲海生性裏的戾氣頓時像火山噴發一般,熔岩飛濺,雙眼仿佛能噴火一般瞪着春生,怒聲喝罵:“你算什麽東西?這裏什麽時候輪得到你說話?馬上叫魏庭之出來!告訴他他四叔和堂哥找他!”
春生被他的大嗓門吓了一跳,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響,但他守在房門前的身體就是一步也不肯退,他沒有害怕魏雲海父子,只是一臉緊張地回頭往卧室方向看,見魏庭之果然被吵醒黑着臉出來,他迅速關上門。
“對不起庭之,我聲音有點大了是不是?我不會再吵了,你快回去睡吧。”
魏庭之沒說話,陰沉着臉過來要開門,春生一看他這臉色就知道這門要是開了魏庭之肯定就沒法睡了,連忙去攔。
“庭之不要生氣!”
但已經動怒的魏庭之哪裏是他能攔得住的,春生拼命去抱他的腰也沒有攔住魏庭之打開房門。
門外的魏雲海和魏昶晖父子看見人連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一個碩大的花瓶已經從門裏氣勢洶洶地飛出來,兩人驚慌失措地側身避開,花瓶伴随一聲巨響砸在廊道的牆壁上,碎開了一地鋒利的瓷片,春生被吓得心髒都快炸開了,只能死死抱住魏庭之的腰。
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以魏琛為首的魏家人,樓下還有外人在,魏庭之這時候發作無疑是把魏家不合的事實都捅出去,這讓一向對魏庭之和顏悅色的魏琛都忍不住冷了臉。
“庭之,怎麽發那麽大火?樓下……”
“閉嘴,你沒資格對我說教。”魏庭之冰冷地打斷魏琛的話,他此時的狀态簡直可以說是恐怖,因疲累而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像刀子一樣恨不得把眼前的魏雲海和魏昶晖父子捅個對穿,“說說看?你們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魏雲海剛才的氣勢被一個險些沒躲開的花瓶砸掉了大半,臉上的血色都少了。
只有直面過那個花瓶的人才知道魏庭之剛才是真的半點情面不留,他是真的想把花瓶砸到他們父子身上,不管會不會出人命。
魏庭之的大姑姑魏麗清左右看了看,作為這裏年齡最大,輩分也最大的人,她撚佛珠的手指不停,站出來溫聲打圓場:“庭之,我們是一家人,何必發那麽大火呢?有話好好說,這裏站着的可都是你的長輩。”
“是啊,你這樣鬧叫外人看見了多難看?你爺爺要是還在也會不開心的,他可就在樓下。”
同樣在場的魏麗淑因為兒子魏嘉林的事情仍對魏庭之有一肚子怨氣,此時就忍不住冷笑一聲,“人家親爹都不放在眼裏,你們幾個還是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好,你們當人家是一家人,人家當你們可未必。”
魏琛冷冷看了她一眼,魏麗淑恨恨地扭頭就走。
魏家這張吃飯的桌子是遲早要被掀掉的,只是魏雲海他們還在等着第一人出來,沒想到竟被魏庭之搶先,翻了個裏裏外外,一地狼藉。
魏琛嘆了一聲,溫聲對魏庭之道:“庭之,頭七還沒過,別讓你爺爺走得不安寧。”
這話魏庭之聽進去了,鐵青着臉關上房門。
房門一關,魏雲海被壓制的氣勢才被找回來,他抖着手指緊閉的房間門,對魏琛道:“這像什麽樣子?”
魏琛搖頭,“你惹他幹什麽?”
魏雲海氣得滿臉通紅,“我和昶晖是來找他商量扶靈的事!是正事!他魏庭之多大的翅膀開門先給親叔叔和親堂哥扔個花瓶!”
“扶靈的事早就已經定好了。”魏琛冷冷地看着他,顯然早已洞悉這父子二人的心思。
魏雲海面紅耳赤地據理力争,“爸生前最疼的就是庭之和昶晖,憑什麽庭之能在最前頭扶靈,昶晖不行?!”
天榮創始人魏老爺子的葬禮無疑将是一件吸引各界目光的大事,停靈七日後,老爺子的靈柩将從魏家私宅運到山蔭福地的墓園裏,不用想扶靈這種喪葬習俗裏最重要的一環一定是最引人注目的,老爺子生前的親疏遠近,從扶靈這一環也能看出來。
魏雲海想為魏昶晖争一個扶靈位是司馬昭之心,于是聽到他和魏昶晖居然悄悄來找魏庭之是想商量扶靈的事,一時間有兒有女年歲也與魏庭之是平輩的人也都不甘心再沉默了。
魏家老七便道:“那要這麽說,我家魏源也該給爸扶靈,誰不知道爸爸生前特別獎勵過我們魏源考上斯坦福?爸是最疼聰明孩子的,昶晖要是能扶靈,我家魏源也應該扶。”
這頭一開每個人都有話要說,七嘴八舌吵着也該讓自家孩子扶靈。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嘈雜聲仿佛菜市場,魏琛怕他們再激怒魏庭之,只能轉身離開引走這幾個不省心的。
朋友們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