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鐵血女王與她的金幣頭像
第50章 鐵血女王與她的金幣頭像
盧粟剛到烏斯國邊境,一縱士兵迎面趕來與他們相彙。
妮娅派人送來了一封信,陌生的士兵不能近盧粟的身遭,一封信傳遞了幾個人後,盧粟撕開信封。
只是一聲問候。
簡短,甚至沒有必要專門用一封信表達。盧粟看了看末尾,妮娅的落款已經變成了國王,原來這才是她要說的。
讀完後,盧粟随手扔掉這封信:“然後?”
送一封信不至于大費周章派出縱隊士兵,她不應當只說這麽點內容。
那士兵之中,一位明顯是使者的官員站了出來:“國王認為,作為客人,你們應該受到禮遇與指引。”
原來如此,妮娅拿到權杖後,他們就算有種種人情關系,也不能在她的國土上私自亂跑。
盧粟毫不意外,淡淡一笑:“去前方引路。”
沒想到盧粟會如此配合,縱隊士兵們集體松了口氣,重振上馬。
盧粟勒了勒缰繩,朝遠方看去。
見慣了魔爐那灰頭土臉、風沙塵霧的景致,烏斯國這裏顯然順眼多了。
一片接連一片的禾田麥浪,牛羊甩着尾巴,蜿蜒的小溪流反射明快的陽光,新生的幼芽在清風中搖晃,生機盎然,青蔥翠綠。
又繼續跑了兩日,他們終于到了王城。
走入城區開始就變得擁擠,四處都是販賣貨物的叫喊聲,比上回盧粟來時要熱鬧多了。人群實在太多,臨時出了個禁令,各種車跟馬匹不可以通行。他們不得不下馬,牽着馬在街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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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跟以前不一樣。”盧粟随口問使者。
使者趁機想誇一誇新國王,恭敬地說:“新國王很在乎百姓。因為她發布的新政令,解除了許多原有的限制,讓百姓們可以自由交換跟購買。”
“聽起來不錯。”盧粟說。
“還不止呢!”使者興致一起,繼續說:“國王立下一個規定的日期,讓貴族與富商在這個時候發放免費的面包跟奶酪。”
“剛坐上位置就發布了這些命令嗎?”盧粟問。
做法決定了她要成為哪一種類型的國王,看來她決意跟門德爾不同,想做一個親民的國王,為此不惜得罪富商和貴族?
盧粟不覺得妮娅是抱着這種好心做善事,這些做法聽起來太冒險。▃本▃作▃品▃由▃
沒得到盧粟的贊美,使者略一猶豫,又想交代更多的事情:“過去白魔法師們不用向國王交稅,還能随意占據富饒的地方,修建他們的圖書館跟學院。如今,妮娅國王取消了白魔法盟會這項特權。”
這麽多大動作,看來妮娅坐上位置的過程并不順利。
“誰不稱贊妮娅國王的舉動,她的名聲達到了頂點呢!”使者誇耀道。
盧粟不以為然,用得罪白魔法師跟貴族來獲得民衆的支持,容易引來動蕩。
說話間,他們到了議會院。
大家下了馬,然而議會院門口兩邊的士兵,揮出矛拔,兩相交叉,作禁止入內狀。
盧粟身後的侍衛士兵都不允許跟着進,他們在大門口就被攔住了。
盧粟與屬下互看一眼,他沒說什麽,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呆在那裏。自己甩開馬繩,邁着闊步跟着使者一同進入議會院大門。
使者敲開小門,一個侍衛開了條縫隙,他們小聲交流了一番。聽完話都侍衛看了一眼盧粟,關上了小門。過了一會,才出來告訴他們:“國王一直在等着你們,可以進去了。”
妮娅得知今天就是盧粟抵達王城的日子,早在議會院等着盧粟了。
選中這個地方作為他們再次見面的地方,是向所有人表明,他們要談的是公事,而不是私事。因此使者會把盧粟引到這個地方。
議會院沒怎麽變樣,還是那抹清冷的光斜照在王位座椅,妮娅亞麻色的長發梳成全髻,戴着一只王冠,耳朵墜着寶石,成熟了許多。
她正坐在王椅上,紅絲絨扶手上的纖手正把玩着什麽,看到盧粟進門來,遠遠地招呼:“你來了。”
“嗯。”風塵仆仆的盧粟解開披風,挂在手上,三兩步到了臺階下。
“看看做的怎麽樣。”妮娅把手裏的金幣抛給盧粟。
盧粟伸手接住了,拿着看了看,原來是一枚金幣,上面印着的是妮娅的頭像。
金幣上的妮娅只有側臉,面目上一些瑕疵得到美化,原本美麗柔和的地方卻被削去了,沒有笑容,像一名威嚴的統治者。
剛才他們在門口被晾了一會,是妮娅在看新做的金幣,貨幣商人做了幾個版本供她挑選。聽到通報後,妮娅撿起其中一枚,然後揮退金幣貨商,特意留下來給盧粟看看。
盧粟把金幣翻來覆去看了一下,真心誇贊:“不錯。”
“送你了。”
盧粟随便找了一張座椅,坐了下來。把手裏的披風随手一扔。
“來的路上,感覺怎麽樣?”妮娅問。
“比以前熱鬧。”
“是挺熱鬧的。”妮娅慢條斯理地說:“王城裏還有一批異國的士兵,幹完活,賴着就不走了。”
盧粟沒跟妮娅客氣。
他助她塵埃落定,登上王位,妮娅如約支付了極其豐厚的報酬。接下來,借來的這批士兵竟然駐紮在王城,不走了。不僅如此,妮娅還要依照之前的約定,負責每日的供給喂養。
妮娅知道他這麽做,只不過想索取更多的報酬,才沒跟盧粟撕破臉。
盧粟對她諷刺的話無動于衷,綠色的眼眸壓着一絲光,整個人很淡漠:“跟你不一樣,你是欽定的王儲,我可不是。兄弟姐妹太多,我的字典裏沒有‘坐享其成’。辛辛苦苦掙下來的,自然要想盡辦法,謀求更大的好處。”
所以盧粟親力親為,分毫必争。
這兩個人名義上不僅是表兄妹,還挂着訂婚的名頭。然而此時,他們各坐一邊,數着對方的把柄,心裏都在盤算着,如何開始新一輪的讨價還價。
盧粟先開的口,他們是一類人,不用打官腔,話就直接說開了:“殺雞儆猴,那一手做得很漂亮。在廣場上的發言,理由找的不錯。但接下來對貴族、白魔法師的做法,讓人看不明白。訂婚可以等我來取消,登位沒必要那麽着急。”
原本盧粟打算拖着“取消訂婚”這
張牌,妮娅着急上位就會多吐點東西,現在看是榨不出油水了。
“聽說你在魔爐有一個小情人,”妮娅微微一笑:“我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你的那位吃不吃心了。”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盧粟,語氣難得拐了個彎,“……不要用‘小情人’稱呼他,這事他知道。”
妮娅有點驚訝,知道?而不是“他算什麽東西”?她還以為是盧粟只是玩玩:“哦,看來你比較在乎這個人。”
那麽,誰對“取消訂婚”更迫切,就不一定了。
不小心露出弱點的盧粟毫不猶豫地背刺她一下:“你要早該這麽做多好,不至于讓你的侍衛情人跑了。”
妮娅的臉已經黑了:“你這種人,居然有人看得上你。”
盧粟聽了一笑,那笑容比之前所有笑容來得由衷,他極少在人前這麽笑,淡漠的綠眼睛也溫柔了,他說:“是,他還不惜性命保護我。”
妮娅:……你頂着一個王子身份,手下那麽多兵,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
“他還說過我漂亮,因為覺得我好看,才主動跟我說話。”當然,他不會說,何塞立刻接了下一句: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以盧粟展露的形象,沒有人會想到去誇贊他的外貌。他不是需要外表上的贊美,可是,跟兄弟姐妹們長得不一樣這件事總是他心裏的一道坎。其實他自己也不見得接受自己的樣子,何塞是第一個認同他的面貌,還想親近他的人。
盧粟很坦然,說得那樣肯定:“他值得我珍惜。”
妮娅有一瞬間怔忡,也有人說過她好看。
龐大的金座椅,妮娅獨自坐在其中顯得很小只,孤零零的。
盧粟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說:“其實我會去找何塞,有一半的原因,是看到你對岡薩雷斯的保護,給了我不少勇氣。那時,我以為你們會一直這樣下去。”
聽到這樣的話,妮娅悵然若失地說道:“對他的保護,到底是出于愧疚還是愛?我不清楚。”
“愛情從來不是我考慮的必要條件,我沒有把他放在第一位。大概岡薩雷斯看穿了這一點——分開是必然的。”妮娅微微握起變冷的手,問盧粟:“姑媽教過你燒書嗎?”
這個稱呼一出,盧粟忽然想起,在那麽多身份跟關系裏,他一直是把妮娅看作是親妹妹的,他們還受過差不多宮廷教育。盧粟多少生出同命相連之感。他們遇到類似的情況,眼下卻造成了不同的結果。歸根結底,是她王儲的身份,而他離王座還很遠,所以他可以不顧一切,妮娅只能讓岡薩雷斯受委屈。
“嗯,一直是這麽教的。”但他想起的是何塞那直抵人心之語,燒掉自己的心!
“他離開後,我最近又開始燒新的書了。”
察覺到自己又開始憂愁失意,妮娅搖搖頭,甩掉那些念頭,按下這些不提:“我的情況,你的人肯定告訴你了。我還沒坐穩,沒功夫談情說愛。”
妮娅早就看明白了,讨好那群貪婪成性的貴族與白魔法師沒用,他們只會錦上添花,不會雪中送炭。但有民衆的支持,光是這樣還不夠,妮娅需要更有力的東西。這些人只是暫時被震懾,時間一長,他們會反應過來的。到時候,國內頻繁掀起內亂,人們會忘記先前她做的好事,反過來認為是她無能無用。
“目前,我只能維持着鐵血統治,讓反對議論我的人成為當衆處罰的對象。”妮娅擡起眼看盧粟,剛才的軟弱一閃而逝,她又變回金幣上那名威嚴的國王了:“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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